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其他人暗暗打量着,看着云词,心说这人不仅样貌拔尖得过分,估计以前在学校还是个不好惹的。 但云词下一秒的行为又让人感觉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不好惹的样子,这人接过那瓶水,礼貌道谢,然后贴心地拧开瓶盖,瓶口往李言的方向微微倾斜示意,很谦让地说:“大外甥,渴不渴,过来喝水。” 李言:“……” 李言想说这水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周文宇递完水,又一屁股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掰着手指数人名,他数得很投入,很快数到最后一个:“还有一个人也跟咱们同校,虞……” “虞”这个字一出。 李言差点跳起来,他“操”了一声。 周文宇本人也像梦游到一半瞬间惊醒似的,他浑身僵住,立刻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接着,寝室里响起很闷的摩擦声。 是矿泉水瓶瓶身被捏住的声音。 刚才还贴心谦逊的云词此刻拎着水瓶,他依旧曲着腿,坐在角落里神色不明,头低着,只能看见半截下颚。他喉结攒动了一下,似乎试图把情绪压下去。 “虞……雨,”周文宇口干舌燥地说,“我是想说,我来的路上听天气预报,明天好像会下雨。我绝对没有要提虞寻的意思。” 这回李言是真的跳起来了:“你他妈还敢提!” 周文宇:“……T-T” 李言试图打圆场:“表舅,我渴,我要喝水。” 云词终于抬起了头。 他笑了一声:“喝屁,渴死算了。” “…………” 如果世界毁灭前会有征兆,那现在此时此刻寝室里这种状态估计就是了。寝室里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仍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好在制造无形压迫感的那个人没打算在他们寝室多待。 云词把瓶盖盖回去,然后把被捏得略微变形的矿泉水搁在面前的长桌上。 他手指其实很细,很难把刚才残暴的一幕和这只手联系在一起。 “走了。”他拉开寝室门往外走。 李言立马跟上:“表舅,我送你。” 出了门,他看云词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少年细长的眼尾耷拉着,睫毛投在眼睛下方,形成一片暗色阴影。 李言心说完了:“咳,不就是虞……虞寻吗,就算他也考的南大,但这学校那么大,光校区就分了好几个,不像高中那会儿那么容易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这偌大的一个学校,你俩绝对不会碰上面的。” 云词原本走在他前面。 闻言,脚步放慢。 他抿着唇,手插兜,面色平静:“我刚才,手滑。” 李言心说,怎么,闹哪出啊,这一幅“我才没有为了虞寻失态”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云词:“那瓶水不经捏,懂吗。” “……” 两人出去的时候寝室门没关好。 在楼道走廊传音效果的加持下,这番对话一字不差地传进周文宇他们寝室里。 等两人走到拐角下了楼后,李言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寝室里。 周文宇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他要命丧于此。 寝室其他人全程吃瓜,忍不住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俩……高中早恋分过手?” “比那个还可怕。” “?” 周文宇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叫一生之敌,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关系吗。”
第二章 周文宇叹口气,望天花板,神色悠长地回忆:“每个人的高中生涯里,多少都会有那么一位代表性人物是吧。我们高中,有两位。” “其实压根不知道他俩最开始为什么不对付,反正等众人皆知的时候,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打了一万个死结。” “离谱到什么地步,他俩根本不能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 “有次他俩期中考分在同一个考场,我们所有人都在赌他俩到底会不会来考试,谁会缺考,我还记得,我斥两百巨资压的词哥,结果你猜怎么着,两个人都没来考试——他俩平时拿年级第一第二的,全缺考了。” “教导主任都快疯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教导主任的崩溃,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喊‘你俩想干什么,给你们能耐的,高考那天要是在同考场考试,你俩高考也不考了干脆他妈等重读是不是’。” “……” “不过年级第三倒是挺开心的。” “……” “因为那一次,他终于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刚才的吃瓜群众:“……” 说实话,想过很离谱,没想过会那么离谱。 “那这确实比早恋分手可怕多了,”有人点点头,“起码早恋分手,一般不至于到缺考的地步。” 