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崇凛问实习生:“岑助理喝了很多酒吗?” 雷轩没想到贺总会跟自己说话,磕磕绊绊道:“没、没喝几杯。” 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 贺崇凛眉心轻微拢起。 目光再移回岑霁的脸上,沉沉视线染上一丝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柔和。 小郑打趣道:“没想到岑助理酒量这么不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是啊,我也是!”雷轩见有人接话,立马打开话匣子,“我当时看到岑助理醉酒后的样子惊呆了。别人都是耍酒疯,岑助理竟然是开演唱会,查考勤!” “开演唱会?” 小郑疑惑不解。 雷轩就将KTV包厢里岑助理突然挣开自己拿起麦克风唱歌的画面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末了,补充一句:“其实我觉得岑助理唱歌没那么难听,挺有个性的。还有,”他脸一红,悄悄瞥后视镜一眼,“这样的岑助理太可爱了。” 有无声无息的寒意在车内蔓延。 雷轩沉浸在和小郑司机分享岑助理不同于平常一面的激动心情中,看不到后方愈发幽深沉敛的眼神。 等把实习生送到,小郑调转方向,把车开往春山路。 没多久,一座掩映在树丛里的古香古色的小院轮廓便显露在清冷的夜色下。 此时,时间已接近零点。 天空中挂着一轮弯弯的新月,给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 小郑稳稳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小道。 “到了。” 贺崇凛视线看过去。 幽深的小道尽头,亮着几盏泛着暖黄光晕的仿古灯笼。 橘光摇曳,照亮正门木牌上“芸景小筑”几个字,一座石桥若隐若现。 没想到京郊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小郑解下安全带,感叹一声:“好久没来这里了。” 贺崇凛:“你来过这里?” “是啊。”小郑点头,兴致盎然道,“不止我,还有秘书组的其他同事都来过,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 几不可察的地方,贺崇凛眉梢轻微挑动,眸中流动着异样的情绪。 岑助理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一点都不熟悉。 岑景耀听到门口的动静,过来开门。 见是儿子喝醉酒,被同事送回来,连忙伸手接过,感激道:“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么晚了专门跑一趟。” 小郑挠挠头:“不用这么客气,叔叔,岑助理平常也很照顾我们。” 向芸也跟了过来。 她心思细腻,一眼看到停在路边的豪车里还有一个身影。 轮廓模糊,看不太清晰。 但依稀能感觉到身份不简单。 不过,向芸到底没能往车中之人是贺总身上去想。 那样一个身份尊贵,站在云巅之上的人,怎么会送她儿子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助理回家? …… 次日天亮,岑霁是被楼下的喧闹吵醒的。 耀眼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悄悄钻了进来,在床上投下一束明亮的光影,将床上侧躺之人的侧脸晕染得格外漂亮恬静。 岑霁在这时睁开眼。 他眼皮沉重,脑袋里也像塞了无数棉絮一样,昏昏胀胀的。 手指覆在阳光上盯着天花板很长时间。 岑霁才觉得思绪好似找回了一些。 他转过沉重的脑袋瞥一眼床头闹钟。 时针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十点钟的方向。 十点? 岑霁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上班迟到了! 他动作迅速地往身上套衣服,打开卧室的门直奔洗手间。 从第一天到贺氏集团上班起,三年的时间,岑霁兢兢业业早起,一次也没有迟到过,甚至每天都比其他员工早到一个小时。 这是第一次,他睡过了头。 还超了这么长时间! 岑霁心中懊悔,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去了公司要怎么向贺总解释。 不料步履匆忙,他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和一个人影撞了满怀。 对方端着一盆水,这么猝不及防地重重相撞,两人的衣服都被哗啦溅出的水花淋湿,岑霁的脸上和发梢上也被泼了一层水光。 自从姐姐有了自己的新家,整个三楼就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除了烁烁和念念会经常到楼上找他,平常不会有人上来。 岑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撞见人。 他只是第一时间用手去擦脸上的水渍。 早上的太阳明亮耀眼。 但因为入了秋,空气凉丝丝的,也因此那些水珠落在身上沁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有歉意的声音传入耳际,带一丝关切。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声音很是耳熟,清清冷冷,像玉石叩击磬钟。 岑霁抬眸,湿漉漉的视线看过去。 