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见影了,只传来一声洪亮的:“滚蛋!”
自从梁子琛给他露了那样的口风,林泓羽算是歇不住了,如果能真跟着做“生意”,那距离查清他哥的死,还有彻底端掉宏帮余烬便近了一大步。他怎么想怎么激动,天天扒着窗户望童燊那栋房子,琢磨着怎么才能好快点儿,尽快回去。
外头天气非常好,可能是应了童燊的吩咐,弟兄们都没下山去,东几个西几个地在那儿晃悠,百无聊赖。停车坪那儿还聚集了几个,似乎是在修车洗车,比以往热闹许多。
没一会儿,童燊出来了。
他眼上蒙了丝布巾,穿了身休闲的polo衫和短裤,两条小腿白得反光。有几个弟兄笑着朝他高声道:“童先生,我们要去打牌,来不来?”
童燊冲他们摆了摆手。
几个弟兄乐呵呵地倚在车边儿看热闹,只见保姆肩上背着高尔夫球包扶着他进了阔大的草坪,那草坪上已经插好了旗杆儿,杆儿上都系了铃铛,风一吹叮当响。
打高尔夫是童燊在家少有的闲趣。林泓羽来这么久也只见过一次。
他的耳朵和准头有多好,经过菜市场这一回之后,林泓羽算是服了。他敢说就是视力没问题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很难把桃儿扔得那么准,还有那只秤砣,他怎么就刚好砸中的是姚泉的鼻梁,万一砸中的是太阳穴呢?
清脆的“邦”地一声,童燊球杆挥起,白色的小球高高划出弧线,远远飞过灌木丛。
在弟兄们的起哄声中,园林工开着电动四轮车去捡球。
离洞有多远好像也不重要,保姆笑眯眯地说了几句什么,弯腰在他杆边又放了一颗。
在外人看来是特别无聊的打法,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但童燊高兴得很,林泓羽在这边二楼都看见他脸上的笑。
哥在宏帮的时候……会不会和童燊熟识?林泓羽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铁头琛说童燊是被刘宏特意养在外面的,不接触帮里的事务;而他哥,也就是“江源”,进了宏帮后拼尽全力获得了刘宏的信任,接触的都是“生意”的核心,按道理两人应该都没见过。可是上次在陈之友的房间,童燊分明是听见老头口中的那个名字的,可却说他说的是“胡话”。
难道……他哥的死其实和童燊有直接关系?
而且如果童燊真没干过“生意”,怎么现在干得如鱼得水?
一阵嘈杂声将林泓羽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门那边走近来几个男人,个个面目方正,脚步带风,为首的正是上回来过的迟逸。
弟兄们一见来人,立刻聚集起来。“警察怎么来了?”
给迟逸领路的是猪头华,他忙不迭跑过来给童燊汇报,满头大汗。而迟逸则停在石子儿路边,微昂起下巴望着草坪间的童燊。
他没有多做停顿,直接掏出一张盖了印章的纸,朝众人一亮,接着身后的几个便衣便走上前来作势要将人都带走。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楼下顿时起了纷争。
林泓羽暗叫不好,扯了架子上的衣裳就往楼下跑。
“等等。”童燊将球杆递给身旁的保姆,慢慢走上前,“迟警官,不知道我们又犯了什么事?”
迟逸冷冷地盯着他,“警方已经掌握了你们和永胜堂涉毒案有关的确切证据,请跟我们走一趟。如果不配合,我们将会采取强硬手段。”
“什么证据?”
“等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迟逸一抬下巴,“全都带走!”
“等一下!”林泓羽跑过来,还没到童燊跟前儿就被一个便衣制住。
“童老板!”
童燊略侧了下耳朵,“迟警官,他就不用去了吧,一身伤需要按时吃药。”
迟逸却铁面无私:“少不了他的药。”
——
长这么大也不是第一次进警局了。林泓羽跟弟兄们都被暂时拘押在一块,童燊则被直接带去了楼上,这会儿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伙难免焦躁,口中不时发出几声脏骂。
林泓羽来回走了几遍,朝他们问:“蛇仔的事儿,到底什么情况?”
菜市场一仗后,大家都对林泓羽服了不少,七七八八地回答道:“我们也不清楚啊……永胜堂把铺子要走为的就是抢货卖货,我们的路子都被他抢了大半,说起来也的确是我们最想干掉他,可关键是不是我们干的,谁也不信哪!”
又有人道:“琛哥不知道去哪了……他要是在,肯定能想办法把咱弄出去!”
“你猪脑子?他不进来才能弄出去,他要是也栽了,谁管咱们!?”
林泓羽皱起眉,“行了,都什么时候了?童老板还在上面,吵架有个屁用!?”
大家伙都不吭声了。
门边还有个看守的,林泓羽扫了他一眼,走近来蹲下,压低声音:“我问你们,那几个铺子在给姚泉之前,干不干‘生意’?”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否认。
林泓羽又问:“现在哪几个铺子干?”
