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心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布展,横幅上写的是国家二十年发展成就展。细看旁边的立牌才发现,这是在为几天后正式在展览馆开展做宣传。 韩乐逸一直盯着展览的方向看,下一刻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说出口却让蒲荣有些毛骨悚然。“不管你怎么逃避,我们两家公司都是扯不开的关系,你当然也避不开我。” 蒲荣无意识蹙了蹙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并没有参透里面的意思。他站起来对韩乐逸说:“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我说了不会接受你就是不会,你好自为之吧。” “你早晚会的!我说过了,你避不开我的。” 蒲荣充耳不闻。他抬脚,稳了稳步子,有些晕晕乎乎地往公司的方向走。路过时扫了一眼展览屏幕上的内容,似乎是按时间线列了二十年来国内的新闻报纸,时间远近都有,难免夹杂一些纸质扫描件。 其中一张六七年前的报纸大字标题十分显眼。 【宁省紧急查封数所工厂!食品药品安全监督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继续往公司门口走,却听那边吵吵嚷嚷,不知道是什么人骂骂咧咧在闹事,被两个保安拦了下来,推着往外走。 “狗娘养的,你们不怕遭报应吗!不怕遭报应吗!你们会遭报应的!”
第74章 酣战 与方林川和王璐也比赛的当日。 因为蒲荣要换新机甲,下午正式比赛,上午就要把机甲运过去做赛前检查。打了这么多年比赛,蒲荣还从未像今天这般紧张。 那天的试验过后,母亲几乎没有再费多少口舌,他就答应下来在比赛中使用Chaos。 他心中的疑虑其实并没有消失,这种感觉伴随着机甲给他带来的不适感而愈加强烈。他总觉得Chaos有什么问题,又盼着千万是自己多想。 若是真在赛前检测出机甲违制,那麻烦可就又大了。 纵使疑虑重重,蒲荣还是忐忑不安地按下了更换机甲的申请。货车上装的是机甲的“尸块”,运送到场馆内以后再由工人们拼装,拼装好了之后便可以接受青训营工作人员的赛前检测。 等检测完成,就可以将机甲推入睡眠舱,待到下午比赛时再见天光。 蒲荣看着忙忙碌碌在机甲上组装机甲部件的工人,手抖得像筛子一样。他拿另一只手去捂,结果是抖抖嗖嗖蹦得更厉害了。 一想到等会的赛前检测,他更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剧烈的心跳几乎在扯着他的嗓子颤动。 猛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不禁被吓得一激灵。很快反应过来是谢阳洲以后,他放下心来。 蒲荣听见谢阳洲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绷着,”他发出一声有些担忧似的叹息,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去宽慰蒲荣,才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嘛,打也是咱俩一块打。” 蒲荣知道他完全理解错了自己紧张的点,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这么误会着挺好的。又想,幸亏谢阳洲没碰到他抖成筛子的手,不然更该露馅了。 最顶上的工人师傅招了招手向底下的人示意,示意机甲已经组装完毕。于是工人师傅们一从升降梯上下来,便有青训营的工作人员带着各类仪器冲上前去检查机甲。 蒲荣整颗心猛地揪紧,一下子攥住了谢阳洲的胳膊。 谢阳洲叫:“嘶啊啊轻点轻点,换新机甲这么兴奋?” 于是蒲荣目不转睛地盯着机甲各个部位正在拿着仪器做检查的工作人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手心几乎被汗濡湿。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耳边检测仪器滴滴滴的响声像是催命的钟,蒲荣始终紧盯着那个方向,生怕哪位工作人员面色一变,就说他的机甲体制不合规范…… 然而一切安好。 工作人员向下比手势的那一刻,他提起的心猛地缩了一下,而后重重落地。看着工作人员将机甲收进休眠舱、顺着轨道推回墙壁内,蒲荣几乎要瘫倒在地。 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机甲顺利通过了检测! 蒲荣欣喜若狂,几乎觉得胜利已是掌中之物。不知是否是情绪起伏太大,一阵恶心眩晕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几乎没有思考的空间,冲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一万只手在搅动。 自打那天的试验结束以后,这样的症状就断断续续一直困扰着他。他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有意减少了训练的时间,以避免精神力的进一步消耗,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往脸上拍了些水,蒲荣才感觉晕晕乎乎的感觉好起来了些。他想,这样的状态延续到下午的比赛可不是什么好事。 鉴于之前在训练营的时候就有精神力消耗过度而晕倒的经历,他不禁感到有些担忧。不过这么多天以来,只是断断续续的难受,倒也没有真的倒下去,训练也是可以照常进行下去的。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轻微不适,那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能换来他们的胜利的话。 他从旁边的手巾盒里抽出一张,把脸上的水擦干,转头就看见门口眉头紧皱立在那里的谢阳洲。 “你不舒服?不能打的话别强撑,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 蒲荣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事实上,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良好。 既然已经明确了谢阳洲没有要跟他解散的意思,心头的一桩大患便被成功去除。