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景琛发出一个平淡但突兀的单音。 温颂年连忙问:“怎么了?” “中奖了。”段景琛把彩票递给温颂年看。 温颂年脑袋一懵,多眨了两下眼睛:“那、那你快刮开对应的金额看看。” 温颂年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像十块二十块这样的中奖放在打赌里都是不作数的。 然后段景琛刮开对应金额的涂层,上面明晃晃地写着:200元。 温颂年:? 温颂年难以置信地仰头去看段景琛,从刮彩票中奖到不久前晦暗的神色,各种意义上的难以置信。 但、但是温颂年觉得,自己跟自己偷偷打赌应该是不作数的…… “剩下的好多涂层都没刮,你要刮吗?”段景琛顺势问道。 一听这话,温颂年便瞬间把打赌的事情抛在脑后,然后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要!” 温颂年替段景琛把剩下的涂层全部刮完之后,又把彩票塞回了段景琛的手里。 “你快拿兑奖码去扫彩票机的感应处!”温颂年重新挽住段景琛的手臂,眼睛亮亮的。 段景琛当场提现了两百块钱,然后偏头去问温颂年:“兜兜今晚还想吃什么?” “吃牛奶芋圆水果捞好不好?” “好。” “那我一会儿看电影还想吃爆米花。” “开场前给你买。” “我要两桶!还要可乐!”温颂年兴奋地抱紧了段景琛手臂,垫着脚就要往人眼前凑。 段景琛弯起眉眼,笑着道:“好。” 两个人晚上看的动画电影《东京教父》是导演今敏的经典作品重映——三个流浪汉于圣诞夜捡到了一名婴孩,而在帮助婴孩找寻家人的过程中,流浪汉们也获得各自的救赎。 这是一部很神奇的影片。 它从三个流浪汉捡到孩子开始就处处充满了奇妙而合理的巧合,每一个小小的意外如同滚雪球一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带着他们迈向不可知而又必然的未来,同时又不经意地带出每个人流浪街头的原因。 不过段景琛和温颂年都没有在公众场合一边观影一边谈论剧情的习惯。 于是在影院放映厅的灯光暗下后不久,温颂年就只是把自己的手臂偷偷越过两个人中间的座椅扶手,将指尖塞进段景琛的指缝里握了握。 当温颂年在黑暗中逗弄完男友,正准备把手撤回来吃爆米花的时候,他的五指却在身边人的一声轻笑后被用力反扣住了。 温颂年挣不开,他借着电影放映的微光发现段景琛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 可段景琛另一只手的手指却已经光明正大地探进了温颂年的袖口,在温颂年小臂内侧的软肉上施力碾过。 温颂年被惊得整个人在座位上抖了一下。 但受限于现在不能打扰到别人观影,温颂年只能抿着嘴忍气吞声,委屈巴巴地任由段景琛作怪…… 早知道刚才就不一时兴起乱撩人了!! 半晌,段景琛可能是顾虑着温颂年横跨座椅扶手的小臂会不舒服,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已经惩罚够了,他才将将把温颂年的手放开。 温颂年顾不上发烫的耳朵,气得当即将手抽回来护在怀里。 他顺势踢了段景琛两脚之后,又把两桶爆米花都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不许段景琛吃。 好在温颂年的气最后在看电影的过程当中消完了。 具体表现为,等电影结束段景琛抱起温颂年吃剩下的半桶爆米花,笑着伸手握住温颂年右手的时候,温颂年还愿意好好地让人牵着走出影厅。 今敏是温颂年最喜欢的动漫导演。 比起像宫崎骏那样服务于全年龄主题的动漫电影,今敏的电影要更加私人和晦涩,主题常常与“寻找”挂钩——寻救赎、找自我等等。 而段景琛和温颂年两个人对今晚这部电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从商场一直绵延到了去往地铁站的街道上。 段景琛晃了晃桶里所剩无几的爆米花,见温颂年立刻停下脚步,跟小仓鼠一样三下五除二地把食物全部塞进嘴里之后,他便把空了的爆米花桶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段景琛的动作一气呵成,唇齿边的话题也没有停歇:“我看过今敏导演的《红辣椒》,感觉他好像一直很擅长用梦幻色彩的剧情编排去描绘充满现实主义的故事。” “我唔嗯噢……”温颂年想说话,但口中的爆米花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段景琛耐心道:“等咽完了在说话。” 温颂年只好两只手捂着嘴巴先努力加快咀嚼速度。 “不要急。”段景琛象征性地顺了两下温颂年的后背,“其实食物吃太快对消化也不好。” 忽然,段景琛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班主任卢胜的钉钉电话。 段景琛跟温颂年一起出门没带耳机,所以只能在调大听筒音量后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接通键。 “喂,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段景琛把手机举到耳边。 温颂年见状也踮起脚,明目张胆地把耳朵凑过听。 卢胜的声音慢半拍地传来:“后天北槐国际摄影节内部有评委的交流讲座,收到邀请的学校可以带两个学生去撑场面。” 段景琛知道这个交流讲座,而之所以会用到“撑场面”这个词,则是因为每所学校的学生聚在一起难免会被进行比较。 “系主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和温颂年。”