见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真少爷陆野。 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偏瘦却不失精壮的肌肉线条。 泼落的水珠沿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和大大小小久远的伤痕纹路缓缓流淌,是很具有视觉冲击的画面。 岑霁愣了一瞬,茫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野把水盆放在地上,站起身,看向岑霁睫毛沾上水珠的眼睛:“今天周末,我过来这边兼职。” “周末?” 岑霁再次呆愣住。 迟钝的大脑转了好几秒后反应过来:“对啊,今天是周六,我没有迟到!” 昨晚为了庆贺栗子姐休完产假回来,部门的同事们一起出去聚餐。 因为第二天就是周末,一切花销又都是公司报销,所以大家全都放开了玩。 先是吃大餐,接着去唱K,最后还一起玩了桌游。 提到桌游。 岑霁想起自己昨晚运气不好,陷入游戏黑洞,惩罚一轮接一轮。 有些惩罚尺度过大,没办法,他只能以酒代替。 到最后…… 岑霁像断线重连的机器一样,脑海里忽然涌出许多画面—— 他挣雷轩的手,拿起麦克风给大家唱歌,自称“白色风暴”乐队的主唱。 然后拿起手机,给通讯录里最近通过话的同事们一一打电话,像大学时期当班长遇见系主任查考勤那样,给班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同学打电话,督促他们赶紧过来,以免被记名单,扣学分。 想到这些,岑霁大脑轰然炸开。 也顾不得去擦身上的水珠了。 陆野疑惑地看眼前的人脸色由茫然到惊喜再到现在染上靡丽的红。 发丝被水浸湿,一缕一缕乖巧垂下。 浑身衣服湿透,薄薄的白衬衫贴在身上。 能看到他细白的皮肤像冬日的皑皑白雪,被从脖颈蔓延下来的红意晕染。 似有一丛艳丽的扶桑花,一路热烈绽放。 陆野视线抖了下,默默移开眼,拿起浴室一条干毛巾递给他,嗓音有些涩哑:“擦擦。” 岑霁思绪被猛地拉回,接过毛巾,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浴室的。 也不记得陆野说了什么,岑霁快速折返回卧室,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社死。 上一次出这样的丑还是很多年前的高考毕业。 一群从枯燥学习生活中解放出来的学生聚在一起狂欢。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 从此知道了自己有喝醉酒就不顾别人耳朵死活肆意唱歌和角色扮演的特殊癖好。 只不过上次扮演的是武侠剧中的大侠,出丑也只是在几个要好的同学面前拿筷子当绝世宝剑比划。 这次却是“查考勤”,挨个打电话查到了同事那里。 岑霁捂住脸。 好半晌,从社死中挣扎出来。 他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打开卧室的门,去楼下帮爸爸。 却看到陆野站在门前,手保持着要敲门的姿态。 岑霁惊诧了一下:“没下去?” 陆野嗯声:“来看看你有没有事,还有,”他语气略一迟疑,“想问你借件衣服。” 岑霁想起自己刚才的突然逃窜,耳根又是一热。 只解释说睡迷糊了,以为今天还是工作日。 陆野似是从喉咙溢出一丝轻笑,很短促,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嗯,你刚才说了,没有迟到。” 岑霁有些尴尬,用手抓了抓柔软的头发,把视线挪开。 也是这时,他注意到。 刚才光着上身的陆野已经往身上套了件衣服,就是衣服上染了大半斑驳的血渍,看上去很是扎眼。 岑霁问:“衣服怎么这样了?” 陆野低头看了眼:“在厨房帮忙杀鱼,鱼挣扎得太厉害,溅了一身血水。叔叔让我上来找你借件衣服换上。” “哦。”岑霁了然。 怪不得会在很少有人踏足的三楼看到陆野。 他招招手,让陆野进来。 陆野跟过去。 思绪短暂地飘散。 其实,他对岑助理说的并不完全都是实话。 衣服弄脏,自己原本打算接盆水,把衣服脱下来将浸上血渍的部分洗一洗,再用浴室里的吹风机随便吹吹,套在身上自然晾干。 可就在刚才,他改变主意了。 陆野黑眸微微闪动,走进屋子,看岑助理打开衣柜给自己找衣服。 岑助理的卧室跟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原以为是像他本人似的简约温雅,是暖色调的。 又或是像楼下待客厅或这座古香古色的小院一样,充满了诗香雅韵。 可眼前的画面恰恰相反。 带一点未来科技感的风格,别有洞天。 墙上贴了许多重金属乐队的海报,上面印着大大的字母:BLACK STORM。 这个乐队名称陆野听过,他们学校就有个摇滚乐团,开学社团招生的时候,他路过,听试图拉他入社的学长兴致勃勃谈起过。 陆野没想到岑助理会喜欢这种狂野风格的乐队,跟他本人实在太不相符。 除了墙上贴的海报,正对床的巨大墙面上有一道横跨墙面的悬空长桌,两侧置物架上摆满了各种手办、科幻书籍、证书以及大大小小很多奖杯。 中间留出的一大块空白的地方是一个投影区。 此时投影区上投放着一个动态的星空壁纸。 浩瀚星幕在墙面上缓缓旋转流淌,仿佛真的置身于瀚海宇宙。 岑霁在这时拉开百叶窗,耀眼的阳光点亮整个卧室,那片宇宙星空也霎时黯淡下来。 陆野便把目光移开,望向置物架上的各种奖杯。 看到其中比较独特的一个,他低低念着底座上的刻字:“全国大学生电竞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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