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我受够了!我讨厌中文,讨厌他们!太祖母从不会这样强迫我!” “但她已经不在了。” Louis一怔,提起伤心事,手里的蛋糕也不香甜了,眼圈开始发红,小脸泫然欲泣。 “无论怎样,你现在在中国,你是中国人,就应该说中文,”贺明递去纸巾,“把嘴擦了,我送你回去。” Louis不接,难以置信看他:“连你这样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会帮助我,我们是朋友,我才来找你的!” “贺琪瑞,我是你的小叔,你的长辈,不是你的朋友。” “但你在法国的时候——!” Louis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暗叫糟糕,因为刚才贺明渊的那一句是用中文说的。 就知道这孩子是装的,他6岁才被送去法国,不可能把中文全忘了,就算不识字,说不利索,但肯定能听懂,否则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找到这里来了。 也不顾男孩挣扎叫嚷,贺明渊抓起他就一路扔上了车。 他当然理解Louis的心情,最宠爱他的太祖母去世了,还没从悲伤中缓口气,就被带回了中国,一切都这么的突然和陌生,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可又有谁同情过他呢?所以贺明渊不打算做这个好人,更不想引发与贺锦轩之间的矛盾。 行驶到半路,就接到了警方打来的寻人电话,回到贺家时,所有人都已在门口等候,连父亲也在,贺明渊瞟了一眼还气鼓鼓的男孩,果然是有人疼爱,才有资格矜骄。 “爷爷……” Louis很聪明,率先扑到贺承世怀里认错,知道只要爷爷不生气,贺锦轩就拿他没办法。 贺承世虽对两个儿子不咸不淡,但对孙子总归是隔辈亲,以前每到圣诞都会专程飞往法国,陪祖母和Louis过节,贺明渊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见到他。 “跟奶奶去吃饭,今晚不用练字了,”贺承世口吻平平,但说的是法语,显然是没有计较,“明渊,你跟我到书房来。” 如果不是父亲这句话,贺明渊是不愿踏入这个屋子的,经过牵着Louis的贺太太,这位父亲的发妻苍老了许多,虽然依旧能够感觉到她漠视中的恨意,但这个女人除了赶他去法国,也没有刻薄对待过他,贺明渊礼貌垂眼借路,却被贺锦轩伸手挡住,横眉怒目的瞪来。 “你要敢再来破坏这个的家,我不会饶了你。” “那也请贺理事严加管教儿子,别来打扰我的生活,”贺明渊弓腰看向Louis,“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卖到山里去。” “别想吓我!你才不敢呢!” Louis冲他激动嚷嚷,被何锦轩打了脑袋:“你傻子么!他连你太祖母都敢诅咒!还有什么不敢的!小兔崽子就知道胳膊肘往……等等,你听得懂中文?” 反应过来中套了,男孩脸蛋气得通红,贺明渊已经挥开大哥的手走远了。 原本以为父亲找他是说Louis的事,不料竟提起了他和李思语一起看画展,言语间有几分试探,毕竟那是公开场合,定会惹来流言蜚语,他行事向来稳重,固然不会如此冒失。 见贺明渊避重就轻,没有明确表态,贺承世又说起了关于锦沁的策划方案,政府投资建设,自然不想形同虚设,省市级领导都想锦上添花,搞些名堂出来,现在各大文化企业都在献策,让贺明渊也回去想一想,提交一份方案上来。 末了,还提到李思语在国外取得了艺术管理学的硕士,两个人可以多交流一下,说不定能帮到他。 “就像当初贺太太帮助你一样,对么。” 闻言,贺承世双眸忽地沉了下来,面容冷硬,一言不发的盯着儿子。 他不是有意要冲撞父亲,只是看见了那个女人,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当年父亲没有抛弃他们,母亲不会郁郁而终,只怪她没那女人有钱有势,不值父亲为她放弃一切。 对,不值……想到自己,突然通透了许多。 果然还是那个人比他活得清醒潇洒,既然分道扬镳,那倒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天涯。 李思语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文静淑雅,颇有几分学识,既没有花枝招展,也从不无理取闹,一身淡然纯朴的气质,倒也让人能够自在相处。 这段时间两人来往得比较频繁,渐渐熟络了不少,聊起锦沁的发展,贺明渊发现李思语的想法竟与自己的不谋而合,而且还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两个其实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但却屡次聊得投机,忘记了时间。 贺明渊很顺利的做出了方案提交上去,父亲看过后似也满意,召开董事会进一步商议。 虽然现在凭能力可以压制大哥,但Louis回来了也很不乐观,他是贺家唯一的后代,父亲很有可能因为他而让大哥来继承荣鼎,除非自己也有个儿子,那情况就不同了。 贺明渊有女朋友了。 这个消息,还是他从孙觅手机上看见的,并且有图为证。 图片是昨晚他送李思语回家时偷拍的,雪天地滑,李思语险些摔倒,贺明渊赶去扶她,两人挨靠得很近,天色暗,角度巧,看上去就像在拥吻一样。 流言蜚语,贺明渊坐视不理,哪知这一举动传达出的不是清者自清,倒更像是坐实了谣言,事态越演越烈,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接连占据了各大文艺版块的头条。 