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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内，李如蹙眉低头看了三次表，把不耐烦表现得淋漓尽致，林墨予在桌对面疯狂往这边递眼色，他余光瞥见了，懒得搭理。 早知道是这么个臭傻逼，他今晚就不该来。 椅子腿摩擦地毯发出沉闷声响，李如起身，没什么表情地说：“失陪，去趟洗手间。” 出了包厢，拦下一名路过的服务员，问对方哪里可以抽烟。 服务员随手给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露台。 S城的初秋依旧燥热不减，入了夜才有少许凉爽之意，露台偏僻无人光顾，李如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琢磨过会儿找个什么借口开溜。 前天刚下过一场雨，这露台疏于打扫，铺了满地被秋风扫落的残叶，又经阳光曝晒，一脚踩上去咔嚓作响，解压又惬意。 正玩得尽兴，身后一道不速之音裹着无奈响起：“你可真有闲情逸致，晾着满屋的人不管，跑这儿玛卡巴卡来了？” 李如俊眉凝起，扭头瞪向来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表哥林墨予耸肩一笑，上前勾住他脖子，李如肩宽腿长，高出半个头有余，这动作做起来稍显吃力。 “走了，跟表哥回去。”林墨予拖着长腔哄小孩儿似地说：“我知道你看不惯那位吴老板，可人家毕竟是金主爸爸，今晚这顿饭给他哄好了，单子十拿九稳，看在钱的份儿上，你就再忍忍。” “忍个屁。”李如一肘搡开他，绷着脸嫌弃道：“你乐意陪笑自己陪去，青森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真要沦落到跟这种人合作，不如趁早倒闭算了。”言罢将烟掐灭抛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行吧。”林墨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道：“那我只能把今天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你爸了。” 脚步硬生生刹停，李如回过头：“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 林墨予朝他扬了扬手机，勾唇莞尔：“还会添油加醋地告状。” 李如翻了个白眼，朝表哥愤然竖起中指。 “不想我告状也行。”林墨予将手机揣回兜里，抱臂漫步走近，优哉游哉道：“你答应帮我办件事呗。” 李如警惕道：“什么？” “相亲。” 李如微怔之后，一脸费解：“你？相亲？” “对。”林墨予学着他的话复述一遍：“我，相亲，你那什么眼神，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李如微妙地扯了下嘴角：“你不是有女朋友么？” “这事说来话长……” “不干，我没那么闲。” “那就跟我回去。”林墨予毫不纠结：“你来都来了，多待一会儿能死啊，那姓吴的酒量不行，都开始说胡话了，你现在走，等于拂了他面子，一晚上的努力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其实说白了，林墨予也不想应酬，酒桌文化是最该被摒弃的糟粕，奈何现实所迫，不得不低头。 李如沉默片刻，内心在回去继续听那姓吴的傻逼大放厥词，和被他爸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的后果之间权衡一番，不是很开心地选择了前者。 俩人回到包厢，发现李如的位置让那个吴老板给占了，旁边是青森科技这边的一位售前经理，叫柳骋曼，年轻又干练的漂亮妹子，那姓吴的色欲熏心，打从进门就盯上了她，安排座位时着重点名要柳骋曼坐自己旁边。李如二话不说上前拉开椅子大喇喇地入座，并把售前经理安排在自己右手侧，对吴老板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视若无睹。 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姓吴的居然贼心不死，借着劝酒的名义揩油，手都快伸到柳骋曼脸上了。 “我操你——”李如本就是个脾气爆的，进门迎面目睹这场景，火气直冲天灵盖，林墨予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虚影晃过，他已经撸起袖子箭步冲上前。 瞳孔一震，林墨予情急大喊：“等等——” 却还是晚了，话音未落就听砰一声巨响，那吴老板连人带椅子被李如踹翻在地，哀嚎连连。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表情各自精彩，吴老板带来的秘书是个精瘦年轻人，率先缓过神，想上前拉架，又被李如嚣张至极的气焰煞住，只敢站起身将矛头对准明显好脾气的林墨予，厉声质问：“林总，这是什么情况！” 林墨予心道你瞎啊什么情况自己不会看吗，面上依旧掬起恰到好处的笑：“你先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那秘书道：“你们莫名其妙出手伤人，还谈什么生意，去派出所找警察谈吧！” “呸！”李如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嫌不够痛快，又朝趴地不起的吴老板身上补了一脚，“谈你妈，跟这种垃圾合作，我们青森还嫌掉价儿呢！” 林墨予脑袋里一晚上持续绷紧的那根弦儿在这句话后，啪，断了。 【📢作者有话说】 写在前面： 1、虞 假正经老流氓（仅指面对李时），李 骄纵富二代，没啥心眼（不是说他傻的意思） 2、俩人高中时期结过梁子（李单方面认为），有回忆杀，插叙进行，篇幅很少 3、双向真香，甜文，谈恋爱顺带着一些家长里短的故事，过程中有波折和酸涩，不虐。 敲碗求一些些海星~
