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咋。”余宙随手比画,“田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唐川一脸恐慌:“真的假的?我怎么了?” 余宙编不出来,只将人往外推:“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不就成了。” 把唐川推走,余宙转向穆淮,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不料穆淮先自来熟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我记得你,上回我来这儿,班上就你和林清颂两个人。” 余宙一顿:“那你记性不错。” 穆淮笑得大方:“还成吧。”他环顾一周,“清颂呢?” 有三个字的名字做什么只喊两个字?漏了一个,对人家的姓氏多不公平。余宙抱着手臂,毫无道理地想。 可他没表现出来,环顾了一周,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好像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这么不巧?”穆淮挠挠头,“也没别的,只是我这道题不会写,想问问她来着。” 余宙看向他拿着的试卷:“哪道?” “这个。”穆淮指了右下角。 那是张数学卷子,正巧是余宙最擅长的学科。在他看来,那道题也不算难,套个公式就行了。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讲讲?” 穆淮一喜:“真的?兄弟你太仗义了!”他兴冲冲地拿起笔,“来来来,你坐哪儿,我保证不耽误你事儿,一遍就弄清楚。” 余宙笑了笑,也没多想。 或许,在他的认识里,这种基础题的确一遍就能弄清楚。 然而,就因为这么个理所当然的想法,他在穆淮身上栽了跟头。 余宙来来回回把题目讲了三遍,穆淮才终于发出声「原来是这样」的感叹。在听见这声之后,余宙撂下笔,比考了场试还累。 还好没让她来教,他看一眼手表,讲题也太难了。 “谢了哥们儿。欸,你喝什么,等会儿我请你?” “不用了,我不怎么喝饮料。”余宙正收拾着草稿纸,穆淮见状连忙制止,并表示不用他动手,他来收就行。 余宙也没客气,真就收了手往椅背上一靠:“对了,这题秦北栀应该也会做,你们一个班的,你怎么不问她?” 闻言,先前还笑得开朗的大男孩忽然就支支吾吾起来:“我……我这……这不是不好意思吗?人家一个女孩子,我……不方便……” 林清颂不也是女孩子吗? 穆淮挠挠头:“再说,我们班前几天刚成立学习互助小组。我虽然和她分到了一块儿,但我们差得也太远了,她给我讲不清楚,我也总耽误她的时间。所以啊,我就寻思着自个儿努把力,让她瞧瞧我的进步来着。” 好好一个大男孩,这番话却说得含含糊糊,别扭得厉害。 余宙挑了挑眉,忽然明白了点儿什么。他没再往下问,只是心情莫名就好了些。 “行了,以后你有什么题不会,都可以直接来问我。认识一下,我叫余宙。” “余宙?”穆淮一愣,“你就是余宙?那个省考排名前十的大佬?我的天,不说别的,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我大哥!”他兴冲冲捶了一下余宙的肩膀,“大哥!” 余宙慢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放不开,他只轻轻笑,也不谦虚,也不多说什么,只冷冷淡淡地点了个头当是答应。而穆淮也不是在乎这个的人,他就像一台永动机,永远精神充沛,身边哪怕待着个冰块,他也能自由自在,一个人乐乐呵呵。 课间休息很快过去,等林清颂充完电往回走,就看见冲着余宙道谢,挥手离开的穆淮。 林清颂觉得奇怪,她抱着热水袋去找余宙:“那是穆淮?” 余宙转着笔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余宙收笔:“刚才。” “刚才?”林清颂撑在他的书桌上,“社交能力可以啊,余宙同学,十几分钟的工夫,和人混这么熟。” “这也没办法。”余宙抬眸,眼睛里带着几分得意,“谁叫我聪明机智,又乐于助人呢?” 林清颂冷笑,干巴巴地配合:“哇嗷,真是好了不起呢。” 一见到她,余宙的眼睛就弯了。 “所以你是不是很崇拜我?” 你五岁吗?天天显摆,做了个什么事儿就想让人崇拜你? 林清颂腹诽,却没说出来。 “行了。”她把热水袋往他怀里一塞,“还带这么自夸的,脸皮是有多厚啊?” 余宙耸耸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扑过来的唐川给晃狠了手臂。 “老大你不厚道!”唐川哭丧着脸,“田老师明明没叫我,你把我骗过去做什么?害我被唐老师抓住了,讲了一大堆课后习题,你说你……” “停!” 林清颂在边上看戏看得正起劲,也没多留意余宙的不正常和他霎时变红的耳朵,只是「哎呀呀」道:“原来乐于助人的余同学,也有玩这种小孩子才玩的恶作剧的时候呀?” 余宙的脸上过不去,他钩着唐川的脖子:“行了,就开个玩笑,别嚷。” “老大,这可不是开个玩笑的问题!你也知道我化学这回没考好,拖了班上平均分,我还让唐老师给抓着了,你说你这玩笑开的……你到底是为什么把我骗去办公室来着?” “对啊,为什么呢?余宙同学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林清颂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 余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结巴半天,死活没能在林清颂面前扯出什么花儿来。 