孟盛夏心里着急,在舆论上失了阵地,之后的工作只会更加难以展开;他不是不明白他们说得不错,然而社戏舞台所在的范围刚好就在地铁规划的线路上,如果要重新修改方案,又要打回省级部门拖上许久。 他们等不起,孟盛夏不知道为什么这项工程推进得这么仓促,可他隐约从决策当中感到了一种气氛:如果这项工程不能尽早结束,恐怕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有人要来了,他们都在传。”牧周文蓦地如此说到,他的话语含糊不清,可孟盛夏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难道孟家害怕的是面临拆迁的住户上访吗?可是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些摩擦,孟盛夏不认为会引来那么严重的事端…… 孟盛夏思考着,可倦意逐渐侵蚀了他的清醒,他的神智逐渐下沉,舌头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自己在和牧周文说些什么,好像只是做着没意义的保证:“我不会让他们强拆的,”当踏上牧家所在的街区的道路的时候,孟盛夏就曾经感慨过这片充满人情的地方,如果迎来了进一步的城市化改造会否丢失那样的美好,可当前却是由他来负责其中的调解。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好,但他会尝试尽力去做,“但他们也很着急……” “我会劝劝他们的。” 孟盛夏把自己的脸埋进牧周文的肩窝里,舒服地哼了哼,他在这个意识模糊的时候,甚至遗忘了他们目前微妙的僵持:“不要……不要去出头,他们会怀疑你。”牧周文愿意和他提起这些情报,对于他所在的街区来说,无疑已经是一种“出卖”,“交给我。” 孟盛夏听见牧周文的呼吸沉重,而后一句“谢谢”轻飘飘地落入他的耳朵,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也只是五味杂陈。很快睡意一拥而上,将数日没能好好休息的他埋进了深深的、梦的泥淖之中。 TBC.
第14章 14. 暗潮涌动 “出去吃?”刚刚洗浴过的牧周文仰躺在床上,很是疲倦。与他对比下来,显得精神百倍的孟盛夏坐到他身边,问起他想要吃些什么,“还是叫外卖?” 牧周文翻身侧卧着,用手指勾了勾他垂在床上的手,嘶哑地低声到:“我好饿。”他像是撒娇一般说到,没有正面回答孟盛夏的建议。 今天早上牧周文的主动“袭击”就叫孟盛夏难以置信,此时更是惊讶于对方忽然变得亲近的态度。可就算是牧周文装出来的亲昵,他也甘之若饴,他连忙有些结巴地解释起来自己没有提及酒店早餐的缘故:“我怕你吃不习惯这里的东西,这家,这家酒店的早餐其实还不错。我现在就去问问今天的菜单。”他起身想去拨打房间里的座机,牧周文却抓住了他的手:“能不能请他们送过来?” 孟盛夏被牧周文握住的手迅速发烫,他的心也猛烈地跳动起来。他不敢相信牧周文会这么和他说话,不免一愣后才有些受宠若惊地应到:“嗯。” 在他答应了牧周文的请求之后,牧周文还是没有松开手,好像累极了,下意识寻求着某种慰藉。孟盛夏伸出手,手悬在半空,又觉得不妥想要收回。可牧周文捉住了他的手,让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接着,他像是猫或是狗那样,蹭了蹭孟盛夏的手掌:“我今天早上只有体育课,你……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牧周文微笑着,那双平日清澈的眼睛沾染上了一层孟盛夏琢磨不透的情绪,使得他看上去竟有了几分神秘的诱惑。这是牧周文的主动示好,但是……孟盛夏纠结了一会儿,他想起何理群嘱咐他今早的会议务必到场,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我还有早会。” 牧周文眨了眨眼睛,脸上流露出的沮丧反而让他变得真实了一些。孟盛夏鼻尖酸涩,忍不住亲吻了他的额头:“也许和你们街区的事有关系,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牧周文垂下眼,轻声道谢到:“谢谢。” 他不能再离牧周文这么近了,否则还得重演一遍凌晨的事。孟盛夏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要起来了。他拨通前台的电话,请对方将早餐送了上来。 说着想要拜托服务员把早餐送上来的牧周文,却在听见铃声的时候匆忙裹上浴袍躲进了浴室里。餐车从门外推进来,服务员将食物卸下之后很快就离开了。直到餐车的声响消失在关门的响动之后,牧周文才推开一半磨砂玻璃的门,露出一张羞涩的脸庞。 这样的他,才是自己最心动的那个他啊。孟盛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尽可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先来吃吧。” 这是一家引自国外的酒店,所有服务都以总店的标准为准,连早餐风格也不例外,备好的餐具都是刀叉。孟盛夏想起身去再要一副筷子,却被已经坐下的牧周文叫住了:“没事,不麻烦的。”他叉起一片边缘烤得卷曲的培根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舔了一下自己沾到油脂的唇边,“好吃。” 孟盛夏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他们的过去。牧周文曾经用闪闪发光的眼神,倾注了所有的爱慕夸赞他的厨艺,虽然也只是简单的好吃,可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敷衍。 越是回忆,他的痛苦越甚,他应该活在当下。孟盛夏用刀划开只有表面成形的溏心蛋,让蛋黄流淌出来,用培根蘸过蛋液再放进口中,尽可能自然地说到:“那个豆子也还可以。” 牧周文马上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他咀嚼着,做出的还是一如之前的评价:“好吃。” “量会不会太少了?” 牧周文摇了摇头。