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未婚青年并不仅仅只有贵族,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暴发户,他们不缺钱,缺的是能够让他们在上流社会里站稳脚跟的权利。 蕾尔很清楚,只要他们知道斯洛格莫的未婚妻是她亲爱的“姐姐”,那么他们就会像一群发情的公狗一样来舔她的脚。 到时候,她就能很从容地选择自己心仪的猎物了。 当然,最佳的猎物其实是斯洛格莫,蕾尔很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公爵夫人的位置,毕竟斯洛格莫不在乎自己的伴侣是否有财产,看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和“凯萝”订婚就可以看出来了。 她尝试过几次,可惜都没有达到希望中的效果,反而一次次的自取其辱。她本来以为斯洛格莫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珍馐,但她想错了,斯洛格莫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蕾尔试了几次之后就不再自取其辱,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她必须在今天晚上拿下一个“丈夫”。 只要她和一个富有的男人结了婚,就算是立刻离婚,她也能分到大笔的财产。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 蕾尔没有理会其他贵族小姐们或恶意或善意的试探,她在等。 等斯洛格莫和“凯萝”的到来。 在舞会即将开始的时候,蕾尔期盼的人终于来了。 艾斯特尔挽着凯洛的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对出人意料的组合一进门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们的注意。 艾斯特尔一向是贵族小姐们梦寐以求的丈夫人选,但是他很少出席宴会,一些贵族小姐想到他的庄园做客,也被他统统拒绝了。 而现在,他居然牵着一个陌生的少女一起出席了博尔杜夫人的宴会。 这其中代表的含义非常清晰:他已经决定好自己的伴侣人选了。 被他挽着的那位少女十分陌生,她很漂亮,但从没人见过她。 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淡蓝色的眼眸低低垂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怯怯地被艾斯特尔牵着走。 “我亲爱的姐姐。” 蕾尔迎了上去,脸上是热情而真挚的笑,语气里还带着些撒娇似地娇嗔:“我等你们很久了。” 她把目光转向艾斯特尔,亲昵地抱怨:“斯洛格莫先生,我不是想要责怪您,不过您真的不应该这样耽误时间。” 她能感受到注视着她的目光,表演地也就更加卖力。 凯洛看着蕾尔的情态,挽着艾斯特尔的手忍不住开始发抖。 “别紧张。” 艾斯特尔转过头安抚凯洛:“亲爱的,放轻松点,一切有我。” 他完全没有搭理蕾尔的意思,揽着凯洛径直略过了她往前走。 博尔杜公爵夫人出来迎接艾斯特尔:“真难得在舞会上看到您,我还以为您对舞会完全不感兴趣呢。” “请别取笑我了。” 艾斯特尔微微一笑,“凯萝,这位是博尔杜公爵夫人,夫人,这是我的未婚妻,凯萝。” “您好。”博尔杜夫人对凯洛善意地笑了笑:“我一直在猜,究竟是多么优秀的淑女才能拿下我们这位眼高于顶的公爵大人,现在我终于见到了。” 她伸出手和凯洛握了握:“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 凯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笑了笑。 “我的凯萝比较害羞。”艾斯特尔对博尔杜夫人点点头:“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带她到花园里转一转。” “当然,我不会介意的。” 博尔杜夫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真是个体贴的未婚夫。” 艾斯特尔把凯洛带往花园的时候,蕾尔拎着裙角也跟了出去。 刚刚被彻底的忽视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艾斯特尔的态度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但她不仅不能发怒,还得挂上笑脸追过去。 凯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有没有尽心?! 她不是吩咐过要让他在艾斯特尔面前好好表现吗?他是不是没有按照她吩咐的去做? 等蕾尔追到花园里的时候,她发现艾斯特尔已经站在前面等着她了。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他无比冷淡地对蕾尔说:“过来。” 蕾尔心下一凛,她不傻,一看艾斯特尔现在的表情,她就知道她的骗局被识破了。 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笑盈盈地回答:“好呀,您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艾斯特尔挑选的地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他冷冷地看着蕾尔:“难道您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解释?” 蕾尔无辜地反问了一下,她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脸上的表情慢慢从懵懂转向悔恨,她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凯洛:“凯洛!我早就说过这个方法行不通,一定会被识破的,可你非要坚持……” 凯洛惊愕地回望着蕾尔,但蕾尔根本不看她,他想说些什么,被艾斯特尔制止了,“亲爱的,请你等一会再开口。” 蕾尔泪水盈盈地望着艾斯特尔,看上去我见犹怜:“我……我全都告诉您……”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姐姐,凯洛是我的表哥,他来这座城市求学,我们慷慨地收留了他。可是您也知道,城市里的花费不菲,他……唉,总之,在知道您要来我们家之后,他就和我们商量,他会扮成我的姐姐迷住您……还承诺说一定会帮我们摆脱贫困的深渊……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怎么能拒绝呢?可是……真的对不起……” 艾斯特尔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话,露出一抹冷笑:“是吗?” 