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被击败了,像一具空洞的,干枯的尸。 尤其是眼神。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曾经有过什么明亮的东西,但此刻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没了神采。 就连往常那种柔和平静也不再了,一切的一切荡然无存。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NR的战术太脏了,他们明明知道vv手伤,还一直针对他。 一个没有位移的远程法师太容易被针对了,他被抓到最后,已经毫无价值可言。 NR那边似乎要戏弄他一般,堵在泉水不停地虐杀,vv几乎走不出家门。 这是心理和操作上的双重打击,在正式比赛上这么打,甚至可以升级为对于人性尊严的凌虐。 作为当事人,vv的心情可想而知。谁也不愿自己的告别赛是这样的结尾…… “算了。”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vv瘫软地坐在那里,他近乎虚脱,无力地说,“让俞忱上吧。” “……” 空气里安静极了。 一声冷哼划破寂静,邹珩几乎残忍地开口:“v神,你想上场就上场,想放弃就放弃吗?” 听到熟悉的称呼,vv茫然抬头看他,忽然愣住:“……” 眼前的邹教练变得有些陌生,他还记得前两年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夸他厉害,走位灵活,技能放得精准,能一下子控住好几个。 多少波关键团战都是他先手。 他一手“桃花引”成名后,圈里争相效仿,开了控制型法师的先河。 桃花引造型漂亮,身姿如仙,一时迷妹无数,也有好多人粉丝亲切地叫他“小桃花”。 他以为教练给了他选择。 但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几年的朝夕相处。 那是vv最黄金的职业生涯,全部都交给了TSS战队,交给了邹珩。 邹珩不是不想帮他。 但正如他们曾经说过的,这条路一旦迈出那一步,就不能再回头了。 他若想此刻回头,又将俞忱置于何地呢? “教练,”俞忱走进一步,诚恳地说,“我愿意上场。” 邹珩:“……” 你愿意上场。 邹珩点点头:“可我不愿意让你上场。”他嘲讽般笑了笑,“你能懂吗?” 俞忱无所谓地说:“我不懂。” “我只是想上场打比赛,为TSS争取更进一步的机会。已经四强了……” 马上就能决赛了。 “行了,”邹珩摆摆手,“无论如何,这场比赛你打不了。” “我是不会让你上场的。” 方才2:0或许还有转机,但现在3:0,一个巨大的压力口,再输一把,就要彻底失败滚回家了。 这个时候谁来接盘,锅就是谁的。 俞忱年轻气盛不在乎,但作为TSS的教练,他在乎。 这一年的世界赛像黑白电影般,刚刚展开,就“刺啦”一声陷入死寂。 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好像有某个人的故事到此为止,笔停了,没人再写了——可那个句号是不圆满的。 沧桑、枯败,写满遗憾。 第32章 骤雨 比赛输了。 他们带着无比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来到这里,结束时,心中却是百般复杂难言。 其实走到这一步,已是他们从未奢想过的,但随着目标的接近,好像,想要得到的就越来越多了。 每一场比赛,他们都告诉自己,尽力就好,可是每当惊险获胜,有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就不可控制地更增一分。 ——人最怕实力不济,还抱有遥不可及的妄想。 大雨淋湿街道,月色惨淡。地面隐隐泛着白光,身后是恢宏浩大的比赛场馆,耳有刀枪剑戟声声响,但冠军的角逐与他们再无瓜葛。 所有的所有,都似被空中不断落下的雨混淆在一起,哗啦啦的,冲刷得一干二净。 天幕漆黑,周遭也黯淡一片。只有比赛会馆前微弱的夜灯还亮着,照着同样失落的人。 S7,写满遗憾的篇章。 接他们回程的大巴迟迟未到,雨越下越大。俞忱低头站在伞下,阴沉着脸,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雨水不停地击打着地面,地上淌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他忍不住难过地想,自己和大家一起来到这里,可是却连一次上场的机会也没有,他带着心爱的键盘,翻越了海峡,可是,没有机会触摸。 风斜着吹,冰冷的雨丝拍在脸上格外的凉。余光里是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握着伞柄。身旁的人靠得很近,不过几公分的距离,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温热的指尖抹去了落在他脸颊的雨滴。 俞忱回过神,这才发觉那人正盯着他看,眼神明明和那些混在一起的雨水一样冷,但却又似乎非常炙热。 他们在同一只伞下,肩靠着肩,而外边斜风细雨,不知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心跳在加速。 那眼神太有蛊惑性,俞忱几乎要忘记自己在难过——虽然他来到TSS甚至于参加PPL职业联赛,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但依旧免不了他此刻的委屈。 他觉得自己体内涌动着许多力量,可是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们总是按住他,不让他发挥,不让他使出来。 为什么呢? 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上场…… 十多分钟过去了,大巴车仍然没来,众人只得转移阵地,去就近的檐下躲雨。司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将他拉入了旁边的小巷。 巷子里很暗,没了路灯的照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 俞忱入目皆是茫茫的黑夜,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恐惧。可现在,对方的手正攥着自己的手腕,其实用力并不重,能看得出有刻意地放轻力道,他却有些难以自控地兴奋起来。 他感到期待,并且不愿承认地,发现自己非常希望对方可以对自己用力一点,更加粗暴一点。让他感觉到疼。 他喜欢疼,特别是……对象是那个人的话。 