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边庭望着贺宣一愣。 贺宣穿着浅灰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胸口露了好大一片,他下意识垂下眼睛,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贺宣沉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抬起眼来。 “怎么了?”贺宣问。 向边庭把手里的月饼递了过来:“快中秋了,给你送月饼。” 小小的一盒,也没过度包装,看起来不像是买的。 “是我自己做的,卖相一般,你别嫌弃。” 贺宣看着他:“你很喜欢做甜品?” 结合上次送的曲奇,贺宣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向边庭笑了下,坦诚道:“不喜欢,我手残。我姥姥爱做,我给她打打下手。” 贺宣接过月饼:“谢谢——”他一顿,看着向边庭的手背,“手怎么了?” 向边庭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已经凝固了,除了那道最深最大的擦伤,指骨周围还渗着一道道血丝。 “没事,不小心蹭的。” “家里有碘伏吗?”贺宣问。 “……没有。” “进来吧,处理一下伤口。” 向边庭一愣:“嗯?” 向边庭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贺宣拿了个药箱过来,从里面找出棉签和碘伏放在茶几上。他穿的还是那身浴袍,胸口还是半敞着,微微弯腰看着他。 “会弄吗?”贺宣问他。 会肯定是会的,只不过他从来没自己弄过。别说自己处理伤口了,他从小到大受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会……”向边庭把碘伏拿了过去,用棉签沾了点碘伏,直接怼到了最深的伤口处,疼得他眉头一皱。 贺宣沉默片刻,开了尊口:“你当是猪肉?” 向边庭垂着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 贺宣站在向边庭身侧,隔了半米的距离,顶上的射灯斜斜地照过来,他看到向边庭鼻梁上有一颗颜色很浅的小痣。 在鼻梁偏右上的位置,很小的一颗痣,不凑近了看几乎看不到。 向边庭继续涂药,贺宣见他手法不对,说:“我来吧。” 贺宣抽走向边庭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拿了根新的棉签往碘伏瓶子里浸了一下,往向边庭旁边一坐。 “手。”贺宣说。 向边庭把手伸了过去,他的手很白,手指瘦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手掌微微下弯时腕骨突出得很明显。 贺宣拿棉签在伤口处轻轻打圈:“你刚才那样涂容易把细菌带到伤口上。” 向边庭嗯了一声,贺宣身上有股沐浴乳的香味,跟他平时身上那股木质香调不是一个味。 贺宣没给他裹纱布,小伤口这么暴露着好得更快。 “碘伏你带回去,每天涂一次,伤口别沾水。”贺宣把药箱收拾了一下,听见门铃又响了。 向边庭转头看向门口,贺宣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门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前前后后涌进来四五个人。 这些人在看到向边庭的那一刻全部都安静了,一帮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跟被点了穴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向边庭乖巧地坐在那儿,跟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第9章 向边庭站了起来,冲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进来五个人,都是男的,其中有个人顶着一头银发,挺拉风的。 这帮人很同频地眨了眨眼睛,看完向边庭,又把视线转移到贺宣身上。他穿着浴袍,刚洗完澡的样子,说起来比沙发上那一位更引人瞩目。信息量有点大,也不怪这帮人原地立定了这么久。 打头的萧易阳打破了沉默,看了眼向边庭,转头问贺宣:“这位是……?” “邻居。”贺宣把门关上了。 他说完这话那帮人又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了向边庭一眼,这次眼神里都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白钦看了看桌上的药箱,又看了看向边庭涂了药的右手,收回视线冲他笑了一下:“你好啊。” 向边庭礼貌回应:“你们好。” 一帮人看孩子似的一脸慈爱地冲他招招手,表情和动作相当整齐划一。 都是知礼数的人,再怎么惊奇,也没一个劲儿地老盯着人家看。贺宣说是邻居,那肯定是邻居,这些人也就刚进来的时候脑洞了一下,这会儿不再多想,只有白钦,是个人精,能想的他都想完了。 “这么早就洗澡啊?”有人问贺宣,“一会儿还吃火锅呢,吃了还得洗。” 向边庭看到刚才跟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人笑着说:“贺总臭美,你不知道啊。每天早晨晚上都要洗澡,出门肯定要洗啊。” 贺宣往客厅走来,说:“就你知道。” 白钦笑着说:“哎,你是不是洗完澡了才看见群里的消息啊?” 贺宣嗯了声。 “我就知道。” 贺宣担心人多向边庭不自在,让他们几个把菜拎去厨房,他走过来对向边庭说:“他们是我朋友,来我家吃饭的。” 向边庭点了点头,拿起沙发上的书包:“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了,贺老师。” 