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喝酒的动作顿住,猝然撩高眼皮看邵烨,声音冷得厉害:"查他干嘛?他是不是园林专业,是不是大二的学生,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巴不得他牢记我的话,这辈子最好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要是还敢再出现,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动手打人。" 邵烨只好顺着他的话接:"行,那就不查。" 贺朗说到做到,好似已经忘了自己被骗的那段经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生活还是和以往那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整整一个月里,他也真的没有在学校里见过杨卷。 直到国庆长假结束后的期中考试周。 那天早上,他们班和隔壁班分在大教室里考英语。理科生最棘手的科目就是英语,监考人员没来以前,座位分在贺朗附近的人纷纷向他求救。贺朗坐在教室后排,抵着头将笔夹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笔玩,"复习时间都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急了。" 众人立刻哀叹成一片。 隔着过道坐他右侧的是隔壁班的人,这人家里有点小钱,一直想进贺朗他们在校内的交际圈。平常见到贺朗,也没少在他面前献殷勤。此刻也不例外,提着打包回来的早餐就往贺朗面前送,"朗哥吃早餐了吗?" 贺朗指尖转笔的动作一秒未停,头也不抬地道:"吃了。" 周南寻脸上笑容未变,又回头去看坐在自己后面的赵家老四,"四哥吃早餐了吗?" 老四不客气地把早餐接过来,摆在自己桌上,揭开打包盒,伸手去夹里面的灌汤包。 周南寻见状,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待会儿考试的时候,四哥抄我的吧。我英语成绩还不错。" 老四说让贺朗借自己抄,也只是玩笑话,眼下听他这么说,随口回道:"再说吧。" 他虽然说得含糊不清,周南寻却觉得这事稳了,拿手机给传答案的人发消息,再三叮嘱对方这场考试别出岔子。 老四吃完了早餐,监考的人还没来,他和坐在贺朗前面的人换了座位,转过头去和贺朗聊最近新出的游戏。 贺朗伸出另一只手推开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嗤笑道:"有时间跟我说游戏,还不抓紧时间去多背两个单词,别到时候考完又到我面前来哭。" 四级还没过的老四叹了口气,"英语这玩意儿,是真他妈难学。我宁愿天天上高数,也不愿意学这个。" 他抱怨完,盯着贺朗手上那支仍在转的笔,又还想说什么。跟他换座位的人起身走过来推他,小声道:"监考来了。" 老四不为所动地看贺朗转笔,不高兴地道:"来就来了,还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话未落音,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笔,从贺朗指尖滚落回了桌上。贺朗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瞥向讲台上的监考人员时,瞳孔十分明显地缩了缩。 抱着试卷密封袋的杨卷同样也呆住了。 他前段时间都在外省出差,上周才回来。压根就不知道本科有学院更换校区。更是不知道,贺朗竟然也搬过来了。 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心底本能涌现的畏惧情绪,驱使着他现在就想掉头离开。脚尖堪堪挪出一点,工具袋就从怀里漏了下来,重重地砸落在讲台上。 杨卷猛然惊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监考的。 他匆忙掩饰掉自己的手足无措,重新抬起眼睛时,却已经不敢再往后排看,只松松将目光落在教室中间的虚空里,提醒考场里的学生:"考试马上开始,请大家回座位上坐好。" 认出他是上次在食堂叫走贺朗的人,老四愣愣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又忍不住去看贺朗斜前方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初的惊愕消失以后,贺朗现在的侧脸线条又冷又硬,整个人都像是处在低气压中。 杨卷垂头通读了一遍考场规则,最后道:"手机没地方放的可以到我这里来领信封。" 他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考场里有无死角摄像头,大家也就老老实实地收起了手机。唯独贺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姿势散漫神情漠然地靠在椅背里,始终没有伸出手去收摆在桌面的手机。 杨卷从前排检查下去,走到贺朗那排时,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小声开口道:"手机要收起来,不然算作弊处理。" 贺朗一双眼眸带着冰渣扫向他,并不张口接话。 杨卷拼命忍住想要退缩的意图,踟蹰着问他:"你需要信封吗?" 贺朗看向他的目光六渐渐染上讽意,嘲笑他在自己面前的装模作样。 虽然不明白他露出这种眼神的缘由,但杨卷还是被他的目光刺到,心中胀胀的有些难受。他神色仓皇地转过身去,在原地停顿两秒,才走回讲台上拿信封和固体胶。 他拿了信封回来,贺朗却并不接信封。杨卷只好试探性地去拿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一边拿一边悄悄观察他脸色,见他神色没有出现明显变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把手机装进信封里,带回讲台上,然后开始拆分试卷。 整个过程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上来交手机。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考试正式开始。 杨卷拿着签到表依次核实他们的考生信息,到周南寻的时候,大概是看他面相老实,对方甚至还和他聊起天来:"你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你多大了?有二十了吗?" 一板一眼地核对完信息,杨卷绷着脸拿起签到表,"考试讲话,也算作弊处理。" 