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赶你走,可其实南一哥他……” 程森忙不迭摆手,“你不用现在就回答嘛,待两天,先考察考察我也行啊!” 怕方琼树还要再说,他匆匆起身,借洗漱的理由跑开了。 程森的告白突如其来,方琼树晕晕呼呼,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睡眼惺忪地拉门进客厅,程森早走了,桌子上已经败了的玫瑰花换成了一枝新的百合。 他打着哈欠坐下来,见花瓶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方琼树辨认好几遍,才认出那豪放的字迹。 ——饭在锅里,别忘了换创可贴。 吃好饭,又换了药,出门前,手机来了信息。 是沈南一,问他醒了吗?回信刚发出去,语音就打过来。 “南一哥,有事啊?” 他套上外套,肩膀夹着手机收拾包。 “是这么回事……”沈南一吞吞吐吐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只是我分析了下最近的情况,觉得也就这种解释合理,加上昨晚上他的一番表现,我几乎能确定了,觉得还是要跟你提一嘴。” 方琼树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提了包抓紧去玄关换鞋,沈南一绕老绕去没个重点,方琼树门都关了,他还在重复这两句。 “南一哥,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那我就直说了,就是程森啊,跟你合租那个,他是不是个同性恋啊,我感觉,他是喜欢你吧!”
第32章 腿伤 方琼树下台阶的脚步顿住了,半晌,才又往下走。 “南一哥,你怎么这么想?” “我昨天晚上看他对你那副紧张劲,不像一般室友,而且,仔细想想,从第一次我们两个见面,我就觉得他眼光不善,他那是明显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才有的反应,昨天要抱你,更像是得偿所愿的样子,还跟我炫耀呢。”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方琼树插不进话。 “虽然,我对这个没歧视,但是,他如果真喜欢你,你们两个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还是,要不,你试探试探他,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南一哥,我…” “对了,我这边还从网上搜了一些鉴gay宝典,你要不要听一下。” 他开了免提,声音稍远,混着杂音,“这上面说,穿白袜子,朋友圈晒腿毛胸肌,还有喜欢lady gaga ,霉霉,麻辣鸡,蔡依林的,喜欢打扮,化妆的,综合几条,很大概率就是。” 方琼树在这边无奈地摇头,这都是什么片面刻板的印象。 “南一哥,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你说。” “程森…”提到他,方琼树就想到昨晚,嘴角已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他确实喜欢我,他昨天晚上跟我说了。” “啊!那,”沈南一震惊中不忘帮他出主意,“你千万别直接拒绝他,委婉点,别惹急了他,我怕…” 方琼树过了桥,紧挨着路沿石走,这个时间路上还没什么人,他周遭扫一遍,手掌捂住手机,稍稍压低嗓音。 “其实,我也喜欢男的。” “……”对面瞬间收了声,方琼树等了几秒,那边没挂断,却一直没有出声,他忐忑地喊沈南一,“南一哥,南一哥?” “你也是!?” 沈南一下意识是不相信的,“琼树,你别跟我开玩笑啊,过年那两天,我妈还跟我说,想给你说个对象呢,你怎么就突然换了性向了?” “不是突然。”方琼树跟他解释,“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突然说起程森的事,我才想着说明白,省的你担心。” “哦,真是这样。”他若有所思又道:“我不生孩子跟你这事比起来,那就不够看了,不过你藏得可够深的,我妈没看出来就算了,我也没有察觉。” “这事,还麻烦你不要跟文阿姨说,我怕…” 方琼树可是见识过文静修对沈南一不要孩子的态度,他怕他若真直言不讳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这几年跟她熟络起来的关系,要付之一炬了。 “放心好了,我不说。”沈南一放松下来,轻笑着说出这句。 “那你跟程森的关系是…” “他挺好的,我们在相处看看。” “好吧,那是我想多了,行了,那就没事了,我先挂了。” “嗯,拜拜。” 程森这一天都格外活跃,早上问他有没有把早饭都吃了,闲暇问他工作累不累,傍晚那会儿,直接打过来视频,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方琼树说想吃鱼,他却连排骨蛤蜊都带回来了,晚上他回家,厨房那边的窗户还突突冒热气,饭桌上却早摆上了三个菜。 蛤蜊丝瓜汤,清蒸多宝鱼,蒜烧排骨,每样都带荤。 程森挽着袖子在厨房颠锅,方琼树上前一看,是一道清炒茼蒿,他边洗手边问他:“怎么炒这么多菜,今天是什么日子?” 炒出了锅气,程森关火装盘,表情透着神秘。 “这怎么多了,每样都没多少,这样营养均衡。” 他端菜转身,留下潇洒的背影,方琼树不明不白到饭桌边坐着,像个没长手的被殷勤投喂。 被推去一边的百合还新鲜着,只是香味被菜香盖过了,方琼树拿起筷子,不急吃,只夹块鱼肉,问程森。 “菜的事不说,花可不可以说,你买的吧。” “嗯,好不好看,我想这百合配你。” 程森饿坏了,说完立马夹新菜。 “那为什么买?” “我不是说要追你了吗?追人不就这样吗?送花,吃好吃的,去约会。”这其实还是跟着君陶陶学来的套路。 然而,他没君陶陶那个条件,囊中羞涩,大方不起来,成束的鲜花和下馆子,就打折扣成了当下的样子。 程森含着饭,艰难下咽,觉得有些委屈方琼树,“我买不起一束花,也不能经常带你去饭店,所以,就每天买一朵,然后每天亲手给你做好吃的。” 方琼树抿着嘴笑,脸上有可爱的羞红,他挑了块最大的排骨,夹进程森的碗里。 “这就挺好的。” 去医院那天,程森本意是想跟着一起,帮方琼树预约检查还有拿拿单子什么的,可是他没请下假来,方琼树只能一人前往。 一直以来独来独往一个人,冷不丁冒出个人,隔一小时问一句,方琼树稍微不习惯,可还是每句都会回复。 那种有点烦又有点喜欢的被人惦念的感觉,让他心情轻快不少,就算一个人来医院,他也没以前那么排斥了。 打早晨方琼树起早跨市就医,程森跟他已有来有回地聊了一天,听他口气,一切还算顺利,直到下午,他反常地主动找了自己。 微信点开一看,寥寥数字,程森看的差点拿不住手机。 —医生说我的腿不会好了。
第33章 抱抱 程森加快速度把一车斗的快递卸下来,跟老板拜托几句,不到五分钟,跨上三轮就往公司开,菜是顾不上买了,他回家的一路都是跑着的,最后,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了家。 冲开门,方琼树横在沙发上走神,听见开门声,湿眼珠滑了滑,从那枝粉橙色的大丽花后探头,声是迟钝干哑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啊。”他慌张地抬手背抹泪,故意不去看程森。 程森踢了鞋,绕过茶几蹲在沙发下,仰头看方琼树,他坐起来了,抱着抱枕遮脸,程森上眼瞧,从他遮不住的红眼睛看到他牛仔裤里干瘪的右腿,心口酸麻。 “咋回事,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 “……” 方琼树紧闭着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程森虽然迫切地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此情此景,安慰方琼树才是最紧要的事。 然而,他笨嘴拙舌,告个白都差点搞砸了,此时,脑袋里空空如也,踟蹰半天,程森坐到方琼树边上去,面对他,僵硬地张开了两臂,方琼树眉头一皱,好像在问干什么。 “我比抱枕热乎点,现在天气还有点冷呢,要不,你抱我吧。” 方琼树并未及时反应,但程森比他执着,他就那么一直敞开着怀抱,自始至终都真诚热切地望着他,半晌,方琼树放下抱枕,欠身过来,不熟练地嵌进了他怀里。 程森身上有呛人的包装纸壳的味道,可他担忧地一路跑过来,更多的是洗衣液混着汗的味道,很陌生,很安心。 从没有人用这样温热坚实的臂膀安慰过他,这是第一次,方琼树却已经开始依赖了。 他先是抽鼻子,想忍住哭声,眼泪又不听话地涌出来,他攥着手里用过的纸擦,越擦越多,淌到程森的外套上,他再用手去擦外套,一时间手忙脚乱。 “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再憋坏了。” 这么近,程森浑厚温柔的声音像在他胸口回荡,很蛊惑人,他确实憋不住了。 畅快地发泄一阵,哭湿了程森半个膀子,方琼树累了,也平复得差不多了,抽噎着,渐渐止住哭。 程森给他倒了杯水,放了两勺蜂蜜,看他小口小口喝下去快半杯,才又期期艾艾问起他腿的事。 方琼树呆呆捧着水,沉郁道:“医生说我去的太晚了,神经早已坏死,做手术的意义不是很大了。” “那也不能就听那一家说,我们可以再去别的地方试试,他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吧。” 方琼树的眼睛一直朝地上看,他很气馁,“南一哥说我们找的那个医生已经是业内排得上名的名医了,要是他说不行,再找别人,也是差不多的结果吧。”他放下杯子,又要把自己蜷起来。 程森不依,握住他两个肩头,疾声劝他:“你别放弃,这种事不能让什么人一句话就给说死了吧,再说,治病这事,上医院不行,还有偏方呢,你别不信,我们村里就有医院说是得了治不好的病,回家让村里老人一副偏方看好的。” 他一点都不打磕巴,方琼树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编瞎话,还是真有此事,唯有一点,他很确定,程森是在很努力地安抚他。 其实,腿好不了这事不算猝不及防,当时他没钱做手术不得已出院,医生就交代过了,越早手术越好,拖时间长了,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这几年,勤勤恳恳工作,一分一毫地攥钱,等的就是有一天,做回一个健全的人,可以跑可以跳,可是,最后,还免不了为时已晚。 拼尽全力落得一场空,着实让方琼树从里到外都像被掏空了,还有就是,程森。 这个跟他朝夕相处的暧昧对象,粗手粗脚,大大咧咧,却又分外可靠,让方琼树能尽情展现他深藏心底的软弱。 看方琼树只发怔,不说话,程森怕他这是受了打击想不开,再次怜惜地把人摁向他泪湿的肩头。 他很害怕,抚摸方琼树背的手在发颤:“你千万别多想,这不是才一家医院吗,我们可以去其他几家看看,实在不行,你想去哪儿,我帮你,或者我陪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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