白钦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没离开客厅,闻言转头问了一句:“你不留这儿吃饭吗,小邻居?” “嗯?”向边庭愣了下,心想这大哥还挺自来熟的,他笑了笑说,“我跟我同学约好了。” 白钦点点头,看他背着书包,上身穿着宽松的卫衣,下面一条休闲牛仔裤,一脸的学生气,又帅又嫩的,问道:“你还在上学?高中生?” “大学生。” “在江州念大学?” “对。” “查户口呢。”贺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白钦笑了声:“谁家查户口问这些。” 萧易阳从厨房走了过来,招呼白钦:“去洗菜。” “怎么不找贺总?”白钦开玩笑道,“主人家你不找,差使我们这些客人。” 萧易阳说:“行,你找他,你让你贺总穿着浴袍去洗菜。” 白钦笑了起来,不再多言,跟着萧易阳去了厨房。 “我先走了,贺老师。”向边庭说。 贺宣往茶几上看了一眼:“碘伏拿了吗?” “拿了,我放书包里了。” 贺宣把向边庭送出了家门,关上门转身看到厨房那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手上各忙各的,眼睛关注的焦点却很一致。 都知道贺宣的性取向,见他家里来了个这么英俊的年轻男孩,不八卦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谁也没见过贺宣身边真的有过什么人。他眼里从来就只有纹身这一件事情,又那么有个性,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 贺宣走过去说:“要不把你们眼珠子拿下来安他身上吧。” 几个人收回目光,在厨房乐开了花,各忙各的去了。 贺宣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吃火锅不费事,食材一会儿就准备好了,饭桌上白钦问贺宣:“刚才那小孩儿就住对门吗?” 贺宣嗯了一声。 “我记得你隔壁不是一直没人住么?” “最近刚搬来的,他在这附近上学。” “在这附近上学?”白钦有点意外,“他一个人住?” “应该是。” “我就说看着气质不凡,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白钦看了贺宣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长得还挺帅的。” 大家都知道按贺宣的性格,要是这男孩真是他什么人,他肯定不会瞒着避着,既然他只说人家是邻居,那就说明他俩之间真没什么,所以他们后来都没再提这一茬。 吃完饭一伙人在客厅打牌,贺宣躺在阳台的沙发上抽烟,萧易阳走了过来,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你上回捡的那蛇,就是刚才那男生的?”萧易阳问贺宣。 贺宣含着烟嗯了一声。 萧易阳太了解贺宣了,结合他忽然决定搬回来这件事,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笑了笑:“你以前不这样啊。” 贺宣偏头看了他一眼:“哪样?” “看个人眼睛都不带眨的样儿。” 贺宣笑了声:“少扯,我又不是死人。” “你对人有意思啊?” 贺宣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大新闻了,萧易阳沉默了会儿,说:“太小了吧。” 贺宣看了他一眼。 “我看他长的那样儿,也就十八九吧。”萧易阳说话直往人心窝里戳,“还没成年的时候都得喊你声叔叔。” “十八九怎么了?”贺宣吐了口烟,淡淡道,“又不是未成年。你比我岁数还大,还有那个老脸说我。” 萧易阳笑了:“就非得互相伤害?” 萧易阳比贺宣大两岁,他跟白钦好的时候,白钦也就二十出头,两人在一起七八年了。 这是贺宣自己的事儿,萧易阳没那个必要过问太多,虽然贺宣没正面承认,但已经很明显了,他对人家肯定有那么点意思。 没点意思,那男孩根本不可能跟他说上话,更别说进他家了。 白钦跟萧易阳这对老夫老夫还是挺有默契的,回去路上,白钦坐在副驾问萧易阳:“你说今天在贺宣家里碰到的那个小帅哥,是什么来头?” 萧易阳说:“你不是都打听过了。” “他说只是邻居你就信?” 萧易阳笑了笑,没说话。 白钦转头看着他,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你也看出点什么来了吧。” 萧易阳装傻:“我看出什么来了?” 白钦啧了一声:“少装啊你。” “你又看出什么来了?”萧易阳反问。 “这还不明显吗,你没看见桌上的药箱跟那男生的手?人家手伤了关他什么事,还把人领家里来,还有他怎么忽然就想起来搬回去住了……”白钦细数种种,越说越来劲,他打开窗点了根烟,“我看我们贺总啊,八成是动了凡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易阳索性把贺宣捡到蛇的事也告诉了白钦。 白钦听完乐了:“不是我说,这人还挺有心机。” 萧易阳笑了下:“我看他不是有心机,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作者有话说: 贺总表示这俩不去当月老可惜了。 老夫老夫:月老啊?马上安排。
第10章 向边庭也是后来才发现家里其实是有碘伏的,夏管家把日常可能会用到的药都备好了,就放在茶几底下的暗格里。 吃晚饭的时候林羽赫看到了他手上的伤,诧异道:“你这手咋回事?” “不小心蹭了一下。”向边庭说。 “蹭哪儿了破那么大一块皮,骑车摔了?” “我自己蹭的。” 林羽赫听得稀里糊涂的:“你干什么了?” “打人。” 林羽赫愣了一下,嗤笑道:“你打人?真的假的?你能打人?我想象不出来,你打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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