几个人不敢乱说话,含糊答:“平时都是陈管家和琛哥管事儿,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其中一个叫阿光的脑子活络,“反正蛇仔的事儿跟咱们别墅没关系,这些天咱又没干黑活儿,怕什么?只要咬死了这一点,他们拿咱没辙!”
“他们说有证据……”
“有个鸟证据!有证据至于等到现在!?放心,不需要多久,琛哥就能把咱们弄回去!”
一旁的林泓羽闻言,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阿光左右看看,悄悄附耳过来,嘴唇上下一动。
林泓羽登时瞪大了眼。阿光很有自信,“我也是听说,但假不了。”
就在这时候,几个警官走过来要求开门。林泓羽他们立刻站起来。
“都出来。”对方面无表情,“一个跟上一个,去楼上接受问话。”
他们一路沉默地跟着上了二楼,那一排好像都是审讯室,房门紧闭,每个门口都站着个警卫。他们分别被带进不同的房间,林泓羽跟着的是个年轻的女警官,个头没比他矮多少,眉毛上挑,气质利飒。
她伸手开了一扇门,“进去吧。”
林泓羽没吭声,抬脚跨进去,里头很暗。女警官伸手摁了门口的开关,便把门带上。
灯亮了。左边墙上的帘子也逐渐升起。
这并不是个房间,或者可以说,只是个很窄的空间,只有一张狭长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有话筒和电脑。帘子升起后,林泓羽才发现那不是窗户,而是一扇大玻璃,玻璃后面竟然是童燊的审讯室。
他十分诧异。
童燊面对着他的方向,坐在一张审讯椅中,桌板上放了一个纸杯,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淡定。而在靠近玻璃的左侧有桌椅,坐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已经脱了外套,右腿高架,看姿势似乎烦躁不堪,正是迟逸。
他们的对话正从桌上的电脑里,清晰地传过来。 ----
第 20 章 20
“千禧街鼓锣巷酒吧是不是你名下的店?”
“曾经是。”
“日常经营内容是什么?”
“酒水,餐点。”
“还有什么?”
“没有了。”
迟逸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童燊,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在哪里,不坦白会有什么后果!”
然而对方并没有受他影响,“我不知道迟警官究竟想听我说什么。”
他不耐地站起身。
身旁的记录员忙拉他,“迟队……”却被他挥开。
“不知道是吧?”他双手插在胯间,踱到童燊面前,“那好,我来说给你听。十一天前,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永胜堂在鼓锣巷酒吧进行违法交易,我们在现场查获大量违禁品并抓获蛇仔、扬龙等三名涉案分子。经审讯,蛇仔吐出违禁品中近一半都是本该送往半山别墅的,这一点你要怎么解释?”
童燊神色不变。“是吗?这听起来像是陷害。”
“陷害?”迟逸弯下腰,将手撑在桌板上直视童燊的面孔,“如果跟你半山别墅没关系,为什么蛇仔会死?他威胁到了谁的利益和安全?”
“人在拘留所出的事,为什么会死那就要问迟警官了呀。”
迟逸忍住怒意,“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天现场逃逸了一个关键的中间人张云,但就在昨晚,他落网了。”
话毕,童燊果然抿住唇角,没吭声。
迟逸直起身,居高临下,“张云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宏帮被捣毁之前他就是警方通缉的重要嫌疑人,在外逃窜至今,什么时候躲在平兰山下逍遥,你不会不清楚吧。”
“在宏帮的时候,张云就是进货、交接、转手的一把好手,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我就说怎么你的走货痕迹总能被抹得一干二净,原来都是他的‘杰作’!他这个人自视甚高,如果不是你出面,怎么可能愿意窝在千禧街?”
迟逸有了八成的信心,他就等着童燊自觉吐出点什么。
可没想到,童燊竟然道:“看来迟警官还是没有确切证据。如果还要继续这样浪费时间,我想我会要求我的律师到场。”
迟逸彻底怒了。
他毫无预兆地俯下身,一把扯掉童燊脸上的丝布巾,扯得童燊一晃,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
“迟队!”记录员立刻站起身提醒。
从闷在黑暗中到突然面对灯光,童燊的眼睛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生理性地反应。迟逸咬牙盯着那双眼睛,那空洞淡漠的神光就好像童燊的表情一样,对他的愤怒置若罔闻。
接着童燊的下巴就被一把掐住,扭了过来。
他听见迟逸隐怒的呼吸,对方掐着他的脸,试图从中寻到撒谎的蛛丝马迹。
“你们这种人是不是从来不懂什么叫敬畏法律,人命在你们眼里就真的烂如草芥!?”
林泓羽站在这方,脚下像生了根,身体也不知道动弹。迟逸的愤怒他感觉到了,像击鼓一样猛烈地击中了他的内心。世上哪有不恨毒贩的警察?迟逸是,秦臻是,他哥林泓飞也是。面对童燊,迟逸仿佛一颗愤怒的子弹,恨不得令其毙命,可是他又那么无奈,因为他是一颗没有被上膛的子弹。
门忽然开了。
秦臻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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