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看着面前人,在注视下,唐楠眼眶越来越红,他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笨嘴拙舌地说出一句: “你别哭啊。” 结果话音刚落,唐楠到底还是哭了,悄无声息的就泪流满面。 泪水把那双眼睛衬得更加闪亮,他用手背蹭了蹭,开口的声音都在抖,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 “我不知道……就是有点难受。” 鬼使神差的,林皎月大脑放空般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后座,随后自己再坐进去关上,两个人就挤在那儿,他伸手将唐楠揽进怀里,让对方的头枕着自己肩膀。 “其实你和杨医生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我没有惊讶,” 在有些暧昧的氛围中,他放慢了语速,话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进来的,没有急躁,没有担心也没有逼迫,只是平静地说: “但是我也知道,你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唐楠声音带着哭腔,有些闷闷的:“你说说看。” “比如——你只是希望他再多受点苦,” 还有回答就证明不是太难过,林皎月笑了,用揽着身边人的手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抚,学着唐楠生气模样说道: “觉得就这么死了也算便宜这个老东西,宁可自己多花点钱,也得让他再难受一阵子,毕竟你曾经受过那么多苦。” 这一句话把唐楠整的又哭又笑,明明还在不停流泪,但是脸上和心里却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他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点点头。 “再比如,虽然唐北没有良心,但是你有啊,你是善良的,” 发觉对方笑了,林皎月暗自松了口气,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耳朵,像是读童话故事哄人睡觉的电台: “你还有良心、还有理智,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哭。” “是吗?”他抬起头,已经不再流出泪水,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把林皎月的白衬衫染湿“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其实,我还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林皎月耳尖有些发红,他把眼神移开“《当时愿意,就是值得》马德的,听说过吗?” “没有诶……”唐楠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略带好奇地问:“什么内容?” “人一旦活得有风骨,就不会有那么多苟且,也就不会攀附、谄媚、屈从以及言不由衷,就会少纠缠、多放下,就容易干净澄澈物我两忘。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用问值得不值得了,因为你的一切所为,皆是心之所向,心之所往,此刻也许还一无所得,重要的是,你的脚已在钟爱的这条路上。 这就是全部的值得。” 他背诵文字的声音像是清风徐来,伴随外面时不时传出的几声鸟叫和其他家属的对话,倒显得另有一番风味。 文学配上一个满身书卷气息的人,林皎月是笑着背诵的,那点清冷劲完全消失,唐楠只能从他透露出来的情绪里,感觉出满到要溢出来的爱意。 “你说我是有风骨的人,还是我值得?”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马上把唐北那点不愉快抛之脑后,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眉眼弯着,藏着点坏水的问道。 “说你,也是说我,” 这会儿倒是不那么害羞,林皎月抿了抿唇,把有些挡视线的刘海拨开,低下头去认真地注视着唐楠,左手一个没忍住,朝着他的脸颊捏过去。 讲话也没被手上动作影响,依旧正儿八经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说你活得有风骨,也说你是我的心之所向,是全部的值得。” 紧接着感觉自己脸颊也有些疼痛,唐楠报复性的狠狠扯了一把,紧接着说: “那我也把这段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第20章 唐北在病床上,他因为肝癌合并了肺部的疾病,慢性阻塞性肺气肿,正连着呼吸机给他供氧。 过几天唐北就要被推去手术,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到时候进了重症监护室,他们就看不到了。 此时此刻,这个曾经风光,坏事做尽的男人缩在病床里,默默感觉自己生命的流逝,空洞的眼神紧紧望着病床边的两人。 “你别那么盯着我,”唐楠缩了缩脖子,眼神里的厌恶流露在表面“今天是没什么事情我才来的,不是特意来看你行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病床的方向啃苹果,红颜色的,香气很浓但没什么甜味,总是让唐楠觉得他在吃自己的信息素。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林皎月站在唐楠身后,左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捏着,看上去温文尔雅,又仿佛怒气四溢“在你临死之前,我给你交代一下。” “现在,唐楠是我男朋友,” 林皎月笑得人畜无害,身上穿着一件板正的黑衬衫,领子有两颗扣子没系,露出脖颈与锁骨,身高一米九,气场两米九。 称得上温柔的眉眼弯着,不过唐北只能从里面读出幸灾乐祸,他就看了几眼,随后把目光转移到唐楠身上时,整个人都仿佛柔和下来,连蓝莓烧酒味都失去攻击性。 