蕾尔抿着唇,晶莹的泪滴不住地往下淌,“都是我的错……我会补偿您的……” 她深恨凯洛没用,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暴露了。现在她必须平息斯洛格莫的怒火,她绝不放弃她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艾斯特尔冷冷地说:“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我和凯萝的婚约始终有效,也不介意帮助帮助她的家人,但现在的问题是,凯萝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想,或许只有家人可以让她改变主意?” 峰回路转,蕾尔猛地抬起头,她清楚斯洛格莫的意思了。 “瞧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昏话,我一定是太累了。”蕾尔立即改变了态度,“不过您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的姐姐一向多愁善感,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向都是我为她做决定呢。” 艾斯特尔面无表情:“她不愿意接受我,因为我要求她在和我结婚之后不许踏出庄园一步,我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他要把凯洛关起来,剥夺他的自由。 蕾尔怎么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但她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姐姐有时候比较任性,不过她的身体很虚弱,您完全是为了她好,她的拒绝是毫无道理的。” 接着,她继续许诺:“很久以前,有个表哥上门来请求我们的帮助,可惜那时候我们的境况并不友好,所以不得不拒绝了他。他被拒绝之后就走了,听说他在不久前发了一场高烧,唉,我想我应该拜托母亲给表哥的家人写一封信,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们。” 她的意思也很明确:我们会无条件配合你,你想把凯洛关起来就关,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尽管艾斯特尔已经提前告诉过凯洛,但是听到这里,凯洛还是心惊肉跳,“蕾尔!” “怎么了姐姐?”蕾尔看着他:“是不是我说的消息把你吓坏了?但是别担心,斯洛格莫先生会照顾好你的。”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又任性了。”蕾尔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很好。” 艾斯特尔示意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今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凯萝累了,我现在要带她回去休息。” “那么就再见了。” 蕾尔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艾斯特尔去牵凯洛的手,凯洛下意识地躲开了。 “……艾斯特尔?”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 艾斯特尔任他打量了一会,脸上始终是得体的微笑。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了想,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凯洛,你骗了我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如果你完成学业之后打算弃我而去,我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留你。” “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做到最好,你觉得呢?” 凯洛吓坏了,他抓着艾斯特尔的手臂,慌乱的保证:“我不会的……艾斯特尔,我不会那样做的……你答应过我的……” “我很愿意相信你,亲爱的,可是空口无凭,你总该给点实际性的保证,对吗?” 艾斯特尔慢慢地说:“不过我总是愿意相信你的,这样吧,你从今天开始搬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第108章 “不过我不打算走。” 好吗? 凯洛想,难道他还有选择好不好的权利吗? 艾斯特尔是一个出色的行动派,凯洛一点头,他就把凯洛带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 马车慢慢地往前行驶,车厢里弥漫着沉默的气氛,凯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无话可说了,他的人生已经脱离了他的规划,陷入了一团无法被看清的迷雾之中。 他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凯洛无法回答自己,因为坐在他身边的艾斯特尔是一个谜,他像个拿着解剖刀的外科医生,拥有对手术床上的病患绝对的控制能力。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艾斯特尔完全做到了他的承诺,他把凯洛放在古罗迪斯家的行李全都搬到了他的家,放凯洛去上学。 他掌握着凯洛的课表,并以此来安排他的生活,艾斯特尔对凯洛的管束并不严厉,他还有许多可以自己支配的自由时间,而艾斯特尔要的也不多,他只要求每天晚上办公的时候凯洛在书房里陪着他。 他办公的时候,凯洛就在一旁写自己的功课,两人安静地各自做自己的事。 随着时间过去,凯洛原本警惕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艾斯特尔对他毫无所求,就连原本约定好的婚礼日期都往后延迟了。 “我推迟婚期不是因为我改变了主意。”艾斯特尔这样说:“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可以等。” “等到你做好准备接受了为止。” 他的贴心举动让凯洛对他的情感十分复杂。 有感激也有害怕。 当初艾斯特尔和蕾尔站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时,他对这些所谓的贵族就产生了恐惧。 道德似乎完全不能约束他们,而法律……就算凯洛再不谙世事,他也明白,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什么都可以让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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