周文宇:“谁说不是呢。” 他伸手想掏瓶水喝,后知后觉想起来最后一瓶水刚才上供给云词了。 他收回手。 有人又忍不住问:“就真没人知道他俩为什么不对付吗?” 周文宇挠挠头:“真不知道,但是坊间传闻倒是挺多的,版本有好几十个,什么两个人初中也是同校,从初中就打起来过——不过这个后来辟谣了,还有说是看上了同一个女生,但也不太可能,他俩有点太专注彼此了。还有人测过他俩的星盘,说他俩上辈子有仇未报,这辈子必须得找彼此算账……我觉得还是得相信科学。” …… - 云词拖着行李箱往五号楼走。 他方向感一向很强,来的时候记过路。 他本来还在心底有那么一丝对新学校的好感。 毕竟南大这个学校确实不错,分数线高专业好,整体环境也可以。 但现在,他觉得这个学校都不干净了。 李言起初不吱声,只在后面拖拖拉拉地跟着,直到云词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李言回两个语气词:“嗯,啊。” 云词动作微顿:“嗯啊?” 李言:“嗯啊的意思就是,是的没错。” “我们有个新生群,群里都是今年这届的大一新生,那个主要功效就是互帮互助,提前报团取暖,抵御陌生环境。我在那个群里知道的。” 云词:“哦,怎么没人拉我一块儿进去抵御陌生环境。” 李言:“群里人多,你不是嫌这种群吵么。” “姓虞的,”云词眼尾略抬了下,不经意地问,“他在群里么。” …… 你俩打三年没打够。 这都要比是吧? 李言在内心翻个白眼,如实说:“也没人拉他。” 果然。 听见这个回答,云词面色略微好转,抬起的眉尾又落了下去。 李言安慰他:“我真觉得,区区一个虞寻不足为惧。” “你们高中交战三年,虽然战局一直胜负未分,但他早就知道你的厉害了,知道你也在南大,他肯定夹着尾巴做人。” “惧?”云词又笑了下,“我怕他?” “不是,”李言说,“不是这意思。” 云词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胜、负、未、分?” “……” 不是。 怎么这么计较啊表舅! 李言感觉自己怎么安慰都没用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战胜了他。” 云词:“就你一个人这么想,只能在心里想想,我没理解错吧。” “…………” 李言:“你这可以说是史诗级理解。” 云词抬手,手指并拢,轻晃了下:“不用跟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 等云词上楼,放完东西,简单收拾过后,情绪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当他走到寝室门口,推开门进去和先到的陌生舍友打招呼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这人刚捏过水瓶。 寝室床位、布局都和李言寝室一样,上下铺,六个床位。 他们这间人来得比较晚,寝室里只到了一个人。 “云词,”他简单自我介绍,“词语的词。麻烦让让。” 他在最里面,靠阳台那个床位面前停下,对坐在下铺的人说:“我在你上铺,放东西容易碰着你。” 下铺床位上没东西,就一张床板。 也不知道坐在床位上那个人是不是还没开始整理东西,那人穿得很潮,身上大银链子外加戒指堆满,正聚精会神打游戏,他打到最后,骂了一声:“傻逼队友。” 然后潮男抬起头,看见云词,愣了下,又骂一声:“我操,帅哥。” “……” “好的帅哥,”潮男站起来,“我坐对面去。” 云词避开他,提着刚在楼下现买的被子和三件套,轻轻松松把东西甩到床位上。 潮男:“对了我不住下铺,我住你对床,就是下来打会儿游戏。” 说完,他又补充,“……你下铺好像没人,咱寝室就住五个,有张床空着。” 云词扫了他一眼,感觉他看起来像是消息渠道很多的那种人,于是随口问他:“哪条道上的消息。” 潮男:“楼道。” “……” “楼下宿管大爷贴了表,消息应该是保真的。” 云词对上潮男清澈的眼神,一时间失语。 可以。 楼道,他妈的也确实是一条道。 他东西少,收拾得很快。 但很多缺的日常用品,还是得去学校附近现买,估计还得折腾很久。 他和李言在各自寝室收拾,忙活半天,等临近傍晚,才有空看手机。 李言:[表舅,收拾得怎么样了] 李言:[等下一块儿去吃饭?] 李言:[大概四五个人,都以前老同学,去的话我发地址给你。] 云词一眼扫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条上。 [没那谁。] 云词目光落在“那谁”两个字上。 半晌,回复他:在哪,几点。 李言:[学校附近。七点,我发定位。] 大学城范围很广,几所知名大学挤在一起,光南大这一所学校就有两个校区。由于人流量大,几乎到处都是商业街。 为了迎新,这些商业街把能装饰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到处挂满装饰灯,哪怕天色暗下,整条街依旧灯火通明。 云词到的时候他们正好在看菜单。 都是些以前高中的熟悉面孔,白天见过的周文宇也在。他扫过去一眼,简单打了声招呼。 “表舅,喝什么?”李言问。 云词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水,矿泉水就行。” 李言指指桌上其他人:“好不容易没人管了,他们都想点啤酒,你矿泉水?” 云词“哦”了一声:“那来瓶伏特加。啤酒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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