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坐不住了,忍不住推搡他一把:“别逗我了,东西呢?” 康辞看她猴急的样子,笑了笑把运动背包从肩膀卸下,再自其中拿出一沓打印好的A4纸递给钟岁岁:“喏。” 钟岁岁双手比心:“谢谢哥,你真好!” 她要拿,康辞却往后缩了缩:“这个资料虽然没用过,但里面的数据早过时了。钟岁岁,我丑话说在前面啊,少去打歪主意,我爸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哎呀就看个建模思路,你又不是不知道双学位多难读……”钟岁岁不满地撇嘴,一边翻看一边说,“对了哥,黄家新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 “他?”康辞愣了愣,“应该不知道,怎么了?” 钟岁岁无辜地说:“他昨晚突然找我,问我总请你吃烤肠喝可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说没,他还说我骗他,早就看出来了……” “咳咳!……”康辞一口可乐差点喷得满身都是,想起先前黄家新对钟岁岁百般献殷勤的模样,忍俊不禁了,“这傻逼。” 钟岁岁管庄女士叫小姨,两人生日只差大半年,又是一起长大,她图顺口,一直只管康辞叫“哥”而非“表哥”。这关系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但两人读大学同系不同班,平时也只有几门必修课要一起上,就决定低调做人了。 哪知没瞒得过室友的火眼金睛,康辞叹了口气,心道:黄家新憋了这么久才问……会不会因为他跟钟岁岁走得近了? 要不改天找个机会稍微给他透个底? 康辞这么想着,思绪游离了片刻,目光落在吧台边的一个青年的背影上。 对方穿灰色T恤和运动裤,胳膊与小腿肌肉线条结实又好看,同色系发带撩起前额的碎发,露出一双冷淡的眉眼。好似结束锻炼不久,他的额发还有两三分湿润,端着一杯刚买的咖啡四处寻觅空座。 衣服衬得那人肩平腰窄,再加上腿长,简直鹤立鸡群。刚暗自喟叹一句“身材真好”,对方转过头来,康辞一瞬间黑了脸。 怎么是陆朝南? 他匆忙侧身,本可以装作视而不见,无奈—— “陆学长,好巧!”钟岁岁热情地招呼,跳下高脚凳跑过去,“你在找位子吗?我们那边刚好有个空座,赏个脸?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呢。” 陆朝南点头,对钟岁岁温声说:“那就打扰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落地窗,在看见康辞时,陆朝南也肉眼可见地脸色僵硬了一秒。但他脚步微顿,径直在康辞旁边的空位落座。 钟岁岁等他坐好,迫不及待地开始跟陆朝南探讨专业问题。少女天生没心没肺,已经完全忘了前两天康辞跟陆朝南上课时刀光剑影的那一出,大约还有点缺心眼,宁可半趴在小桌上、伸着脖子和陆朝南聊,也绝口不提换个位置。 虽不参与谈话,康辞随便听了几句,默默地承认:博士确实不是白读的,站在学术角度上,陆朝南脑子里着实有点东西。 比如老师讲得太绕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没听懂的某个知识点,陆朝南用了个恰到好处的案例稍加点拨就十分清晰。钟岁岁从书包里摸出笔记本,康辞想走的欲望也没那么强烈了——现在又没事,他这么说服自己。 落地窗配高脚凳,康辞从紧张中放松后绷着腰不太舒服,便往后靠了靠。 触感却不是原配的铁艺靠背。 偏过头去,康辞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时,眉心刚皱起一条褶皱。 为了方便与钟岁岁交谈,陆朝南一条胳膊自然地搭上了康辞的椅背,右手肘撑着桌面,半个身体都侧了过来。但高脚凳之间的距离有点近,椅面又太窄,这时从背后看,陆朝南几乎把康辞圈在怀里,一本正经地讲解着两个名词的区别。 更要命的是,陆朝南一直在对着他讲话。 康辞注意到这一点耳垂几乎瞬间就烧起来,顷刻红得几乎透明。 他的声音不算低沉,吐字清晰颇有磁性,为避免影响别人,他说话非常小声,尾音轻飘飘地往下一压,落在康辞耳郭时,轻而易举地引起神经末梢一齐震动。 莫名因那人的声线心猿意马了几秒钟,康辞眼睛猛眨,拿手背匆忙擦过下半张脸,感觉嘴唇都在发烫。 他心跳加速了。 敏感的探测仪不经意暴露给康辞一点莫须有的想法,他暗道一声“草”,掐了把自己,企图压下这阵来势汹汹的害羞。 可是越在意,生理反应就越发不受控。 青年运动后冲过凉,沐浴露与体温一道微微蒸发出温暖的清新薄荷香,说话时声波仿佛有形,如涟漪般温柔拍打一块顽石,手肘放下时呼吸稍微打乱,修长指尖随言语重点敲击桌面,唇齿间一点不易察觉的尼古丁气息…… 康辞讨厌抽烟,当时当地,他居然没觉得难闻。 因为陆朝南的音色、今天的打扮刚好是他最喜欢的那类型吗? 还是安全距离已经被打破,让他无暇去顾忌对方身上的烟味或浓或淡? ……停下,不要去想了! 大脑凶恶地给每一个神经元下命令,但本能反应抵抗太明显,见效缓慢。 康辞如坐针毡,没法忽视半靠在椅背的那只手,分明距离是礼貌的,动作是规矩的,但他就是无法平静,脑内一边放烟花,一边无比嫌弃地默念你离我远一点—— “脸怎么这么红?”陆朝南偏头望向他,“生病了?” 康辞:“……”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头、痛。” 陆朝南收回了椅背上的那只手,他从那个黑色的运动背包深处掏出薄薄的一片铝板,递给康辞:“吃这个。” 