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就在这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陈错自从得知晴愿也打那个游戏后,对他的保护欲便强烈了起来。 晴愿都忍不住说:“老师们对我挺好的,我会跟他们周旋的,也会装乖,你不用管我。” 又一次挨了揍的陈错撕开晴愿带来的、只剩下小半卷的纱布,轻啧一声:“他们不讲理的,说打就打,我听遥遥说,你们打游戏不能受伤,你好好的,我没事。” “没那么金贵。”晴愿再度叹气,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 不得不说,他被陈错保护得很好,这份恩该怎么报呢? 再过一段时间,晴愿说不定能完好无损地出去。 在校长又一次巡逻仍未发现新来的某位同学错处后,他终于把陈错叫了出去。 晴愿惴惴不安等了半节课,才看见脸色有些差的陈错坐回了座位。 “找你做什么?”晴愿担忧地问。 “没。没什么。”陈错额角有些汗水,他转过头来,盯着晴愿半晌,才开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就等你开口呢,什么事?”晴愿眼睛一亮,高兴地露出笑容。 陈错深吸了一口气:“我想,逃出去,你帮帮我。” 晴愿自然不会拒绝,他对陈错无限信任。 “好,你对这里熟悉,你想办法,我帮忙,无所谓什么后果,你已经帮我挡了太多事了。”晴愿说。 “学校西门的电网是破的,今天起,晚上我去调开保安,你去帮我从墙根挖一个能钻出去的洞。”陈错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这一段话。 这座学院建很久了,路面是土路,随着年复一年的雨水冲刷,已经变得疏松。墙砌得也不是很牢固了,看着应该能拆。 “好,把我电话留给你吧,你出去后,还能联系。让我爸妈把我接走再好不过了。”晴愿说着,就去翻行李箱,找到了一把剪刀和一把雨伞。 “好。”对方这样答应了他。 晴愿望着陈错担忧的脸色,眨眼笑了:“怎么,怕你对象没了?没关系,出去之后,如果他不跟你了,我跟你好。” “哈……”陈错有些神情复杂地笑了笑,“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一定。” 晴愿夜里的秘密行动就这样展开。 他在巡夜老师查完房后,用剪刀和伞柄当工具,真的去西门口做了这件事,每次都弄的灰头土脸回来。 但晴愿不在乎。 陈错是他在这里的唯一朋友,是一直保护他的人。 在那段仅依赖对Check的仰慕根本无法支撑的灰暗时期,没有什么比陈错更让晴愿信任与安心。 一连三天,在那个洞口初具雏形的夜晚,正在挖土的晴愿身后一亮,他的身影被照在墙上。 身后是校长似笑非笑的声音:“这是谁啊?想偷偷逃走吗?放下工具,你已经被举报了。” 举报?是谁干的? 学生路过发现的吗? 晴愿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自己被罚倒是无所谓,陈错这下该怎么逃?会不会也被发现了? 他缓缓起身,转头时挡了挡脸,无可奈何地承认说:“嗯,对不起,我是想这样做的。这儿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想回家。” 随着强光散去,在保安与校长的身边,晴愿见到了他无法相信会站在这里的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呢。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啊。 晴愿默默看了陈错半晌,眼神从慌乱变得冷淡,再到空无一物,什么都没说。 校长笑着拍了拍陈错的背:“好孩子,你回去收拾吧,明天早上,你的那个好朋友,也会离开B校区的。不过回去要记住了,你们只是好朋友哦?” 陈错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语。他的额头满是汗水,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晴愿的目光一般。匆匆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晴愿的视线。 晴愿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反抗,被带到了学院一楼的禁闭室。但奇怪的是,只有校长跟了进来。 男人坐到了电疗床旁的椅子上,笑着对晴愿招了招手:“小晨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对吧?” “嗯。”晴愿微微应了,但没再多说什么,盯着那张电疗床看了半晌。 他不笨。 陈错竟然会被直接放走,校长刚刚又在自己面前专门说了那段话,像是不打算直接惩罚自己。 显然两人是商量过了什么事。并且,陈错依然选择了出卖晴愿。 校长循循善诱的声音就在耳边,中年男人粗糙的手也慢慢揽上了晴愿的腰:“老师不罚你好不好?不过你要和老师玩个游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晴愿往后退了退,低下眉头,语气微冷地说:“老师,我家里很有钱的,过几天也一定会接我走。” 校长牙关咯吱咯吱地咬了咬,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冷笑一声:“行,有骨气,孙老师!保安!进来!” 随后晴愿被强硬地按到了电疗床上,他仰头时,看见一圈人在电灯下围着他看。 面目可憎。 呲啦—— “不服管教的小孩。” 