第2章 你好，我叫虞杞川。 虞杞川一头扎进书房里图清静，捱到晚饭的点儿才出去，客厅吵吵嚷嚷的正热闹，虞湘海下午钓鱼去了，老教师退休后的一大爱好，老三虞鹭明带了女朋友程珂过来，一大家子人围桌吃饭，开始对虞杞川实施车轮战术，你一言他一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虞杞川严重怀疑这些人都已经被陶美玉收买了，口径出奇的一致。 坦白说，他并不排斥相亲，不就是见个面吃顿饭应付应付差事，照片上那人的模样气质确实很符合他一贯对外宣扬的择偶标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真要硬挑刺，那就是有钱。有钱人的毛病可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虞杞川倒也不是仇富，他自闲云野鹤，只是生来就跟有钱人犯冲，没道理上赶着找不痛快。 吃罢饭天黑透了，虞杞川和虞鹭明作为家里头的食物链最底端，自觉揽下了洗碗加收拾厨房的活。 洗碗池水声哗啦，虞杞川擦完灶台，偏头觑了眼客厅方向，开口问：“你跟程珂今天去医院了？” 虞鹭明刷盘子的手一顿，扭过脸表情不太自然道：“你看见了？” 虞杞川走近，就着水龙头搓了搓抹布，“我下午骑车打普华医院门口过，正好看见你俩从出租车上下来。” 虞鹭明默了一瞬，边继续刷盘子边道：“她怀孕了，四周多。” “那是你俩谁不想要？” 不怪虞杞川这样直接，方才饭桌上虞鹭明既没向二老报喜，也完全看不出要当爸爸的激动，眉宇间甚至还浮着一丝隐而待发的惆怅与无奈。 水龙头扭到最大，虞鹭明抬高些许音量：“我都说了，既然怀了就生下来，下周就跟她去领证，我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可人家偏不，铁了心要打掉。哥，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说程珂她到底爱我吗？” “爱你就要给你生孩子？”虞杞川波澜不惊道：“肚子是人家的，生不生你说了不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大概知道从亲哥这里讨不到什么想听的安慰，虞鹭明话锋调转：“不说我了，妈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各方面还都挺不错的，你就见见呗。” 虞杞川拧干抹布上的水，敷衍道：“有空再说吧。” 吃过饭各自打道回府，虞鹭明开车过来的，顺路送虞子衿回去，扭头瞧见虞杞川已经走到门口弯腰换鞋了，觉察到他的视线，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骑车来的，不用你送，先走了。” 楼梯间感应灯应声次第亮起，虞杞川哼着小曲儿揣着两本书眨眼间就下到一楼，老两口念旧不肯搬走，住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电梯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楼层数不高，每天上下两层还能锻炼锻炼身体，楼上楼下街坊四邻又都是熟面孔，姐弟仨也能放心，索性不再劝他们。 车铃叮铃叮铃破开浓郁夜色，拐出弄堂口，又沿着街边往前骑了没多远，一束强光从后方打来，滴滴两下汽笛，虞鹭明驱车撵上，隔着挡风玻璃冲他挥手道别，后座车窗降下，虞子衿探头出来，一嗓子把路边电线杆上打瞌睡的鸟都吓飞几只：“那人姓林，叫林墨予！微信推给你了，别忘了加人家！” “……” 自行车在单元楼道口刹停，虞杞川提上台阶，单手掌着车把推进去，按下电梯上行键。他自己住的这套房子是几年前买的，离爸妈家跟学校都挺近，户主原本是做婚房用的，到手之后被他改造成了标准的单身汉户型，七十多平说小也不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进屋把自行车靠墙放好，从车筐里拿出那两本书，夹在书缝里的一张纸片猝不及防抖落，掉在虞杞川脚背上。 他弯腰捡起，发现那是张老照片，某年高三毕业班的合照，应该是他爸哪天随手夹进书里忘了拿出来。 边往屋里走边低头看那照片，视线扫到右下角落款一行字写着20XX届高三六班，还真巧了，正好是低他一届的学弟学妹们。 脚步微顿，脑海中灵光乍现出一道极其久远的记忆，虞杞川下意识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性，开始在一排排学生里搜寻。 即便搁了十数年的光阴，难度也并不大，因为他要找的人实在太过打眼，小麦色皮肤，剃着利落毛寸，脸小，头型很圆，因为个头太高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却仍旧鹤立鸡群般突出。五官是很少年的俊朗英气，却偏偏摆出一张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厌世脸，别的学生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外套，只有他依然故我地穿件白色运动短袖，虞杞川不用猜都能想到，他一定是把外套系在了腰间，这小子，向来很爱耍酷。 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虞杞川形容不上来，明明已经过了许多年，明明这许多年间他从未对这人有过一星半点的挂怀，但就在这一刻，他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秒，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潮水般侵袭大脑，让他毫不费力地回忆起对方的名字。 李如。 手机在掌心震动，李如低头看了眼来电，是他爸李满国打来的，一颗心瞬间提起，转念又想，林墨予明明说好了会帮他把今晚的事瞒过去，并以此要挟他替自己去相亲，这家伙不会出尔反尔，扭脸就卖队友吧？ 震动声持续响到第三下，李如透过屏幕仿佛能看见李满国那张怒不可遏的脸，莫名打了个激灵，认命地划开接通。 “喂，爸？” 李满国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只问：“你下班了？” “嗯。”李如坐在后座，前排司机安静地开着车，他扭脸扫了眼外头簌簌后退的霓虹街景，老老实实地跟他爸禀报：“就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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