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吴浩先是从包里摸出一瓶蓝莓烧酒,然后带着胸有成竹的表情说: “我就偷偷摸摸告诉你吧。” 唐楠很有商业头脑。 与其说是商业头脑,倒不如说就是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情商高,口才好,又能随机应变又开得起玩笑,谁都喜欢和他打交道,提起他就开心。 性格比起小时候只是多了些锋芒,扎人只是钝痛,不知不觉就会失血过多。 这么多年脸上倒也没有什么风霜的痕迹,一方面是年龄本来就不大,另一方面是他长得实在太显小了。 齐刘海这么顶在脑袋上,配上狗狗眼和可爱的鼻尖痣,放他一个人在酒吧里,吴浩三天两头就担心招来变态。 要说吴浩板起脸来装装样子还能撑住场面,他是真担心自己的朋友在酒吧犯PTSD,被人逮住机会趁虚而入可就不好了。 毕竟世道不安稳,坏成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年林皎月留在沿江读了大学,思想政治教育专业,他念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的,看不清自己未来到底要往哪走,只是为了毕业学习,早点离开。 直到自己无意中打开高中的笔记本,看见唐楠画到上面的画,才定下了到西城大学的辅导员的目标。 同样的时间,吴浩高考失利,扛着金融公司富二代的名号到了西城,与唐楠一拍即合,救人于水火之中。 上流社会,或多或少的都会出现一些不是那么正经的人。 就比如唐楠,不止一次的在和吴浩谈工作时被别的老总盯上,虽然他每次都能侥幸逃脱,但还是免不了受一顿惊吓。 虽然后来逐渐习惯,偶尔反将他们一军,把钱赚到手还把人狠狠骂了一通,变成娱乐事迹。 吴浩因为这个事儿也很纠结,虽然不赞同但仍旧经常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说: “我建议你还是以beta的身份行事,要不然咱们装装alpha也行。” 可每次他越是这么说,唐楠就越要强调自己本身的性别。这个人总是这样,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踏实又大方地向所有人展露真正的自己。 这份坦荡是其他人想装都装不出来的,唐楠不会看不起任何属于自己的。 只会全盘接受并为之骄傲,认真笃定地,向每一个人重复道: “omega,我就是个omega而已。” 在大学里,林皎月一边皱着眉头使劲学习,一边躲避来自各种人的猛烈追求,他偶尔都好奇自己是不是拿了玛丽苏剧本,要不然怎么男男女女都想跟他谈恋爱。 对自己无意中立下的清高人设毫不知情,满心满意都是西城大学。 他的大学舍友接连脱单,在宿舍里调侃林皎月明明是个好苗子,却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感到震惊。 因为他们刚熟起来就有过打赌,这人绝对是最早谈恋爱的。 然而没想到的就在于,他从头单身到尾。 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吓坏了赌神舍友,三个人拉着他七嘴八舌的开小会,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问一句: “兄弟,你眼光这么高?这都不谈?” 每到这种时候,林皎月都是满脸无奈的表情,然后举着那本笔记本,开玩笑般地说: “有白日光了,别的喜欢不起来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但他也能大方的承认,唐楠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我就是喜欢他。 身穿白衬衫长相清秀的人说这话,可信度是极高的。 林皎月每次和别人提起唐楠,冷淡的眉眼才会不自觉浮上一层温度,柔和的不成样子,简直能看见父爱。 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嚷着和他谈恋爱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唐北病倒以后去了石镇,arrack才真正开张,这家店是归在唐楠名下的,具体事物基本都由他来处理,火也火得很莫名其妙。 所以他整天把自己浸在酒里,很快就连最原始的味道都忘记了。 几天,几个月,几年,这日子要怎么过才算个头呢? 夜晚,他和吴浩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想离开,想换个新环境,但却从来没动过身。 唐楠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上过学,还有个唐北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现在这个生活状态再好不过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个身穿白色短袖的男士推开店门,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他: “唐楠,是你吗?”
