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着顾忆,一句话也问不出口。那句话像是噤声咒语一样箍住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而当他看见顾忆冷漠地站在他面前,他就连想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对自己说,顾忆是对的,他有自己的理由,自己不能这样干涉他。 可他无论怎样努力说服自己,最终都只能在脑海里抱着自己无声哭泣。 他要走了。 他又要走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顾回走过去开门,黄经纪的脸出现在门口:“我和汪导联系了,待会儿在楼下的娱乐室开个派对,唱唱歌吃吃喝喝什么的,你们兄弟俩也过去吧?”说着自己从门外挤进来招呼顾忆,“顾忆快点,别让人家汪导等你!” 顾忆知道这是黄经纪为了他操办的活动,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外走。顾回站在门口望着他走过来,他脚下一顿,问顾回:“你去吗?” 顾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顾忆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烦躁了起来,大步跨了出去,顾回关好门,也赶紧跟上他。黄经纪原本走在前面,被顾忆三步两步跟上,连忙拦住他:“急什么啊你,跟你哥一块走啊。”他冲顾忆打着眼色,顾忆脸色愈发难看,却还是放慢了脚步,等顾回走到他身边。 三个人到娱乐室时还没什么人来,黄经纪手段难得,小屋被整理得温馨热闹,准备的食物都颇用心思,几个酒店工作人员正在试话筒。黄经纪把几处关键点查看一番,转头又拉着顾忆说话:“待会儿积极点,喝酒唱歌都别耍脾气,汪导对你哥有愧,以后必然得顺带提携你,好好和人打好关系……” “知道了。”顾忆没好气地打断他,抬头看见顾回孤零零站在一边望着自己,觉得胃都在隐隐作痛。 顾回说得对,他就不该来。电话一次打不通可以打两次三次四次,他跑过来干什么?不仅连决定好要远离顾回,让顾回重获自由的计划变得拖拖拉拉,还像是趁着人热度就蹭上来要好处的寄生怪。 顾回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让他这个弟弟这样利用? 黄经纪不太满意他这个态度,却也只能点点他的头:“你知道就行,别给我拉后腿!” 项目刚开机,整体进度比较轻松,所以五点多时剧组就散戏回了酒店,黄经纪带着小吴在酒店门口接车,迎着汪导道谢,“汪导好久不见啊!真是打扰你们啦……” 汪导和他挺熟,看见他一串奉承话笑着数落他两句,就说着话往酒店里走。 黄经纪心细如发,连去休息室的走道上都布置了装饰,乍眼一看,像是什么时尚发布会的现场一样热闹。顾忆就站在大厅里,见汪导走进来也迎了上去和汪导问好。汪导笑着看他:“又见面了啊顾忆,哎,你和你哥长得还是真像,你自己不说我真认不出来。顾回呢?” 顾回在娱乐室的角落里发呆。 顾回看得出黄经纪为了顾忆的一番心思,所以虽然小吴催他也去接汪导,可他还是拒绝了,想给顾忆多点机会和汪导接触。幸好有用,汪导果然和顾忆说说笑笑地进了休息室,看见顾回时笑着数落他,“你这小子啊,还得我这老爷子来找你?”顾回笑笑说不是,不太舒服,算是搪塞过去了。 主角到了,派对便开始了。黄经纪亲自热场,又请了几位年轻演员表演节目,这才把主场交给顾忆。汪导见过顾忆的演技,又因为顾回的关系,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黄经纪一向对顾忆舞台表现颇为赞许,汪导虽然不做音乐相关的工作,审美却是足够好,一眼就能看出顾忆果真是个全才的好苗子,心中赞许,带头叫起好来。其他人也都慢慢放开了,整个现场便热闹了起来。 场子虽热,但总有人游离在外。顾回躲在角落看顾忆表演,又满足又空落,又高兴又难过。他是知道顾忆有多优秀,多热爱这个行业,他自己天赋不佳,早晚也是会退圈,虽然会无法处处照顾顾忆,却也是他一个有力的支持。顾忆发现他和肖楚的事是他意料之外,但直到那天看到顾忆发的消息,他以为顾忆消气了,但是顾忆却说受够了。 有人点了一首热舞舞曲,服务生开了彩灯,推了一大片空地让他们跳舞。顾回听得脑袋疼,转头看见服务生送了扎啤过来,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开始喝,想着喝醉了就听不见不用想了。 最后是储立发现他喝得不省人事的。 当时热闹淡了,本来也不是杀青酒会,喝酒的也都半醉不醉地凑在一起聊天,储立本来坐在汪导旁边被拉着和顾忆说话,一抬头看见顾回窝着扎在沙发一角动也不动。他登时醒了酒,侧眼看见顾忆调整了动作往身后瞟,顿时了然,凑到汪导耳边说了句话,便起身绕了一圈,朝着顾回走去。 他这一动,顾忆顿时警觉了。他早就发现顾回自己躲在一边喝闷酒,但是先是黄经纪看着他,后面汪导又拉着他和储立坐在一块谈话,又谈及周末让他过去拍综艺的事,他实在脱不出身去看顾回。他知道顾回和肖楚做过那种交易,对顾回身边出现的男人看哪一个都觉得有嫌疑,虽然曾经觉得储立是个不错的对手,好感却也在他抢了顾回手机那次荡然无存。 储立倒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多想法,单纯怕归回扎着睡不好呼吸。可刚叫了顾回的名字,他手还没碰到顾回就被顾忆拦住了,“我哥喝醉了,我送他回去。”说完伸出手把顾回搭到肩膀上,他身后的汪导也担心地看着:“这刚晕过又喝这么多酒,怎么没人看着他啊……” 储立看着两人互相搭着离去的背影没说话。他刚刚凑过去喊顾回时,隐约听见他小声念着顾忆的名字。 顾忆…… 别走。 顾忆喝了不少酒,虽然不会晕,但把喝得醉过去了的顾回扶上床还是费了不少劲。顾回很少喝酒,他没见顾回醉过,也不知道怎么伺候喝醉的人,想起看过的电视剧里拿热毛巾擦脸,就去卫生间弄了一块。 