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说要有光:话说你之前不是不太想在网络上被人认出来吗,那现在这个妆会不会太淡了一点?】 【段景琛:很容易被认吗?】 【奥特曼说要有光:反正我秒认,刚刚给乔晗看了眼图片,她也一下就认出来了】 段景琛打字的手顿了好一会儿。 【段景琛:好,那我再改改】 段景琛忽然又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是那种“看镜子里的人越像自己就越觉得难堪”的无所适从。 他用卸妆膏将自己脸上的妆全部卸掉,然后照着角色的人设图又敲定了一版新的妆效——既能还原角色,又能在极大程度上掩饰原生样貌。 正对着书桌的窗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挪进来了两束阳光。 出租屋里一片沉寂,就连小刀划过硬纸板的正常声响都在恍惚间变得诡异起来。 段景琛低眉垂眼,正按照铅笔描出来的圆圈大小给硬纸板掏洞。 动漫里有一种代表着勇者的花朵叫苍月草,段景琛依着外形买了几簇仿真的粉蝶花来置景。 他将四面连体的纸板裁去一面后立在地板上,再把粉蝶花的花茎依次由内至外穿过孔洞,让有花朵的一端留在纸板内侧。 段景琛调整着三面粉蝶花的位置,想让它们尽量错落开,形成一种人躺进去就会被花朵簇拥的效果。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段景琛先是往粉蝶花上喷了点水来假装晨露,又搬来一盏暖色调的小灯补光,再把提前设置好三十秒延迟拍摄的相机调整到对应的角度。 段景琛躺进蓝紫色的花丛里,闭上眼睛,微微偏头将点有泪痣的侧脸对准镜头…… 在这部漫画里,勇者辛美尔其实有着一个特殊的设定。 他虽然称自己为勇者,却并没有能拔出女神大人留下的勇者之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辛美尔并不是那个被命运选中要去讨伐魔王的主角。 可即便如此,想要打败魔王的决心与强大的意志力也依然驱使着辛美尔不断前进,最后只用了一把普通的剑就顺利斩杀魔王,成为了真正名副其实、受世人敬仰的勇者。 所以段景琛其实一直觉得,温颂年很像辛美尔。 哪怕他们的性格天差地别,但是温颂年很像这名勇者。 随着“咔嚓、咔嚓”的连拍快门声响起,三维的现实被记录成二维的影像。 段景琛查看着相机里的几张照片,取景的画幅如他设想一般只有肩颈往上的部分,现在虽然几朵花的角度还需要再调,但感觉就这样在家里拍摄的效果也不错。 如果索性把这组cos图在今天之内全部拍完的话…… 在冒出这个念头瞬间段景琛便立刻意识到,上午母亲没认出自己的事情可能对他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因为现在段景琛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一个人呆在某个地方。 于是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中午十二点半,学长应该还没有睡午觉。 段景琛点开钉钉软件,给温颂年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喂?” “学长。”段景琛顿了顿,“我今天下午可能回不去,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去超市买蘑菇吗?” 听筒里没有及时传来应答,反而是一阵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温颂年含糊的:“你等我一下。” 而段景琛的思绪却在这短暂的等待间飘走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温颂年睡觉的床其实是一体的。 即便中间被一道楼梯隔开,但两个人其实都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睡觉时翻身之类的动作。 段景琛经过两个月多的时间,现在已经能总结出温颂年上床时的动线了。 比如就算温颂年爬楼梯时再轻手轻脚,他到最后一定会有屁股“墩”得坐到床垫上的动静。 然后就是温颂年每次躺到床上后必然会持续一阵的手忙脚乱。 刚开始段景琛还不明白温颂年在扑腾什么。 直到在某天看见了他堆在床上没叠的那一团被子,段景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温颂年每天晚上都在找被子的长和宽。 段景琛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推测学长现在应该是卡在找被子的这一步了。 “我好了。”对面果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温颂年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段景琛耐心地重复道:“说可不可以明天早上再去买蘑菇,我今天下午和晚上可能都要在外面。” “可以啊。”温颂年打了个哈欠,“等你走之后我想了想,超市里好像是早上的蘑菇会更新鲜一点。” 段景琛愣了愣,没把这点考虑进去倒确实是自己的疏漏:“那我们就定明天早上七点超市门口见吧。” “嗯。”温颂年哼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单音。 段景琛不放心:“学长,你起得来吧?” “道歉!”温颂年毫不客气。 段景琛从善如流:“学长对不起。” 但几秒过去,两边既没人说话,也没人率先挂电话。 段景琛难得在自己早早习惯的寂静里感觉到了尴尬:“学长,那我这边就先挂……” “段景琛。” “嗯?” 温颂年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段景琛愣住了。 