他埋头和自己盘中的食物苦战起来,好像因为清晨的事消耗了不少能量,急需补充热量。 孟盛夏放下了自己的餐刀,夹起了一块竹篮里的面包。他用黄油刀切下一块黄油抹在面包片上,又问到:“要果酱吗?哪一种?” “都可以。” “他们家是动物黄油,味道不错。你要多放一些吗?” “嗯。”牧周文含糊地应到,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味道,只在乎是不是能够果腹的碳水化合物。 孟盛夏默默撕开一个果酱小盒,把其中的果酱挖出抹平在面包上递给了牧周文,而牧周文也坦然地接过面包片,享受起他的服务。 接下来他们一直进行着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就好像曾经住在一块的时候每一个早晨所做的那样,然而他们的心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互动变得贴近。 孟盛夏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牧周文好像在与他的几次交锋中学会了和他相处的方法:顺着他的意愿、完成他所有的指令,用这样的服从,换来他们之间虚假的和平。可正是如此,也代表他的心已经构筑了厚厚的壁垒,他不再愿意真心以待。 人不能这么贪心。孟盛夏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已经把牧周文绑在了自己的身边,就不该奢望对方能在短时间里重新爱上他。 他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悬在头上。不论是工作,亦或者是他先前所破坏的人际。和严恩的婚礼不知道能再拖上多久,但他希望至少在牧周文的母亲完成器官移植手术之后…… “你的嘴边有奶油。” 牧周文打断了孟盛夏的思索,孟盛夏下意识伸手去抹,却被牧周文抢了先。 牧周文俯下身,他的手指有些暧昧地擦过孟盛夏的唇角,而几乎不需要特意去注视,他俯身的角度,恰好能让孟盛夏将散开的领子里的光景一览无遗。 牧周文是故意的吗?孟盛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这才发现正在舔掉指尖奶油的牧周文也没有把浴袍系好,站立的姿势暴露出了他松松垮垮的衣襟,还有下摆若隐若现的肌肤,和那些斑驳的痕迹…… “我待会送你去学校。”孟盛夏心猿意马,不敢看牧周文,可牧周文却主动走了过来,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柔声恳求到:“能不能再和我呆上一会儿?” 他无从拒绝他的蛊惑。牧周文话音刚落,孟盛夏就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 刚才会上一阵唇枪舌战,何理群本不应该卷入,却都为他开了腔。散会后,自然要来“批评”上他几句。 “您,真是……”何理群欲言又止。 “我不是真心那么想的。”关上门,他们终于能说点真心话,孟盛夏对何理群投来的目光苦笑道。 他在晨会上终于忍无可忍用相同的逻辑,反击了那些咬着Omega发//情期问题不放的老古董们,然而那些听上去好似将Omega视作可议价的物品的话对于何理群来说,多少有些刺耳。 公司耗费心力培养出来的Omega只是因为药物失效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就要被开除,在未来更将减少招聘名额、甚至停招Omega?这种事项到底为什么会作为重要的议题摆上台面,孟盛夏不得其解。他宁可和他们一起讨论讨论现在的燃眉之急,或是在他看来就是扯淡的元宇宙投资开发。 孟盛夏无法理解他们陈旧的理念,但以所谓人权民主这一套漂亮的说辞是无法说服这些顽固的老家伙的——“那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倒贴培训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把我们优秀的员工拱手相让?”他在会上毫不留情地出声讽刺,抢在打算调解几方争执的孟广思之前,以他们的思维呛声到。 他这句话甫一出口,就惹来了一群人诧异的目光。绣花枕头当久了的结果就是如此,孟盛夏倒没有对他们失礼的目光感到尴尬,他接着追击到:“想要谁,您和我们先提一提不好么?” 他先前借着共进三餐这件事,在聊天里套出了不少有趣的情报。这圈“复古派”可有几个不老实的人,孟盛夏就知道没有一个商人会舍得浪费劳动力。其中最为激进的那一个,私底下似乎还在通过层层项目公司打掩护,实际控制着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此时正是招揽人才的时候。 Alpha稀少,Beta的员工除非给予优异的薪酬和待遇,否则不会那么容易跳槽,优秀的Omega员工显然是最容易通过感情牌煽动的人才资源:没有人会将会上的具体内容泄露出去,那么他大可以放出风声之后,再在私下招揽那些顾虑被公司冷落的中层员工和高薪挖角而来的人才们。如此这般,他倒省了一道猎头公司的佣金,可真是机关算尽。 但他不能在会上挑明。毕竟孟柯与和白衍都默不作声,孟广思更是没有提及半句,想来是为了维护这种继承于过去、却不堪一击的情谊。所以他只能如此隐晦地暗示,不过这样的开腔,也足以让会议失控了。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您不该这么做。” “别说‘您’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用敬称。” “盛夏,你这么做是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这对你之后没有好处。”何理群改口到,“他们会围攻你,挑你的刺的。” 何理群的担心不是装出来的,可他的确不是为了爬到最高处才来到这里。孟盛夏无法解释自己的真实理由,只好摇手说到:“不要紧,爷爷和……我爸不是什么都没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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