说话一字一顿,不紧不慢,像从远方山村中缓缓飘来的袅袅炊烟,沁人心脾: “做手术那天,我会带唐楠回家去,回我们的家,你就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身前人,然后低下头去,额前刘海蹭着他卫衣下的皮肤,放轻声音小声询问: “还有话说吗?我先去外面等你。” “我再和他说两句,”唐楠无奈的笑出声来,然后抬手揉了揉林皎月的头发“你不出去也行,随你。” 紧接着也不管林皎月走了没有,他带着自己标志性的笑容凑到病床边。 窗外是一片艳阳天,正午的太阳照的热烈,把整间病房都染成金黄色的,伴随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人,却从心底生出寒意。 唐楠穿着他们酒吧相遇那天的卫衣,人好像有些胖了,脸颊的肉看起来更软,吸鼻子的时候鼻尖痣跟着抖动,他声音没有一丝不妥,就像问唐北明天要吃什么那样: “后悔吗?你这种人会后悔吗?” 病床上,男人听见这话有了些许反应,但并不强烈,被唐楠的笑声掩盖过去。 “说实话,我的人生没有被你毁掉,你应该还挺难过的吧——我这辈子过的那么乱七八糟,还多出一个没有用的孩子,我这么差劲,不可能让你好过,你是这样想的吗?”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唐北,他也在此时缓缓移动眼珠,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次对视,而唐楠再也不是以前,再也不会害怕的躲开或选择无视。 反击回去,笑着看他,告诉他你看我现在过的多好啊。 有朋友、有事业、有爱人,虽然前面十多年的人生里你打乱了我的很多计划,让我痛不欲生,但最终善恶终有报,你也没有好下场,这是你应得的。 “看见我男朋友了吗,” 抬起头去看着墙壁,唐楠指了指身后,没有转身也没重新移开视线,只是语气听上去骄傲了许多: “从今往后,我会变得越来越好,你会发现你根本影响不了我分毫,你无能为力。” 一个巨大的笑脸被扬起来,唐楠就像只自豪的狗狗,尾巴都能摇上天的那种。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不带丝毫留恋。 门口的林皎月握着门把手,感觉到唐北的眼神之后,甚至敷衍的鞠了一躬,在最后走之前留下句: “以后他跟着我,我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让他不再遭罪。” 停顿了几秒钟,唐楠顺着林皎月的目光重新望进病房里,忍不住轻蔑一笑。 不管是脾气多暴躁的人,躺在上面接个呼吸机,感觉都是要死的样子。说白了,疾病才不会在意你的好坏,是否贫穷或富有。 最后,林皎月用平淡的表情,给唐北留下了将人钉死的话: “而你,慢慢撑着吧,再见。” 上飞机离开西城的前一分钟,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闭,而随着手术中的红灯亮起,飞机也逐渐飞出停机坪。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落地时是十一点整,唐楠整个人睡得神情恍惚,走路都摇摇晃晃,拉着林皎月的手臂打哈气。 不过两人刚走出去到了接机口,他瞬间清醒过来,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林佳画着淡妆,身后的李文奇看起来有些狼狈,似乎是没有休息好,但他们外表十分利落,淡绿色长裙配一身商务西装,戒指在机场泛白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等等等等,那个不会是……” 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唐楠使劲掐了一把林皎月,眼睛跟着林佳,说话声都开始抖了:“你妈妈?” “对啊,我没有告诉你吗?” 罪魁祸首并没觉得有任何奇怪,林皎月满脸不解,在收获身边人过度反应的摇头后,他揽住唐楠的肩膀以示安慰,轻声说着: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忘记和你说了,今天他们要来接机。” “哎?!不是——”还没来得及作出评价,唐楠整个人就被逮着往前走,说了一半的话散在风里,拖起长音。 “妈!”林皎月带着人小跑两步,径直站在他们面前“李叔,我回来了。” “咱们也算好久不见了吧?” 李文奇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露出微笑刚想寒暄两句,结果被一边回过神来激动的林佳打断: “哎呀你等会儿,先让我来看看——” “阿、阿姨好,”唐楠整个人结巴的不行,那个跟着吴浩在生意场上都能自由行走的家伙,突然羞涩了很多“我是小林的……” “他是我男朋友,” 似乎察觉到唐楠想隐瞒事实,林皎月先一步挡在人家面前,微笑着看向满脸写着八卦的林佳。 他今天穿了套休闲短袖,白色配着点涂鸦的风格,瞬间感觉重回大学校园,左手紧紧握着想要逃离的唐楠,声音郑重: “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说的,我男朋友。” “好好好,太好了!”林佳对儿子的终身大事特别操心,加上唐楠长了张收割中老年妇女的乖巧脸,看得人直呼满意:“小孩长得真不错哈,叫什么名字?” 虽然当初在微信里已经发过名字,但毕竟是客套,张嘴第一句肯定先问这个。 “我叫唐楠,” 热情的家庭氛围他从未感受过,这会儿脸红的感觉快熟了,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头都开始往下低: “木字旁加一个南方的南。” 一旁满脸慈父笑的李文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凝固了瞬间,然后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音调里带着些惊奇: “你是老城区的那个孩子!” “啊?您说的应该是我。”唐楠点了点头,在心里重新把唐北骂了几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1 首页 上一页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