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唇瓣的触碰是柔软温热的。 虽然不是爆米花味或是橘子汽水味, 可他们用过餐后吃了份冰激凌甜点,绵密的榛子香和巧克力的醇香在味蕾上弥散。 岑霁便觉得接吻是这样的甜蜜美好,是混合着榛果和巧克力香气的冰激凌口味,难怪恋人之间喜欢用这种方式触碰彼此。 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后悔。 就像在眼前的男人对他剖白之前,他一次次错误的判定和认知。 在他耽溺在这样的美好中时,一场真正的掠夺悄无声息地开始。 岑霁察觉到了危险,有点想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冰激凌口味的气息开始变得凶野。 一如男人撕开掩饰已久的外壳,不给他留一丝反应余地就发起猛烈进攻。 他现在同样被用这样的方式围击着。 一开始是唇上领地失守,接着口腔里的空气被寸寸攫取掠夺,到最后,连站立的力气都好像被抽掉了,不得不用手去揪对方衣角,寻找支撑点。 用餐的时候,戳着那块西冷牛排,岑霁想,贺崇凛是个恶劣的人,入侵他的生活,让他像撞上蜘蛛网上的飞虫,被万千丝线粘扯,总也逃不开。 现在,又要把他变成脱水的鱼。 他们的初次接吻像一场蓄谋已久后的攻城略地。 对象是他的前上司。 地点在氛围格格不入的恐怖屋外场。 诱因不明。 关系也不明。 只有彼此触碰的体温和周围不断升温的空气是清晰明了的。 原来用作品尝美食的舌尖还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像水草一样勾缠。 这处恐怖屋在受欢迎程度上位列评分软件排行榜第一,上次林乔乔她们组局想去的就是这一家,只可惜岑霁要和家人一起去溪沙屿露营没有去成。 今天晚上,他终于找到机会尝试了一下。 因为是根据废旧老宅改造,体验感逼真,连墙面斑驳的痕迹都是经营者为了真实刻意保留下来的。 岑霁从恐怖屋里“逃脱”出来,本就消耗了许多体力。 现在被恶劣的人掠夺一番,脚步虚软下,脊背抵上冰凉的墙面,唇舌也开始了一场逃亡。 可是逃亡失败。 被再一次攫住。 他腰在这时被揽过,流畅的手臂线条和腕表冷硬的质感擦过腰侧的蝴蝶纹身,他腰处的肉是敏感位置,那处留了伤疤,特别容易痒。 这么不经意一碰,都没有刻意撩拨,就已经承受不住,因此发出一声像那个被浓墨浸透的夜晚让人脸红耳热的羞耻声音。 岑霁身躯一僵,理智寻回一些。 趁换气的间隙,他抬手推了推面前的人:“贺崇凛,我不想亲了。” 贺崇凛就真停下了。 他攻城略地时气势一往无前,让岑霁以为自己会成为溺死的鱼,或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窒息死掉的人。 可是停下后就像一个矜雅的绅士,深眸情/欲浓重,语气却能克制温柔:“是我咬疼你了吗?” 岑霁呼吸短促得厉害,听到咬字,刚才那种撕磨的感觉放大,缺氧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不、不是。”他连忙否认,又用手推了推眼前的人,鸦羽般的睫毛沾着雾蒙蒙的水汽,是情难自制的样子,“就是时间好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两个有一个没有宣之于口的约定。 早上,桔梗花成了他们私会的开始。 晚上,屋檐下的橘灯为他们的一天画上句号,等候第二个晚上亮起又关掉。 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无限延期着这场暧昧游戏,拓展着游戏关卡,探索里面的内容。 今天,解锁了接吻章节。 不知怎么的,在不该接吻的地方意乱情迷起来。 偏偏体验感很好。 这令岑霁在感受到心跳不可控的欢愉过后,又产生了一种深深陷落的感觉。 因为游戏有终章,会通关,能够收获结局。 他们好像不会。 也没办法重置剧情,返回读档或是直接退出。 他从点亮屋檐下的那盏橘灯,抽出第一枝桔梗花的时候就该知道,伊甸园里的禁果一旦咬上一口,就再也没办法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 “那回去吧。”贺崇凛像是看出了什么,松开搂住他腰窝的手,放这条溺水的鱼呼吸新鲜空气。 岑霁嗯了声。 两个人都冷静得可怕,朝停车场走去,没问缘由。 谁能想到前一秒,他们还在老旧斑斑的墙壁下攻城略地般地忘我深吻。 只是在车停在每日见证他们约会的银杏树下,岑霁在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手忽然被拉住。 男人眸光沉沉,一半侧脸映着月光,一半落进阴影,声音低低像刚才在唇畔撕咬给人的苏醉感:“岑岑,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对吧?” 岑霁下车的动作微凝,侧过身,回望他,没有抽开被他拉住的手,就这样让他握着。 半晌,抛转回去另一个问题,“你呢?贺崇凛,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要怎样?” 男人唇线便抿得很紧,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过了片刻,手臂揽过来,宽大的手掌扣上脑袋,把自己朝那双绷得很紧的唇瓣压去,车内空气一下子变得拥挤,苦涩的味道便也过渡到自己这边。 “我能怎么办,一开始就是我引诱的你,今天也是。如果你真的后悔,是我应得的。可是,岑岑,我还是不想放开你。” “所以说,邵成屹说的对。”