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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施抿唇，不小心按到手机侧边的按键，回到手机的锁屏页。 小爱豆的锁屏仍然是他，车祸过去半年，还没舍得换。 洛施：“知道了。” 洛施回到浴室，把吹风机放回柜子，对着镜子理了下头发，微湿的黑发衬得他颈侧的皮肤更白了。 洛施看着洗漱台上功能各异复杂的瓶瓶罐罐，皱眉看了会儿使用说明，不甚熟练地拧开一瓶补水精华，往脸上抹。 · 北京时间比首尔时间晚一个小时，首尔时间十一点半，北京才晚上十点半，没睡的人还有很多。 洛施皱眉看着摄像头，不确定直播设备是不是调好了，微微低头查看。 直到直播间的其中一条弹幕被连击了两百多次——“啊啊啊啊谁许你这样穿衣服的啊这是我老婆的锁骨不许看不许！！！”，洛施才敛下眼，他的睡衣是质地过于柔顺的丝绸，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不觉开了两颗，皮肤是让女生都会羡慕的白皙细腻。 ：家人们谁懂啊，他不长痘就算了，怎么连个闭口都没有啊？！我真的要闹了！ ：我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老婆的锁骨，我埋！！！！ 开播不到一分钟，直播间的画风就朝被封一路狂奔。 洛施抿了下唇，捂住镜头：“稍等。” 粉丝们突然面对一片黑暗的直播间，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十几秒后，眼前重获光明，穿戴整齐的洛施坐在镜头前，微oversize风的黑色卫衣外套宽宽大大，显得轮廓很帅气，配上直播的截图页面，男友感很强，像是跟男朋友睡前的视频聊天。 只是拉链拉到喉结下方一点的位置，不要说锁骨，恨不能一点皮肤都不露。 粉丝：。 ：气抖冷！给我看看怎么了？！ ：就是，给我超超怎么了？！ ：过分！太过分了！粉丝和偶像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哥跟你掏心窝子，你跟哥藏心眼子。 洛施被最后这句弹幕逗笑了，眼尾微弯，虽然只是很浅地笑了下，但也被眼尖的粉丝们捕捉到了。 洛施之前因为不擅长直播的抗拒感也在无形中被冲淡了些。 董琦虽然人一般，但拿捏艺人的心理却很精准，洛施听进去了他最后那段话，睡前开了会儿直播。 现在时间不早了，洛施也没做什么活动，就是和弹幕安安静静聊会儿天，除了偶有几个黑粉蹦跶，画风总体温馨宁静。 或许是晚饭摄入的盐分太多，聊了会天，洛施有点渴了。 “我下楼拿瓶水。” 洛施的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没有特别强的对话感，如果不是直播间左上角显示的热度，没人会相信，这个点还有快两万多人看他直播半夜下楼翻冰箱。 大型男团每个人的生活作息不同，需要相互迁就，楼梯间只剩下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洛施戴着耳机，他边下楼，边低声道：“有成员已经睡了，我就不说话了。” 怕这个点有人洗澡，摄像头可能会意外拍到什么不该拍的，洛施干脆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卫衣外套的大口袋里。 粉丝们眼前又是一阵乌漆麻黑，然后是窸窸窣窣打开冰箱的响动。 洛施从冰箱上层拿了一瓶冰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关门转过身，开放式的大理石料理台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在黑暗里站了多久，一双眼睛阴测测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微红。 待朴信范走近一些，洛施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两个空烧酒瓶。 洛施不动声色地敛下眼，望向放有手机的右边口袋。 洛施握着矿泉水瓶，面不改色从朴信范身边走过。 离团队解散只有不到一个月，只要朴信范做得别太过，洛施没打算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倒不是心软，而是他确实很怕麻烦。 可喝完酒已经上头的朴信范显然不这么想，在洛施经过时，很轻蔑地笑了下，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你今天很得意吧。” 单看这句话，也能理解为别的意思，像是单纯在问他今晚游戏赢了是不是很开心。 洛施抿了下唇，不觉得炸鱼有什么好得意，不过偷塔逆风翻盘那一局，不做人确实开心。 “还行。”洛施淡淡地点了下头，“早点休息，队长。” 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队长”两个字，洛施却有本事咬字出一种莫名的讽刺。 朴信范看着洛施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莫名烧得更旺。 为什么会讨厌洛施？ 或许是从看见一条他看不懂的评论开始。 出道舞台的个人直拍，洛施是最快破三十万的那个。 点开评论区，最高赞的一条是一则中文评论。 哥哥秒了全世界。 他看不懂，还特意拿韩文翻译器翻译，翻译出来的意思很不通顺，他用小号装成路人去问才知道，这是“洛施结束了比赛”的意思。 不管整支MV里洛施的镜头有多少，但再少，他一出现也是最抓眼的那个；编舞台队形，哪怕把洛施放在最边上最角落，随手截一张图，人们也会最先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先天条件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就像现在，朴信范看着洛施素颜的脸，黑发半湿，最普通的黑色卫衣穿在他身上，却依旧好看得不像话，比他坐在美容院里做了三个小时造型还要耀眼。 所以下意识地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洛施起初还会觉得是他自己有哪里没做好，不停地道歉认错，可一旦摸清洛施性格的软弱后，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的粉丝们知道你的病吗？”