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一等上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温颂年立刻背起书包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要朝教室的后门走去。 结果刚要走到门口,温颂年就被人拽住了书包的提拉带。 温颂年一个踉跄回头,果然看见了段景琛。 段景琛连忙松开拽着书包的手,把温颂年扶稳站好:“学长,今天上午……” “我知道,英语听力对吧!”温颂年直接抢过段景琛的话头,“之前谢谢你,以后不管是英语六级、体测还是一日三餐,我都会自己努力看着办的。” 温颂年跟打机关枪一样把自己昨晚在心中预想的话,尽量自然地一口气全部都说了出来,“我现在还有急事就先走了……拜拜!” 说完,温颂年挥了两下手便转身小跑离开了。 留段景琛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才收拾完电脑走到后门的沈斯看了一眼段景琛,又看了一眼温颂年跑走的方向。 他没忍住问自己身边的段景琛:“你跟学长吵架了?” “怎么可能!”舒一帆当场推翻了沈斯的猜想,“学长要想吵架绝对一拳头就飞过来了!” 舒一帆在班上其他同学逐渐汇聚而来的目光之下开始沉思这其中的可能性。 两秒后,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段景琛:“你跟学长喜欢上同一个人了!?” 沈斯当场翻了一个白眼。 班上其他人:“……” 只有段景琛忽然慢半拍地否认了之前沈斯的猜测:“没有吵架。” 虽然没有吵架,但是段景琛也感觉到了温颂年正在躲着自己。 可段景琛想的是,学长总会回寝室的,而自己总归也能找到机会跟对方好好谈谈,所以没打算过多干涉温颂年的决定。 毕竟段景琛明白人际关系需要张弛有度,久不联络和紧紧相逼都不可取。 可令段景琛没想到的是,温颂年从此之后每天都早出晚归,连午觉都没有回寝室睡。 除了上课时间,温颂年几乎都要等到晚上临近闭寝了才会回寝室轻声洗漱睡觉。 段景琛偶然会听班上的学委说,最近几天一直有看到学长在校图书馆里刷六级真题。 不时段景琛又听动漫社的几位成员提起昨天他们社团聚餐,晚上八九点在校外逛夜市的时候,还碰到了正抱着相机扫街拍照的温颂年…… 顷刻间,段景琛感觉好像除了自己,谁都能得知些许关于温颂年的踪迹。 段景琛人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段自己极为珍视的友谊在他的手心里流逝。 中央电影大学C校区的东门是距离段景琛寝室最近的校门。 校图书馆晚上九点半闭馆,从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温颂年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到校外逛上一圈再掐着点回寝室。 段景琛不知道温颂年每天都去了哪里,发消息去问虽然对方句句有回应,但也都在含糊其辞。 温颂年有一个强大的自我,似乎只要他想,就总能做到如童话精灵般来去自由。 段景琛枯站在东门通往寝室的必经的一条大道,试图用最笨的方法堵到一个没有借口可以搪塞自己的温颂年。 在此之前,段景琛已经守了五天。 可温颂年每次都十分不凑巧地从学校别的大门绕回了寝室。 段景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四十三分。 十二月初的北淮市夜晚已经快跌破零度。 段景琛把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御寒,他每呼吸一次,从鼻子里跑出来的气息都会凝结成肉眼可见的白气。 晚上十点五十一分,段景琛远远望见温颂年从大道的拐角处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身影。 段景琛看着温颂年走到一半,似乎是看到了路灯下的人影,他脚步微顿,好像在迟疑。 终于,段景琛时隔快两个星期,再次看到了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温颂年。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温颂年的鼻子已经被冻红了。 段景琛没有回答温颂年,头顶洒落的暖黄色路灯映照着他几近宕机的思维。 段景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人,然后隔着一层满是寒意的羽绒服,径直握住了温颂年的手腕不让他再度逃走。 “学长。”段景琛问,“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宽敞的大道上空无一人,显得两个人随便说什么都像是掷地有声。 段景琛眼见着诧异与呆滞的神情在温颂年的脸上轮番浮现。 可偏偏温颂年许久都没有给出回应。 逐渐的,段景琛松开了自己指尖上的力,一声慌乱的抱歉下意识就准备脱口而出:“对……” “对。”温颂年直直地对上段景琛的注视,“我喜欢你。” 段景琛怔怔地静了两秒。 接着他骤然加重了握住温颂年手腕的力道:“那我们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温颂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是说,”段景琛深吸了一口气,“学长,我们不然试着在一起吧。”