俞忱,爱死了疼痛的感觉。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他为那人而伤害自己,都会产生一种令人上瘾又疯狂的快感。 他喜欢这样。 然而此刻的司舟却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于是他在这大雨蒙蒙的深夜里,偷偷冒出的几近出格的想法,也便被温热的气息所掩盖,抚平。 “怎么了?”那人温温热热的气息触着他鼻尖,痒痒的,“没让你上场,觉得委屈?” “我……” “嗯?” 对方说话的时候又更贴近了些,鼻尖相互触碰在一起,原本只是很细微的,一触即逝的,不知是谁舍不得那点温热,变得流连忘返。 黑暗中,气氛暧昧起来,鼻尖的相触也有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两个人略显凌乱的气息搅在一起,混在雨声里。 让人沉沦。 “……” 俞忱觉得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雨声,和此刻对方的呼吸——即使是委屈,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司舟还在讲话,他嗓音压低,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俞忱,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而是怕你还没有成为首发,就要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上背锅,遭受谩骂……” “你不该承受这些。” 俞忱:“……” 我不该承受这些。 那vv呢?他就可以吗? 还有TSS……邹教练,也可以承受这些吗? 只是俞忱还没有开口,就感觉有某种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唇角,他大脑瞬间宕机,僵在原地,在他渴望着对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那人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蹭了过去。 嘀—— 大巴车到了。 “走了,”司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声音又恢复那冰冷冷的,“上车吧。” 俞忱点点头,忘记此处黑暗,对方并不能看见他的回应。 走出巷口,前面那人笔直挺拔的背影被月色投落在眼里,俞忱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处仍旧残存着麻意。 哥哥的嘴唇……好软。 时间不早了。上了大巴,一路都很安静。因为是回程,又打输了比赛,队员们兴致缺缺,无人说话。 路程行至一半,忽然从角落里传来隐约的啜泣声,那人一开始压着嗓子,像是不愿让人听见,可后来愈发难以控制,呼吸也变得沉重,索性大哭起来。 俞忱微微偏头,循声望去,看见vv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巴,哇哇大哭——与平时那样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的人截然不同。 “对不起大家!”vv情绪激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痛苦地紧闭双眼,懊悔地说:“是我太固执了……” 司机听到动静,似是往后瞟了一眼,看见不苟言笑的邹教练起身,走了过去,很快又端正身子,认真开车看路了。 “你也不必太自责。”邹恒叹了口气,拍拍vv的肩,“这是我的决定,也是……”他环顾四周,队员们也同样仰头看着他,“大家的选择。” “是啊,”馒头看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哭了,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擦眼泪,“vv哥,至少你已经尽力了,这条路……” vv抬起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布满了他瘦削的脸庞。他看向窗外,无数似曾相识的景色正在倒退,速度之快,是他此刻被眼泪模糊的眼所不能见。 道路两旁那如同液体一般迅速流淌的树木,仿若光阴飞逝,概括了他这短暂几年的青春——他的职业生涯。 他不无悲哀地想。 “这条路……走到尽头了。” 第33章 痴醉 诚然。 某个人的路走到了终点,但TSS战队还没有。 TSS战队……才刚刚开始。 大巴到达酒店,队员们背着自己的外设包,依次下车,俞忱坐在靠后的位置,等其他人先下去。司舟就在他旁边,隔了一个空位,也没动。 邹珩站起身,走在vv旁边,手轻轻搭在他瘦弱的肩膀,嘴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很想安慰几句,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大概说什么都伤人。 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vv脸上的泪痕早已干了,没了方才的失控,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是不再有往常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了。 此时此刻的他,再怎么样试图去释然,笑容也挤不出来。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保持这种空洞的平静。 他们所住的酒店距离比赛场馆有一段距离,所以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整,回去后,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回上海。 世界赛是每年最末举办的一场比赛,结束后往往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休息,对于明星选手来说,接代言的接代言,上节目的上节目……总之,没什么大的赛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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