呲啦—— “难怪被丢掉啊!猪狗不如的畜生。” 呲啦——呲啦—— “你不会再有人要了,你就是个应该被处理的恶心玩意!” 呲—— 晴愿不想再看他们的脸,被迫闭上眼,感觉到了从头到脚的尖锐刺痛。 仿佛有一根钢筋从他头顶插入,狠狠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五脏六腑和大脑都搅了个稀烂。 他的世界里天旋地转,只有那些脏话在耳畔萦绕不去。 痛,痛得让他想叫出声来,又或者他已经尖叫了出声,他不知道。 头痛欲裂,理智崩盘,呼吸几乎停滞过几次。 仿佛有一万年那么久,又仿佛已经死过了一次。 不知多久后,他才勉强回神,眼神涣散,嘴角是无意识中呕出的呕吐物,浑身上下仿佛被卡车狠狠碾过,又被粗暴地拼起。 “带回去吧。”校长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响起,“我们只是正常管教而已,后天他家长来发现什么,就拿着当时签的责任书挡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晴愿晚上睡在冰冷的宿舍里,白天在教室相当乖巧听话。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但也很习惯了。 直到两天后,晴愿在接待室了见到了神情担忧的父母。 母亲立刻迎了上来,满是心疼:“晴晨,怎么瘦那么多了,来,妈妈看看,妈妈看看啊。” 晴愿凑了过去,轻轻抱了一下女人:“妈。” 这一声喊得女人眼眶都红了:“诶,想妈妈了?好了啊,别提打游戏的事情了,行吗?咱们回去读书。” 晴愿忽地想起了临终档案,想起那个很厉害的电竞选手,想起那个被装饰得满满当当的小屋。 好久不见,他会不会想我?如果没有…… 算了。 他不敢再去想这些,不敢再对别人抱有期待。 但,就这样回去吗?不甘心啊。 度过了伪装的、乖巧的、无聊的十几年,终于找到有趣的东西却被勒令夺走,又进地狱似的地方走了一遭,要再回去好好做乖孩子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 还有一张底牌。 晴愿用微颤的手指轻轻撩起衣服,露出肋骨上一道道烧伤的痕迹。 他近乎哭腔,委屈地说:“爸,妈,这里不好,我想回家。” 一阵死一样的静谧后,女人尖叫的哭喊和男人疯狂的怒吼响彻了这一整个学院。 “回家!我们回家去!”晴愿只记得女人搂着自己,哭得歇斯底里,“我要你们进监狱!你们这是非法虐待!我拼了这条命也要给我的儿子讨个公道!” 他在当天就被带了回家,父母甚至不敢把他送医院,请了最昂贵的私人医生,来家里为他检查身体。 母亲拉着晴愿的手,哭得睁不开眼:“我的宝贝,我的晴晨,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都和妈妈说,妈妈都给你。” 所有的补偿,都要付出代价。 晴愿没多想,恢复了往日的微笑:“我还是想打电竞去。” 父亲颤抖地捏着烟,沉默很久,才划出了最后的底线:“可以,但你至少考了大学再去,不能休学。” “嗯,爸爸妈妈和我说好了。”晴愿点头应下,目光注视了爸爸许久,“千万不要骗我。” 不然就再也不做乖孩子了。乖孩子没有好下场,会被背叛的。 在那年高考后,晴愿参加了当时正在招人的CAT的青训。 再过了一个月,鱼鱼以联赛内足与Check比肩的巨额签约费签下晴愿,让他作为CAT第一首发鬼怪。 又一个月后,DAL联赛S3秋季赛正式开幕。 首战,前冠军队伍Star对阵新兴队伍CAT。 双方选手入场仪式环节。 晴愿站在离Check二十步外的台下,望着那身着深色队服,犹如身披万千星辰的背影。 再走二十步,他就能走到那人身边。 而这二十步的背后,是十七岁的晴愿走到十八岁,走得遍体鳞伤,走得险些众叛亲离的路。 晴愿见到Check的第一句话是:“你好,CAT,晴愿。不是晴川也不是晴天晴晨。” “来了啊。”眉眼中带着少年独有轻狂的Check轻轻笑了一声,和晴愿对了一下拳,“晴……嘶,记不住,以后再说吧。小狐狸。” 晴愿一笑而过,像小狐狸一样歪了歪头。 从此,他以微笑为诱饵,以蜜语为筹码,以伤痕为底牌,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着那最初的心动。 谨慎,警觉,不能相信,却又想要靠近。
第25章 英雄 “然后等到高考完, 我就来打电竞啦。” 晴愿依旧保持着微笑,偏头把下巴搭到了Check的肩头。 从晴愿开讲后, Check便爬上了床, 一直半揽着他的腰,安静地听着。 此时终于结束,Check的手臂慢慢收紧, 也低下头,呼吸轻轻, 语气沉稳:“我抱抱你?” “没什么的。”晴愿埋进Check怀里,“所以我从来不谈恋爱,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但你是例外, 我对你有好感。” 这种好感,经常让他自己失去理智。 Check将晴愿整个人都圈住了,一个吻犹豫了很久, 轻轻落到了他的发顶。 “所以小晴愿是想试着信任我。”Check把声音压得不能再轻, 轻到晴愿都得把耳尖贴到他唇角才能听清,“对吗?” “我知道Check很好了,但我需要慢慢适应。”晴愿点了点头。 如今他把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地摊给Check看,何尝不是一步大胆的试探。 但做到这里还不够。 Check应了一声,手掌一下下轻抚着晴愿的肩头:“我明白了, 我们慢慢来。别怕,多久我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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