第42章 “可是你喜欢我吗?”温颂年确信自己之前感受到的平淡不是错觉。 段景琛顿了顿,然后颓然地垂下脑袋:“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段景琛大概会在温颂年躲自己的第一天就像这样抓住他的手腕。 “不知道你还敢跟我告白!”温颂年气死了,直接一拳砸到段景琛身上,“你故意耍我啊!?” 温颂年砸完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见段景琛到现在依然一副平静克制的模样,他又卯足劲锤了好几下。 而段景琛对温颂年的所有情绪向来照单全收。 “对不起。”等温颂年勉强出完气了,段景琛才小心翼翼地把温颂年的另一只手也拢进自己掌心,“我没有要耍学长的意思,只是我们最近的关系疏远了好多,我一时间就……” “就想用告白的方式让我们重新做回朋友?”温颂年沉着张脸,语气生硬。 段景琛抿了抿嘴。 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也不是,里面掺杂了太多段景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人生体悟。 “我……”段景琛第一次试着卸下所有防备以绝对真诚地姿态向一个人主动坦露自己,他不确定现在说这个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可还是努力摒除那些顾虑,“我从小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里长大,七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妻领养。” 段景琛不敢看温颂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但好景不长,我的养父母没几年就因为关系破裂离婚了。” “养父不想要我,不过好在养母没有把我送回孤儿院,而是选择把我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段景琛的语气还是稀松平常,乍听之下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我十三岁的时候,养母再婚组建了新家庭,一年以后,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倒不是说养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段景琛就很差劲。 只是家里自己一出现就骤然尴尬的氛围,总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段景琛: ——你不属于这里。 “学长,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讨你的同情。”段景琛皱眉哑然,“而是、而是……” 良久,段景琛才艰难地继续往下说:“而是在我有限的生活经验里,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静静地看着一段关系走到尽头。” 段景琛是个纯粹的虚无主义者。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能被自己所拥有的,连带着一些关系与感情都不敢所求太多。 常言所道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简直就是段景琛对自己人生前二十年最简明扼要的总结。 终于,段景琛下定决心抬头去看温颂年:“但是学长,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连你都跟我渐行渐远。” “你、你忽然胡说什么啊!”温颂年瞪大眼睛,被这句猝不及防地话给生生砸结巴了。 段景琛难得委屈了起来:“我是认真的。” 温颂年拥有很强大的自我。 强大到段景琛之前在他身上留下或克制或逾矩的习惯印记,温颂年好像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已经可以把它们与“段景琛”这个人彻底剥离了。 段景琛不知道像自己这样扭曲的占有欲是否能被归纳进爱欲的一环,更不清楚自己能给予温颂年的感情是否能满足对方的要求。 所以段景琛选择把能想明白的一切全部摊开来讲给温颂年听,讲他的慌乱、他的执念、他的期盼…… 甚至,段景琛可以选择把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主导权彻底让渡给温颂年。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其中一方的感情率先变了质,那就相当于打破了这段友谊的平衡,彼此怕是都没有停留在原地自欺欺人的道理。 不是所有感情来临的瞬间都像童话一样恰当好处,就是有人会慢一步、有人会快一步、有些人甚至会因此错过…… 起初是温颂年不想逼段景琛再进一步所以选择了主动逃避。 现在是段景琛不想让温颂年后退离开所以选择了主动靠近。 温颂年认真想了想:“我明白了。” “那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先试着以情侣的身份相处吧。” - 晚上,温颂年洗漱完爬上床。 他在群里隐去段景琛特殊的成长经历,跟季馨晚和聂亦报备了自己跟段景琛的事。 【小兔鹿也:牛逼】 【小兔鹿也:你们俩现在就像先婚后爱没有结婚,契约情人没有契约,金钱包养没有金钱】 【小兔鹿也:堪称划时代的新型恋爱关系】 温颂年瘪了瘪嘴,不乐意了。 这个世界多得是滥情而理盲的恋爱关系。 难道两个一见钟情的人凭多巴胺肾上腺素盲目相爱,就比自己跟段景琛小心尝试的恋爱关系要坚实可靠吗? 况且他们也不算完全在恋爱,只是先试试看而已。 【One:那明天就是你们三十天恋爱倒计时的第一天了】 【One:段景琛有没有安排好带你去哪里约会?】 温颂年连忙兴奋地打字道: 【SongYear:有的!】 【SongYear:我们打算等明天上完早八课之后,中午去食堂约会】 【小兔鹿也:?】 【One:?】 【小兔鹿也:好超前的约会地点】 【One:段景琛看起来也不是这么没品的人啊……】 【SongYear:?】 【SongYear:道歉】 【One:对不起】 【小兔鹿也:对不起】 可聂亦还是没忍住替自己跟季馨晚抱不平。 【One:不能吧,你不是几小时前才刚跟段景琛确认关系,怎么现在就维护上人家了?】 【SongYear:谁维护了!?】 【SongYear:这个约会地点是我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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