被抓包的心虚感促使他慌不择路,他的视线先是迅速扫过相机,再是纸板上的粉蝶花,一朵、两朵、七朵…… 还不等段景琛答话,紧接着他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温颂年笃定道:“那肯定就是不开心了。” 良久,段景琛才慢吞吞地反驳:“也不算吧。” “会这样的。”温颂年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之前打工也遇到过傻逼甲方,你问他这张图行不行,他说不符合产品的调性,你问他居然要怎么改,他给你回一个‘好的’……” “靠!”温颂年停了一会儿,好像越想越气,“傻逼,纯傻逼、浪费人时间的大傻逼!还只给我那么一点钱!” 段景琛“噗嗤”一声笑出来:“学长别气了,快去睡午觉吧。” “嗯,那你照顾好自己。”温颂年那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拜拜。” 段景琛的指尖轻轻摩挲过粉蝶花的花瓣:“拜拜。” - 最近北淮市气温骤降得厉害。 于是等段景琛第二天掐着时间来到超市附近时,他远远就看见了把两只手乖乖揣在羽绒服兜兜里的温颂年。 温颂年的半张脸缩在宽大羽绒服的领口后面,他朝段景琛左右晃了晃身子就当是挥手打过招呼了。 两个人进到超市,褪去室外的一身寒气。 段景琛主动承担过推购物车的任务,然后兀自回忆着蘑菇大概的售卖区。 可等段景琛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温颂年率先带到零食专区了。 段景琛看了一眼立在自己手边的“打折”标牌,又看了一眼购物车里的奥利奥、星球杯、脆脆鲨…… “学长。”段景琛盯着温颂年手里的辣条,“沈斯跟我说你昨天中午之所以那么早上床是因为胃不舒服。” 段景琛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我那个没事的,从小就痛到大都是痛一会儿就好。”温颂年狡辩的话张口就来。 段景琛皱起眉头:“学长,你应该再重视些自己的身体。” 温颂年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感觉段景琛好像有一点生气了。 自知理亏的温颂年连忙把手里的辣条放回了货架。 之后他又悄悄用余光去瞥段景琛,发现对方还沉着一张脸。 温颂年只好瘪着嘴把购物车里的泡椒凤爪也放了回去。 他一边放还一边可怜兮兮地抬眼去看段景琛,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说这个不算太辣可以吃。 但是段景琛没有。 段景琛不仅没有,他还说:“甜食也不能多吃。” “段景琛!!!”温颂年气急败坏。 段景琛笑着道:“我在。”
第32章 温颂年后来还是恋恋不舍地把零食全部放回了原位。 中途他还不忘抬头用哀怨的眼神盯上段景琛两秒,就差对满购物车的零食说“你们看到这个坏人了吗,他叫段景琛,都是他害得我不能带你们回家”了…… 某个瞬间,段景琛好像终于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目光为什么总在追随温颂年。 可能说成追随温颂年也不太准确。 他向往的是一股更抽象的、鲜活的生命力。 段景琛自己评价自己是一个经常会堕入虚无主义的人。 他不太能感受到真切的幸福,在四平八稳的人际交往中也摆脱不了那份无端的孤独。 但段景琛跟舒一帆和沈斯他们相处的时候也不是不快乐,就是…… 就是会莫名认定那些快乐是自己留不住的,更多更糟糕的坏消息一定就在某份快乐后面等着自己。 生活里遇到的人与事跟课本里教得大道理差好多,段景琛活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自己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小时候可能还会有许多不切实际的畅想,看着自己写进作文里的名人名言会说以后长大了要比谁谁谁还厉害。 可真等长大了,才终于在一次次梦想与现实的求而不得里被迫承认自己也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个人。 段景琛想,如果他拿同样的问题去问温颂年,对方或许就没有自己这么多的优柔寡断。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温颂年估计能果断地脱口而出:要发财,要快乐! 所以即便温颂年顶撞校领导、挂科、旷课…… 好吧,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太出格了。 但段景琛真的觉得,温颂年比总是在为将来瞻前顾后的自己活得更加脚踏实地。 虽然学长他每天都要生气就是了。 之前听聂亦说“温颂年不是天天都要生气吗”的时候,段景琛还以为这是对方基于好友身份的调侃。 没想到居然是事实…… 不过万幸的是,温颂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好哄。 甚至在很多自知理亏的时候,他还会处于一种“我知道我错了,但就是不开心想发脾气,我后面自己会好好反省的,你可不可以别说我”的状态。 比如像现在这样。 段景琛等温颂年自己从购物车里清出适量的零食之后,才照着记忆里的方向带着人往蘑菇售卖区走去。 温颂年气鼓鼓地跟在段景琛身后,两只手又揣进羽绒服的兜兜里,一路上愣是没跟段景琛说半句话。 超市里在售卖的蘑菇有八种,这个数字听起来可观,但要是筛去那些不上镜的种类,其实能供两个人选择的余地很少。 “学长,这种杏鲍菇就不买了吧?”段景琛推着购物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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