康辞没接:“下药?” 被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顶了一句,陆朝南可能没听懂,解释道:“止痛片。” 康辞:“……” 他这才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自习区有人小声讨论题目,翻书响动,咫尺之遥陆朝南严肃的表情、钟岁岁憋笑憋得快崩溃的扭曲五官,康辞都再不想顾及。 他直觉这破地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尴尬地抓起那两颗小药片,拔腿就跑。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嗷
第6章 多大点事 过了几天安宁日子,仍没被钟岁岁放过。等作业交了论文写完了,康辞果然收到钟岁岁揶揄的微信:“那天,陆学长,春心萌动?” 康辞回复:?滚 钟岁岁:真该拍张照让你看看脸有多红[怒骂] 钟岁岁:不过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啊…… 钟岁岁:张嘴就是黄色废料,我怕影响你在陆学长心里的形象[祷告] 康辞:? 钟岁岁:需要帮忙打听他喜欢什么类型吗[捂嘴笑] 康辞:游戏去了 他发完这句话,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前因后果随时间流逝已不可考,当时当地,“下药”两个字脱口而出,紧接着空间仿佛万籁俱寂。康辞已经记不得他怎么跑出的自习室,回过神时脑子里嗡嗡的一片,始终没想起当时自己产生的奇思妙想。 也许真的是被什么夺舍了吧…… 陆朝南到底听没听见? 本就印象不佳,他现在会怎么看我啊…… 救命了。 康辞绝望地砸在书桌上,一声无比惨痛的低吼:“啊!” 手机壳写着“KEEP CALM”,刚换的,用以随时自省,现在看来效果不佳。康辞放空地趴了会儿,然后坐起身,开始和电脑桌面相对发呆。 水杯边,陆朝南给的小药片安静躺在一片纸巾里。就是普通止痛药,康辞弹了下,感觉无比烫手,想扔,觉得有点不识好歹,不扔吧……看到它们,他就难以抑制地想到那尴尬的二十分钟,思绪蔓延,等回过神时嘴唇又开始升温。 体质如此,康辞恨透了心跳加速总能诚实地被这部位温度变化反应。 尤其是他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他抿了又抿嘴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猛灌小半瓶冰可乐后终于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知道他性取向的人除了高中时关系比较好的两三个同学外,也就钟岁岁了。 那几个同学出国的出国,北上的北上,都没在虹市继续深造,假期再见面,可聊的东西多了,就没再把康辞这个当成稀奇去讨论。至于钟岁岁也不是存心,她调侃归调侃,平日里嘴巴严,忠实地保守着秘密。 关系好的朋友大都不会因此戴上有色眼镜,对别人,康辞却没那么虎,更不敢直接对康院长和庄女士坦白。 他有自己的考虑:第一,康辞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对具体的某个人产生过冲动,内心对自己喜欢同性还存在一点摇摆;第二,他是成年了,可惜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持续啃老;第三,就算爸妈想得开,出柜后侥幸没被打断腿,康辞也没想好未来应该怎么规划才能给他们的理解一个交代。 归根结底,他还没有遇到过那个能让自己为之豁出一切的人。 爱情也许真有另一个名字叫义无反顾。 康辞年纪不大,尚存在罗曼蒂克猜想。但再怎么样,那个人也不可能是陆朝南。 将已经发生的事清除出脑海,康辞打开QQ,最顶上的聊天框停留在那天约游戏交易,此外就没什么过界对话。 那句玩笑似的“老公”叫懵了小南瓜,对方匆忙下线后康辞直到第二天才问小南瓜要不要帮他拍个竞技需要用的武器加成道具,对方回了个“好”,又加了句“谢谢”。此后几天,小南瓜没上线,说自己忙,过段时间再刷任务。 还好,没有把话说死就跟他永别了。 比起对陆朝南的脸红,康辞目前更关心自己能不能再跟小南瓜一起玩。当亲友就当亲友,总比祸从口出再江湖不见好。 他一边启动游戏,一边问小南瓜:“刷好感度?” 过了会儿,小南瓜回复:“来。” 御剑江湖的好感度小爱心会在好友列表的详细信息窗口显示,上限是12颗,只能通过一起刷在线时间和做任务提升。 随着好感度提高,可以解锁一些特殊功能和称号——比如好感度达到3颗心以上可以跨地图互相召唤,6颗心能拥有刻有双方ID的挂件,可交互跟宠…… 特别的是,每颗心快刷满了需要去特殊NPC处领取升级任务,设置初衷本是为营造仪式感,到后来却基本变成鸡肋。论坛甚至不乏因为情侣刷好感没刷满已经分手的情况,时间一久,游戏节奏越来越快,也没什么人会专程攒爱心了。 康辞和小南瓜即将刷满3颗爱心,需要做升级任务了。 他飞往“桃花洞”,等着小南瓜过来。 桃花洞是升级好感度专属的副本,内里四条路,每次挑战的BOSS不同,据说越往上越简单。康辞等了会儿,红衣少女的模型出现在入口,原地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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