第18章 两人聊的意外还挺开心,吴浩和谁都有话题能唠,就算一个人说都不尴尬,林皎月对唐楠也确实充满了好奇,他们聊了几个小时,东西没吃多少,话倒是一直说着。 打开蓝莓烧酒瓶子的时候,林皎月其实有些抗拒,他平常闻自己的信息素都快吐了,喝还得喝一样的,所以下意识挥挥手,希望阻止吴浩。 “别介啊,”吴浩脸上带着挪揄的笑容,举起酒杯对着空气虚晃“这个牌子的酒可是唐楠的成名款,你真不试试?” 听见这话,林皎月就有些动摇了,他把酒杯举到嘴边,刚想喝一口,桌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来,正在闪烁着赫然是林皎月给唐楠的备注,在吴浩莫名的目光中,他快速放下杯子接通电话,还不忘和人道个歉。 “喂唐楠?”林皎月心里是紧张的,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在哪,还是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没喝那一口酒“你要我过去接你吗?还是怎么了。” “啊……那个我在,西城中央医院呢,” 对面有几分嘈杂,唐楠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甚至还夹杂了不好意思,他断断续续鼓足勇气地说: “你来找我一下呗,有点事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行,我知道了。” 毫不犹豫的开口后,对面注意着聊天内容的吴浩突然一脸了然于心,他挥了挥手指向门口,又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扔给林皎月,紧接着就摆出一副赶人的架势。 “赶快开这个车走,”吴浩声音小,基本就是做口型“别墨迹了,饭钱我请。” 林皎月还在和电话里的唐楠对话,他没拒绝,站起身弯腰表示感谢,然后快步向门口走去,同时还不忘安慰唐楠说: “先别着急,我尽量十分钟到。” “那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唐楠这会儿像是恢复正常,但还是很没精神,不等林皎月回复就抢先挂掉电话。 开车这一路没碰上什么红绿灯,简直可以说是畅快无比,五点多从西城大学出来,到现在快晚上七点,过了晚高峰的堵车阶段。 太阳都落山了,夕阳烧红半边天,橙色和粉色交相辉映。 这时,林皎月开着车窗被吹乱了发型,晚风已经没有温暖的意味,拂不平他紧皱的眉头,仿佛在向世界诉说着不幸的消息。 医院是中央路的地标建筑,通体白色加反光玻璃,外观硬生生做成了类似教堂的模样,墙面上挂着黑色罗马数字的大钟,占地面积广泛,是全西城最好的医院。 他一路踩着底线过来,限速七十林皎月开六十九,时间硬是缩短将近一半,进了停车场找最近的位置熄火,才有些着急的径直往挂号处跑去。 唐楠手上捏着张白色的单子,皱着眉头坐在等待处。 下巴都快藏进卫衣领子里,他无意识的捏着自己胳膊,刘海乖顺地搭在额前,眉头紧皱,看上去很纠结的样子。 翘着二郎腿没个坐像,让人感觉他露出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紧绷着的。 但紧接着下一秒,唐楠看见熟悉的衬衫就猛的抬起头,眉眼瞬间舒展,露出喜悦的笑容,恨不得飞扑上去抱住来人。 “怎么了这是?” 相比事情的关键人物,林皎月紧张的要命,又被一个微笑整的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 知道自己在电话里说的很容易被人误会,唐楠快速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白色病历单递了过去,语调随意: “你自己看看。” 接到手里他低头一看,患者的名字赫然是唐北,大堆大堆复杂的专业术语背后,简单的来说就是他肝癌恶化,成了晚期。 “这——” 林皎月有几句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好并不委婉,十分僵硬的转移话题: “本来我还想恭喜你一下呢,但是在这种地方终归不太好,什么时候的事啊?” “当然得恭喜我了,”唐楠耸耸肩,撇着嘴毫不在意“我巴不得他早点驾鹤西去呢。” 说着,唐楠把林皎月拉到身边的空位坐下,仔细给他讲了讲事情经过。 从沿江离开后,唐北其实收敛了许多,他早年酗酒抽烟,除了吸毒什么都干了。 但这点毛病不好戒,虽然尽可能的克制却也无济于事,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次,会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 唐北性子急、脾气犟,谁说他一个不是他就跟谁打,天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唐楠忙完外面忙家里,那会儿真是昏天黑地。 好在后来吴浩救他于水火之中,把这人送到石镇去。 本来和唐北的联系差那么一丁点就磨断了,结果医院某天突然打来电话,告诉唐楠说,唐北在家里先是呕吐,紧接着发烧、乏力,又因为他身体实在太差直接晕倒,被邻居叫了救护车,现在正做着检查。 等他赶到的时候,女医生拿着检查单,用十分温和平静的嗓音说: “他目前是早期肝癌,还有治愈的可能性,我这边建议家属可以着手准备住院了。” 从晕倒开始,他就已经在做唐北得癌症的心理准备,被医生下了决断书后才发现自己压根不是紧张与难过,反倒松口气,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可是……” 按理说,唐楠并不想治他,可碍于情面,还是要装出一副纠结又为难的样子回答: “我主要看他自己的意愿,这个事情,我说的不算。” 抢救醒了交完钱之后,医生示意唐楠尽可能委婉的提点一下唐北,早期还有的救,再拖下去那就是必死无疑。 表面答应的可好了,等女医生转头一走,他就带着人坐在外面的家属等候区,尽可能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低眉顺眼的开口道: “医生说你得了肝癌,快死了。” 就这一句话,直接把唐北激怒,首先他觉得自己身体硬朗,不会得任何的病,其次,这个男人认为是唐楠在诅咒自己。 他怒火攻心,忘了他们在医院,也忘了这附近来来往往的有那么多人和医生护士。 于是唐北暴躁的站起身,先是一通乱骂,随后抬手,用尽全力的把唐楠给自己买的矿泉水砸到他头上。 其实唐楠可以躲开,可以反抗,但是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包括那个女医生也正好走出门来。 所以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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