岑霁被他扣着脑袋,呼吸又开始了被掠夺的迹象,“你就是个卑劣的坏人。” “你之前在海岛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贺崇凛衔住蜜柚般的嘴唇,开始为自己陈述,“你说,我不算坏人。” 岑霁又差一点气笑,红晕却在脸上蔓延开。 他总能这样,挑拨出自己心底最深层的情绪。 那个水晶世界是。 今晚刺激的吻是。 他就像是把自己这本书潜心攻读,研习出连自己都不曾翻阅过的篇章。 剖开他装扮已久的华美外壳,也把自己一层一层剥开。 泄愤似的,岑霁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我那时喝醉了,你不能把一个醉酒人的话当真。” 男人声线便变得委屈:“岑岑,你以前就不会这样出尔反尔。” 岑霁感到好笑:“我以前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藏得这么深?” “那刚才的问题你还愿意回答我吗?” 岑霁就望着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注视着他。 在唇畔相贴这么近的距离,清亮幽邃的,落进一点月光,都能照出彼此眼里的影像,从来没有这样清晰,深刻,没有一丝遮掩,像车窗外面悬挂着的皎洁月亮。 岑霁便知道再也躲不过。 这么久了,他一步一步纵容着对方,也纵容着自己的心理防线,默许他们之间的交往方式一点一点变质,就该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他说贺崇凛是编织巨网入侵他的恶劣坏人,那他就是不敢迈出真实一步的胆小鬼。 只会用洋桔梗和橘灯粉饰自己,包装自己的心情,仿佛这样,就能像他那扇被装饰得漂亮的窗,一切就能美好地进行下去。 可是,游戏总要有个结局,除非关卡是无尽模式。 他们之间也是这样,无论打出什么样的结局线索,都应该落下一个明明白白的句点。 于是,岑霁把手撑开一些,退离这样近的距离,认真望着眼前的人,也不给自己再留逃避的余地。 只是他还是问了句:“你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贺崇凛握了握他的手,眉目垂敛:“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 “那你听好了,贺崇凛。”岑霁感受着传递到手心的温度和不自觉收拢的力道,如实告诉对方,“你这样……我不可能没有感觉。” 有人愿意给他打造水晶世界,陪他探索,直面真实内心。 皮囊装饰,但不可否认,装饰成了他心动的样子。 “可是,”他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我能够喜欢你,但不知道怎么和你在一起。”
第111章 有些时候, 贺崇凛觉得自己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又觉得自己非常贪心。 不然明明一开始只是他能为我亮一盏灯,我就心满意足, 却变成了想要索取, 疯狂索取。 到现在,他已经对自己说了喜欢,拥有了自己肖想已久真真实实的吻, 尝到了蜜柚般的果实, 得到了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 贺崇凛仍然觉得不够, 反而有一种心口填充又被迅速挖空的感觉。 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分明是贺崇凛自己,是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打乱了岑助理的生活,眼前人或许仍旧每天打开办公室清晨第一扇窗,让明媚的阳光照进来。 微笑着看部门的同事们聊天, 偶尔插上一句。 然后开启一天的工作, 到了傍晚时分,和大家一起下班回家。 那个相亲的女孩看起来和他很相配。 贺崇凛后来知道那场令自己悬心不安的相亲是一场遮掩,可难免有时候会想,如果岑助理和那个女孩真的结婚了会怎样。 应该会很幸福吧? 然而一切都被他们打乱了, 贺崇凛终究因为自己的私欲把人拖下了深渊。 “对不起……岑岑, 是我打乱了你的生活。”贺崇凛拥人入怀, 在他额头上落下忏悔一吻。 岑霁感受着湿湿密密的吻落下,像羽毛被水淋湿:“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没有。”那吻又落在眼睛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不再对你掩饰。” “什么心情?”岑霁听到这声不再对自己掩饰, 长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同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特别喜欢亲自己的眼睛。 “又欢喜又难受。” “你不是说是你应得的吗?”岑霁眼睛眨了眨, 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这样坏的一面,专挑人戳心窝的话说。 “是啊,是我应得的。”嘴唇下移,去撬他的唇。 于是,继格格不入的恐怖屋外的旧墙壁下,吻延续在了不合时宜的车内。 这辆车是贺崇凛平日出行的专属车辆,大部分时候由司机小郑驾驶,岑霁坐副驾驶位,当然,偶尔也会自己掌驾。 对岑霁来说,车内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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