越软弱不懂得反抗的人越容易成为霸凌者下手的对象，朴信范并不觉得他的话是在刺痛人心里最脆弱的一部分。 洛施微微蹙眉，朴信范直勾勾盯着洛施的表情，咬牙阴测测地放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病人就该听话地待在房间里，那样阴暗孤独地死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出来呢？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输了比赛，看我丢脸，你很得意是吧。” 洛施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朴信范的中文名完全是从韩文音译过来的，洛施突然发现他不会读队友的名字。 洛施皱了下眉：“朴…” 洛施本意是想提醒他。 “你是想报复我吗？报复是因为我才让你得了这种病，哼…”，朴信范哧笑一声，轻蔑地勾了下唇，“我还让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没有把你整到退团，这算什么霸凌？” 洛施眉头皱得更紧了：“朴…下饭？” “你不会以为靠今天这一场直播，就可以超过我吧？放心，还有一个月，我会让你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永、生、难、忘的。” 洛施抿下唇，放弃思索这个问题，开口道：“你……” 还没说完开头就被朴信范粗暴地打断，喂喂喂的语气词和陡然拔高的音量吵得洛施头疼。 “阿西…”，朴信范爆了句粗口，叹口气，眼皮很轻蔑地垂下来看着他，跟电视剧里标准的坏人一样，“不是说过很多次对前辈要说敬语嘛，难道因为父母死得早就可以不知道吗？没家教的家伙。” 洛施沉默了两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熄灭的屏幕亮起，他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我是想说…” 弹幕已经炸了。 “我在直播。”
第6章 他的手幅 短短几秒钟里，朴信范脸上争先恐后浮现错愕后怕悔恨好几种表情，面颊两边的酡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血色的苍白。 酒已经完全被吓醒了。 他知道明天清醒过来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男女团成员被爆出“霸凌”丑闻不是第一次，从过往的结果来看，“霸凌者”的下场都是退队，暂停一切演艺活动，几乎等同于被业界封杀。 爆料他们霸凌的大多都还是初高中时期的受害者，有些甚至缺少直接证据，但“霸凌”的标签一旦沾上就很难摘得清，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对于“霸凌者”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更何况，这还是直播，刚才那段不知道有多少网友已经录了屏，哪怕他死了，都会永远在互联网上传播，无论粉丝如何替他洗地公司怎样帮他澄清都回天无力… 被霸凌的对象还是他同队的队友，用不着网友动手，团粉都会把他撕得干干净净，为了平息舆论，稳住剩下的粉丝，无论他背景有多硬，公司明面上也只能弃卒保帅。 洛施敛下眼，他并没兴趣落井下石看朴信范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表演，但他犹豫两秒，还是站在原地，替小爱豆欣赏了会儿朴信范精彩的变脸。 朴信范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如坠深渊。洛施毫无波澜地从朴信范身边经过，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朴信范腿一软扑通滑跪在地的声音。 回到自己房间，洛施才开口说话。 左上角直播间的热度在短短十分钟里翻了一倍。 洛施的粉丝全都炸了，赶来的还有心碎的团粉，难以置信的Kpop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路人。 男团成员霸凌队友的消息放在Kpop圈对于不认识For11团的人来说也是相当震撼的。 这或许是For11直到临近解散出道一年来最火的时候，只不过上的不是娱乐热搜，而是社会新闻。 睡熟的Spade Entertainment公司高层和才到家的For11经纪人在第一时间被吵醒，手机里全是接不完的电话，直播间页面上方弹出一则微信消息，是董琦发来的，一闪而过。 ：［图片］ ：！！！ 洛施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个点发消息过来是为了说什么，懒得点开看。 洛施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敛下眼，弹幕里都是口吐芬芳问候朴信范/发哭唧唧emoji水淹直播间的小粉丝，还有要去炸Spade Entertainment大楼的。 洛施看到一则被连击了五千多次的弹幕。 ：施施他说的病是什么不要再瞒着我们了好不好［崩溃大哭］ 洛施抿了下唇，回忆刚才直播时朴信范说的那些话，似乎并没有透露他具体得的什么病。 洛施无意识地摩挲着瓶口，轻描淡写道：“轻度焦虑，舞台和镜头恐惧，已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和舞台恐惧相比，抑郁对艺人的负面影响更大。 小爱豆之前拼命隐瞒自己的病情，也是不希望让粉丝担心。 洛施有把握他这么说，公司和朴信范那边都会配合他，毕竟，孤立队友让其患上舞台恐惧和孤立队友让其重度抑郁这两个罪名比起来，后者对朴信范和公司都更致命。 虽然只是舞台恐惧，但也够把小爱豆当儿子女儿来养的粉丝们心疼了，洛施在直播间被大水淹了之前，敛眸看着飞快滑过的弹幕，挑了一个问他现在病情有没有减轻一点的问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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