周南寻闭上了嘴巴,却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继续用兴味的眼神注视转身走向贺朗的他。从刚才起他就觉得,监考的这研究生多半和贺朗认识,并且两人关系还很不好。 至少,他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贺朗很讨厌这个人。 贺朗的身份证不在桌上,杨卷不得不主动开口向他索要。贺朗还沉浸在撞破他真实身份的怒火里,闻言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烦躁不已地丢在桌面上。 身份证被他丢在左侧,杨卷站在右侧,距离隔得有些远。担心压到对方的手和试卷,他犹豫了一秒。 贺朗语气冰冷地抬起头来:"你没长手还是没长眼睛?不知道自己拿?" 杨卷抿着嘴巴弯下腰,上半身微微倾斜,伸手去拿那张身份证。 手臂内侧皮肤撞到贺朗的那一瞬间,像是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对方缩回了自己的手,眼底浮现出了很明显的反感情绪。 杨卷拿身份证的动作顿住,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分明已经在心中自我安慰无数遍,心脏却还是像被死死捏住,开始散发出很轻微,却很绵长的痛感来。脑海中更是不受控制般开始反复回放,对方朝他露出的反感眼神。 这一次,他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脸色发白地核对完身份证,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贺朗的视线死死落在他的背影上,直到杨卷走回讲台,才重新投到面前的试卷上。杨卷的面色变化明明已经被他尽数收入眼底,可不知道为什么,贺朗心中半点报复成功的快感都没有。 他心情躁怒地抿紧嘴唇。 考试时间过半的时候,杨卷发现周南寻用手机作弊,走下去要没收周南寻的手机。大约看他好欺负,后者脸上半点怯意未露,甚至还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语气轻浮地朝他道:"你看错了。" 杨卷板着脸要去他身上搜,周南寻自觉被冒犯,神色微愠地站起来,整个人顿时比杨卷高出了半个脑袋。 周南寻目光里流露出不悦来,"你想干什么?" 杨卷没收他手机,转头回讲台上,在考情表作弊那栏登记好他的名字,神色平静地开口:"记名字也一样,考试作弊一律按处分和全校通报处理,学校如果不相信,还可以查监控。" 周南寻没说话,坐了回去,看他的眼神里却透出了几分凶狠。 他不是第一次在考试中作弊,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处在事件外的贺朗更是对两人差点起冲突的情形漠不关心。 贺朗心情不好,考试时难免有些不在状态,所以也少见地没有提前交卷。 考试结束以后,杨卷收回所有人的试卷,谨慎确认过数量后,才放入试卷袋里,然后将讲台上的手机还给考生。贺朗落在最后面,杨卷拆开他的信封,帮他把手机拿出来。 递给对方的时候,杨卷原本时随意地抓在手机上。视线不经意间触即对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时,他忽然眼皮颤了颤,像是记起来什么般,由握住半个机身的动作改为小心捏住手机的一角,垂眸把手机递了出去。 整个接递的过程里,两人的手都隔得很远,几乎从根源上杜绝了不小心肢体接触的可能性。 贺朗看了眼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又看了眼他明显带有避嫌成分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忽然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朗哥发脾气了吗?(1/1)
第52章 报复 贺朗拿过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杨卷忧心忡忡地皱起眉来,倒是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思考片刻又放弃了。还是算了,大概只要他出现在贺朗面前,对方就会不高兴吧。 他抱起试卷袋往教室外走,不料两只脚才踏出教室门外,身体就被人往旁边扯去,轻轻撞在门边墙上。 贺朗神色恼火地堵住他问:“你是研究生?” 杨卷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贺朗轻磨后槽牙。 杨卷如实说:“23岁。” 贺朗心中一梗,差点没气到原地升天。搞半天不但性别没选对,还找了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他毫无预兆地抬起手来。 以为他要揍自己,杨卷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我不知道这你们换了校区,也不知道这场考试有你。” 贺朗垂头望着他那张脸,只觉得心中火气无处发泄,最后语气恶劣地威胁他:“研究生还敢在游戏里骗人,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向学校举报你,你被学校开除的后果?” 杨卷心中骤跳,露出惧怕的目光来。 贺朗见状,嗤笑了一声,也没说到底会不会举报他,转头就要离开。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杨卷是真的急了,连忙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向他解释:“对不起,一开始是室友让我玩女号,他还叮嘱过我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我才没有告诉你。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拿女号去骗你的。” 贺朗脚步微顿,“你室友?”他眯着眼眸下结论,“所以杨柳丝儿真的是你室友,他也是男人。” 杨卷讷讷回答:“是的。” 贺朗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道:“你骗了我这么多事,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杨卷理亏而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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