卢胜的话还在继续,“你今天之内找时间问问温颂年去不去,他不去的话你就自己在摄影系里选一个学生同行,总之明天要把人选定下来。” 不等段景琛应答,温颂年就抓着男朋友的小臂,把手机降到了自己嘴边的高度:“那你为什么不问段景琛去不去啊?” 温颂年觉得卢胜这样有一些不尊重段景琛。 卢胜语气迟疑:“温颂年?” “是我啊,怎么了?”温颂年坦坦荡荡。 卢胜似乎一下就释然了:“除了你也很少有人敢对中影的老师这么不尊敬。” “敬什么啊!?”温颂年立刻就不服气了,“师生关系是平等的,你……” 段景琛眼见着事态不对,连忙叫停了两个人之间的话题,转而偏头去问温颂年要不要参加这次交流讲座。 毕竟参加就意味着社交,而想要让温颂年跟陌生人长篇大论,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让温颂年骂一顿。 “你想去吗?”温颂年将同样的问题抛了回去,像是要把卢胜没给到段景琛的尊重还给他。 段景琛不可能在温颂年都跟卢胜掀桌的情况下还不帮衬着圆话。 于是段景琛点了点头:“去的。” “那你去我也去。”温颂年答得果断。 卢胜纳闷不已:“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无心的一句感叹,难得把段景琛和温颂年两个人都问没声音了。 但卢胜没注意这些,只是又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不过这样也好,小段你今明两天记得紧急培训一下温颂年的说话方式,到时候你们俩可是代表学校去的,不能乱顶撞人。” “我知道了。”段景琛应声完对面便挂了电话。 温颂年垫着的脚落到了地板上,一个人低眉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段景琛牵起了温颂年的手,带着人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段景琛没等到温颂年才偏头主动去问:“兜兜想被培训说话方式吗?” 温颂年看着段景琛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就不培训了。”段景琛答得自然。 温颂年微微怔神:“可以吗?” 温颂年发现段景琛对他好像格外宽容,想做的事情陪着,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 “嗯……”段景琛出主意,“你到时候要是嫌社交麻烦可以直接躲在我身后,然后我就跟来找你攀谈的人说你感冒到失声了,没办法说话。” 温颂年又好气又好笑地锤了段景琛两下。 “我会好好斟酌再说话的。”温颂年想了想,“等实在不行再躲到你背后装哑巴。” 段景琛也弯了弯唇角:“好。” 北槐国际摄影节的这次交流会总共三天两夜。 虽然活动举办的天数实际上只有两天一夜,但因为坐落于北淮市的中央电影大学算摄影节的半个东道主,所以段景琛和温颂年这两个本校学生要提前赶到会场帮忙布置。 期间,两个人还要不断被卢胜介绍给他们认识或者完全没听过的国家摄影协会成员。 段景琛应付这种场面明显就比温颂年自如许多,跟随便哪个摄影师都能聊得有来有回。 温颂年则更习惯帮现场的工作人员布置摄影展,一有人来跟他攀谈超过三句话就瞬间变成“感冒到失声的哑巴”,然后一溜烟地飞奔到段景琛身后躲起来。 甚至完成了“段景琛在前面跟卢胜交接事宜,温颂年躲在段景琛身后偷吃旺旺仙贝”的壮举。 虽然最后被卢胜抓包了。 “你哪来的零食?”卢胜看两片装的旺旺仙贝现在就只剩下了一片。 温颂年委屈:“刚刚有个布置影展的姐姐给我的,说晚饭要回酒店才能吃,让我先垫垫肚子。” 卢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那一片旺旺仙贝给啃没了,边啃还边说:“正好我也饿了。” 气得温颂年当场跳起来要欺师灭祖。 “学长,现在还在会场里,不能打老师。”段景琛两只手抱着四肢都在扑腾的温颂年,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劝住了。 温颂年盯着卢胜跟其他摄影师社交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但是没办法,他只好先乖乖回到岗位上继续布展。 温颂年用仪器投影出满墙的横线激光作为基准线,依照着工作人员给他的示意图,将钉子一个个地砸进展厅内临时搭建的木墙。 估计是因为有怨气加持的缘故,温颂年这会儿砸钉子正砸得“乓乓”响。 温颂年把印刷出来的摄影作品,按摄影师给的组图顺序一一挂到墙上,后退就要去看有没有哪颗钉子砸歪了影响展览。 忽然,温颂年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他被吓得猛地一个后撤步回头去看来人。 “你吓死我了。”温颂年一见到段景琛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温颂年左右看看没有人路过,二话不说地就上前抱紧了段景琛。 “段景琛,我好饿啊……”温颂年把头埋在段景琛的胸前继续委屈,“卢胜是王八蛋,居然跟学生抢吃的。” 段景琛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温颂年比自己之前想象得要能吃很多。 “兜兜,伸手。”段景琛开口道。 温颂年下意识乖乖照做。 紧接着,温颂年就看见段景琛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两包旺旺仙贝和一包奥利奥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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