其实贺明渊也就是个商人,无需媒体大肆的报道,但因为展出萧应棠的画,接受了几次采访,颇高的颜值,凭空引来了不少关注,还有最关键一点,李思语的身份被爆了出来。 其貌不扬的市长千金和英俊高冷的画廊总裁组CP,是利益还是真爱?谁不喜欢看这样的八卦? 今天市场部又送来一批来的国画作品,约瑟纳运营国画刚起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负责人,所以每一批画都需要贺明渊亲自过目,经他首肯了才定价挂卖。 贺明渊看了几幅就皱起了眉:“这些谁找的,是没带脑子,还是没长眼。” 一位市场主管苦脸道:“贺总,您说要区别传统的,这都是新派国画家的作品。” “区别传统,不是破坏传统,诗书画印是一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散文配插图?章印刻英文?这也能算国画?” “虽然是奇怪了点,但……这些比起传统国画更能让人看懂,也比较好卖。” “你说什么。” 见贺明渊脸色骤然青黑,大家如临大敌,知道完蛋了,这个老板自从重振画廊后,就像变了个人,对国画比对油画还严苛,遍地都是雷,稍有不慎就会踩到。 “所以,你们理解的区别,就是能不能看懂?梵高的画也是他死后才被人看懂的,”贺明渊凌厉扫视一圈,“有时候多想想自己的问题,这么多年国籍错没错?能看懂梵高,看不懂国画?以前东方绘画史补考过几次?是不是开卷都不知道往哪儿抄?” 一针见血,大家面面相觑,各自难堪的垂眼轻咳。 这些人都是学西画出身的,突然之间要经营国画生意也确实难为他们了,贺明渊也不想再责难下去,审看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选了两幅画出来。 没办法,他的眼光就是很挑剔,就像一个从没喝过酒的人,第一次喝的是名贵好酒,从此品味便下不来了。 终于得以空闲,一会儿还要去荣鼎开会,贺明渊点起一根烟解乏,孙觅进来将一杯茶放在他手边,贺明渊拿出头痛药就着茶水服下。 “那些记者都处理好了?” 最近不断调整锦沁的方案,又要打理画廊各种琐事,贺明渊忙得不可开交,偏还有些媒体成天来骚扰。 “嗯,早都赶走了,”孙觅说着,又顿了顿,“但就还有一个人,一直不走,说是你朋友,想要见你。” “这种话也信,是我朋友不会直接联系我,让他走。”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拜托我把这幅画给你,说你看了就肯定会见他,我怕他是哪位画家来献作,所以不好得罪。” 贺明渊这才发现孙觅手中拿着画,接过展开,视网膜一疼。 眼前的竟是他在寻幽园里的画作。 手指细微颤抖,烟灰掉在裤上,孙觅见状帮忙,被贺明渊挥开,镇静地拍落灰尘。 “男的女的。” “男的。” “人呢。” “还在画廊门口等着。” 贺明渊点头,又吸了口烟才摁灭,起身走出画仓。 神态一如既往,没有半分异常,路过的员工都朝他恭敬问候,中途还碰见营销部的人找他签署文件,贺明渊仔细审阅后,指出了几处纰漏让回去修改。 他当然猜到了外面的人很可能是谁,反倒急切不起来了,直到走入画廊正厅,远远透过玻璃门看见那抹背影,细雪纷飞中一头黑发显得尤为醒目,平稳的脚步不受控制加快了些许。 随着自动门打开,冷风扑面,冬阳懒洒,那人听见动静回头。 一双深邃的瞳孔,墨色淋漓,苍茫远峭,额前发丝摇曳,雪花轻落,仿如黑白琴键上跳动的音符。 贺明渊面无表情看他,男人冲他一笑,呼出的白气飘来熟悉的味道。 “贺总,别来无恙。”
第31章 贺总好车技 眼前的男人消瘦了些,精神显得有几分憔悴,褪去了一身缎料中式衣裤,穿了件款式老土的羽绒服,配了同样老土的牛仔裤和运动鞋,背着鼓鼓双肩包,除了那张脸,完全与山上的萧应棠判若两人。 光是这身行头,就看得贺明渊目疼。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可见这个人不是女人,也压根不打算让他赏心悦目。 “什么时候来的。” 面对他冷冰冰的语调,萧应棠仍旧弯着眉眼:“前天,碰巧都你不在。” 父亲现在已经开始让他协助打理荣鼎,尤其是最近几乎都来往于本部,若非今天到了批新货,必须要他过目,贺明渊也不会来画廊。 才三天,他可等过这家伙整整六天,又觉亏了一截。 “住哪儿。” “就对面,有空调,还免费,”萧应棠指向街对面的麦当劳,说着从兜里摸出一顶针织帽带上,搓着手哈气,“呼,别说,这山下还挺冷的。” 贺明渊用力盯他,牙关咯咯作响,脸色更臭了。 周围的员工也朝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尤其是萧应棠这帽子,更是引人窃窃私语,加之贺明渊冷漠不悦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画家,倒像是对待某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亲戚。 孙觅忍住笑,连忙递话:“贺总,开会的时间快到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先……” 贺明渊森利一瞥,孙觅愣了愣,自己只是想帮忙打发掉这人,为何反而惹恼了他? 今天这个会议的确比较重要,就在他提出方案不久,大哥那边也很快有了动作,提交的方案与他平分秋色,所以董事会要决议出选用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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