等他出来时顾回已经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有点吃惊,“醒了?”顾回不回答,还是睁着眼睛看他。他想这人是真的醉了,叹了口气拿着毛巾给他擦脸,顾回安安静静地任他擦,只是眼神呆呆地看着他,看得顾忆都有点发毛。 擦过脸,顾忆从柜子里找出顾回的睡衣帮他换衣服。顾回坐在床边,他蹲下身,一颗一颗地把上衣的扣子解开,解到一半时顾回忽然把上身压到他身上,头被伸手抱住,一股一股的酒气贴在他鼻子上。他正要把顾回的胳膊扒拉开,忽然感觉颈边一片温热。 他觉得有点不对,但直到那种温热感从颈边划到耳侧他才反应过来顾回在干什么。他使劲把头从顾回怀里挣开,“顾回,你干什……”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条舌头卷进了口中,他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靠在墙上,顾回便趴在他身上,细致地在他口中逡巡。 顾忆一个未开过荤的处男哪里经历过这样缠绵的深吻,又喝了不少酒,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伸手扣住顾回的脖子,开始迎合着他在口中纠缠。顾回似乎十分受用,一边发出香艳的轻哼,一只手逐渐向下。 等到顾忆反应过过来时,顾回已经轻松地解开他的外裤。即使他已经从顾回的口舌中挣扎出来,快感也早已一波波袭来,他嗅着顾回贴在鼻畔的炽热的呼吸,很快攀上了高峰。 顾忆靠在墙上看着坐在他身上的顾回,一种异乎的疲惫感让他无法动作,他在顾回面前坦胸露怀,连下/身都坦露着。顾回眼睛异常地明亮,面上晕红,嘴也是鲜红的。顾忆看见那近在咫尺的鲜红的唇微微扬起,下一刻,顾回把那只和顾忆亲密接触过的手贴到嘴边,灯光下,那只手上光点斑驳。他看着顾忆慢慢地伸出了舌头,一点点舔在那斑驳的光点上。 他终于惊醒了。 他回过神时顾回半低着头,一侧的脸皮不住地颤抖。他听见自己声音也在颤抖:“顾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顾回抚着被打的一侧脸,抬起头笑着看向弟弟:“舒服吗?”他还坐在弟弟身上,另一只手便又沿着他腹肌的线条滑动,“舒服不就够了,继续……” 可他弟弟没等他说完话便抓着他的手把他压倒在地上,“继续什么?”顾忆恨恨地问他,“继续用你从别的男人那学到下流的玩意,用在你亲弟弟身上?” 顾忆以为他会继续用那些下流的词语来激怒自己,可顾回呆呆地望着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他哽咽着:“可是,你,你要……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留住你……” “顾回,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顾忆却比刚才更加生气,“你做过了一次婊/子,就只会像婊/子一样遇到问题只会张开双腿了吗?” “还是你觉得我是因为你让别人上了,所以才要离开你?” 顾回还是呆呆的:“那你,不走了吗……” “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顾忆恨得简直要咬碎牙齿,“你不应该是这样啊顾回!都是因为我,你不明白吗?你本来有那样光明的而未来,幸福的家庭,都是因为我,你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尊严都没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留我……还要用这样的方式留我……” 顾忆把头压在他颈侧,顾回感觉温热的液体一颗颗落在皮肤上,他顿时慌了:“顾忆,你没有错,我是自愿的……” “你凭什么自愿。”顾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他把头抬起来,满眼是泪地看着顾回,“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自愿?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吗?我只会恨你,恨我自己……我的事从一开始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么多,你问过我愿意吗?” 顾回愣愣地听着,他觉得顾忆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一片轰隆声中,漫天星星乱窜,恍如虚空。 佛祖长叹:你欲渡他,他肯不肯让你渡? 他满眼是泪:你凭什么自愿。 漫天神佛,抵不过这一滴泪。 这世间无限好,你怎不愿回头看看? 好,好。 顾回慢慢闭上眼睛,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顾忆,我知道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你走之前,可不可以亲亲我?像小时候一样。” 顾忆慢慢抬起头,把嘴唇轻轻贴在顾回额上,一滴泪水沿着额头落在顾回嘴边。 顾回轻轻呷了一下,苦的。 又苦又涩。 ---- 本章内容非边限剧情,请勿过度解读
第33章 33 === 其实顾回辗转反侧、用尽全力抗拒顾忆的“走了”,在旁人眼里或许就是矫情。毕竟你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你们同在一个行业圈,是合作者、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还是血浓于水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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