而后Chaos又顺利通过赛前检测,让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实行之前定好的战略而又不拖谢阳洲的后腿。 这场比赛他不仅能打,还能打得前所未有得精彩!说不定经此一役,他和谢阳洲的综合分数就可以直接冲进前百分之二十五,之后就可以坐等国家队的邀请函了。 然后谢阳洲就看到,刚吐完一场脸色还苍白的蒲荣呵呵呵地怪笑了几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处处显露着兴奋的潮红,眼睛也散发出饿狼似的亮光。 谢阳洲想,看这样子,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 被蒲荣犹疑的样子骗久了,谢阳洲几乎要忘记蒲荣原本是怎样一番恣肆张扬的模样,忘记了他的驾驶技术是丝毫不逊色于一些多年老手的存在。直到今天,他再次在赛场上见到了那个他无数次为之向往、又想与之一较高下的身影。 只是现在,他并不是与蒲荣站在竞技场的两端,而是同时站在彼此的身侧。 他没有想到,这场比赛会打得这么顺利。不,倒也算不上顺利,只是比他预想的情况要好上太多太多。 蒲荣今天整个就像杀疯了的斗战胜佛,左手拿盾右手拿枪,硬生生和两个经验老到的对手分庭抗礼,两个人赛前制定的策略也无比顺畅地实行了下去。 谢阳洲甚至觉得,这里好像并不需要他的样子,蒲荣完全可以一打二…… 他真的感觉有点奇怪,新机甲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魅力,把蒲荣的潜能发挥出了十成十。 刚开始他还在精神海里小心翼翼地问蒲荣打那么猛累不累、撑不撑得住,时间长了发现他连喘都没喘一声,多少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那么担心了。 其实在蒲荣本人看来,这场比赛打得并没有那么轻松。方林川和王璐也的眼光实在老辣,总能寻到合适的时机打乱他们的游击战术、趁乱反击。 计时器又跳过了一个六十秒,比赛马上要进入最后十分钟。如果还不能顺利解决的话,可能又要拖到加赛了。 加赛带来的还有中场休息,有时候加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情。然而此刻的蒲荣只觉得,拖得越久变故越大,还是早些解决为好。 Chaos再万能,其发掘出的潜力也毕竟是有限的,何况它又是那种拆东墙补西墙式的平衡策略,若不是蒲荣的精神力实在强悍,还真不一定能撑这么久。 体力上能弥补的东西毕竟有限,打了这么久,蒲荣也开始觉得有点疲惫了。更令他焦急的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症状开始显现,恶心感、眩晕感又冲了上来。 但症状毕竟轻微,蒲荣觉得尚能忍受,这可比肺管子要炸开的窒息感好受多了。 他略微一走神,便被方林川和王璐也钻了空子。他们一人压制住谢阳洲,另一人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光刃向蒲荣袭来。 然而就在蒲荣暂且收了手中的盾牌、好腾出手来打近战的时候,王璐也却是急急转变了自己的线路,用背后早就架设好的浮游炮朝着蒲荣连发三炮。 手持光刃不过佯装近战,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蒲荣下意识切换武器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策略的确行之有效,蒲荣在盾牌完全收回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受了三颗粒子炮。因为粒子炮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蒲荣即便使劲稳住身形、也没能阻止自己连连后撤。 他在驾驶舱里被摔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快分不清方向了。稳住身形的那一刻,蒲荣觉得自己的视线整个都模糊起来。头好像被撞到了,好像有血顺着额角留下,让他的视野愈加模糊起来。 神经电极受到干扰,精神力的输出被稍微阻断了一会,Chaos的明效大验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自然不再起作用。蒲荣只得大口大口汲取着空气,感受着自己胸肺近乎撕裂般的抗议。 蒲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后槽牙咬得死紧。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是赢不下来吗? 如果这一场输了会怎么样呢?蒲荣不敢想。 短短数秒之内,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有关自身,有关未来,有关谢阳洲,有关双人赛,有关他开始机甲竞技最初的最初。 他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在意,输了就输了,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双人搭档本身就是院长提议下的无奈妥协,机甲竞技本身更是父母强行灌输在他身上的热爱。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了父母打比赛、为了父母取得冠军,他在踩着大哥的脚印走,小心翼翼地活在大哥的影子里。 等他从影子里走出来、同时也彻底对父母失望之后,他以为自己就没有那么在意输赢了。可是到了要输时候,胸口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呢? 直到此时,蒲荣才恍然悟过来——他也许,是真心喜欢机甲的。有些东西,装着装着就变成了真的,就像他对于机甲的热爱,已经逐渐成为身体里刻入骨髓的一部分。 哪怕没有父母的刻意引导和故意逼迫,他也是喜欢机甲、也是想站在竞技场上的。这不是大哥的路,这是独属于蒲荣的路。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感觉自己的脸颊骤然湿热起来。离开操纵杆的手一抹,便混杂了一把血水与泪水。 他是喜欢机甲的啊。 “蒲荣——”谢阳洲的呼喊通过丝丝缕缕的精神触手、深入到蒲荣的精神海,将头晕目眩的他拉回到眼前的这场比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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