闹了许久,还是上课铃声救了他。 不得不说,在铃声响起的时候,余宙当真有一种获救的感觉。 对于不擅长说谎的人而言,这是一种折磨。因为他们往往说完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3. 最近温度骤降,寒风不过刮了几轮,就刮来了个深冬。 林清颂裹紧了围巾,攥着笔袋站在考场外边。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打完以后整个人有些蒙似的小弧度晃晃脑袋,戴着手套的手把鼻头揉得通红。 “感冒了?” “没有,只是没睡好,有些着凉。” 林清颂是典型的考试焦虑症,不论大考小考,她都会很紧张。虽然在同学的眼里,她的成绩摆在那儿。无论如何不至于这样,但她就是改不了。 “熬夜刷题了?”余宙递过去一张纸。 “谢谢。”林清颂力气颇大地擤了擤鼻子,“也不算,只是昨晚上做了一张自考的试卷,发现有一个题型弄不明白,就多看了几遍。”她仰头对他笑,“笨鸟先飞不是?” 林清颂的围巾又软又厚,在她脖子上裹了两圈,却还是漏了个能钻风进去的口子,余宙伸手为她理了理。 他说:“懂得先飞的鸟儿可不笨,机灵着呢。” 这回期末考弄得很严格,不许提前进考场,走廊上全是三三两两聚着等开考铃响的。 林清颂左右望一眼:“感觉气氛怪严肃的,欸,你说高考是不是就这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考过。” 余宙背对外边,靠着栏杆,一脸淡然。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林清颂转头看他。 余宙却不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见状,林清颂学着他靠上栏杆:“也是,你就该这么不紧张。听说你从小到大成绩都名列前茅,考试啊、比赛啊,你都习惯了吧?但我初中的时候不是好学生来着,哪怕是到了现在,每次期中期末考试,我都会忐忑,生怕哪一次就被打回原形。”正说着,她忽然收到一束打量的目光,“干什么这么看我?” 余宙若有所思:“我记得我们学校的入学考试,你是全校第一,在我前边。” 林清颂失笑:“高一的入学考你还记得呢?” 余宙理所当然地点头,看着那双毛茸茸的小手套拍上自己的肩膀。 “虽然当时努力了很久,但那回能考那么好确实是因为运气。”林清颂说着,怀念起来,“我和你不同,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嘛……我真的挺励志的。初中时,我憋着一口气从倒数走上来,连我妈都说我把初三当成高三在拼。” “那也走上来了。”余宙望她一眼,“你还在不安什么?” “你不懂,我这不当好学生还没当习惯吗?” 余宙看一眼她,又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笔:“学习好就是好学生吗?我不这么认为。好有很多种,每种都重要,我认真读书也只是希望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不想当被挑拣的那个。这是好吗?这只是个人选择。如果我有别的想法和追求,恰巧我拥有的知识足够,能把它做到极致,那么我做它也可以。所以只要在学在做,都是好学生。” “不愧是你,说话怪有深度的。”林清颂「啧啧」点头。 余宙闻言,忽然笑了。 “我这么有深度,也没见你欣赏过我,也没见你发现我的好。” 这话是玩笑话,即便是用一张认真脸说出来,它也依然是玩笑话。但林清颂就是在这话里听见了几分委屈,恍惚间以为是哪个毛孩子奶声奶气在控诉她,想得到她手上的玩具。 余宙背光站着,林清颂看不清他眼底情绪,这感觉却越发清晰。 可他不是毛孩子,她也没有玩具。 他想得到什么呢?这时,进场铃响了。 林清颂收回目光理了理文具袋,再抬头,余宙已经没在看她了。 将那怪异的感觉按回心里,趁着进考场的时候,她碰了碰他的肩膀:“欸,这次我是真的很努力了!余宙,打个赌呗,如果这次我考赢了你,你请我吃烤肉。” “那如果你没考赢我呢?” 林清颂噘了噘嘴:“那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绅士的机会,比如,请一个考试没考好的可怜同学吃烤肉。” 余宙觉得无奈,不发一言坐上了座位。 按照名次顺序,林清颂就坐在他的身后。 见他没回答,她用笔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和他确定:“我就当你默认了!” 从以前到现在,你提出的条件,我什么没答应过你? 余宙本来想背对着她比手势示意,可末了还是转头向她,轻轻点了点。 果不其然,他看见她露出得逞一般小猫捂脸似的笑。分明是他心甘情愿的,她却总以为自己占到了他的便宜。 开考铃响起,余宙借着传试卷,用气声和她说了句「加油」。与此同时,老师叫大家检查试卷,声音很大,甚至盖过了传试卷时的纸张翻动。 也不知道,那句加油,她听没听见。 4. 成绩要下学期开学才能出来,于是余宙决定先请林清颂吃了东西再说。 烤肉店门前,他拿出手机看时间,身边不停有人进店出店,冷风里夹杂着间歇吹来的暖气,一阵阵拍在余宙身上,忽冷忽热,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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