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切,比赛录像被迅速调回去慢放。 然后才注意到那个细微的点。 “骆其清和身后二十号赛车发生了一个小的贴碰。”但他反复看了两边也没明白:“车体外没看出有损坏痕迹,是内部出故障了吗?” 可是旁边就是缓冲区,他似乎并没有想往那边靠的意思。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演播厅在疑惑,承阳的P房更是顿时凌乱不堪,教练团队全赶到电脑前,边看着数据边用无线电试图取得联络:“喂?小骆?能不能听见?”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可是着急地一顿输出,对面却是只有悉悉索索的响声。 无人应答。 “收到请回答。”邓有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焦虑地走来走去,又重复,“收到请回答!” 车舱内,空调冷入骨髓。 骆其清双手有些使不上劲,但还是靠着仅剩的理智握紧方向盘。 勉强维持在正常的行驶速度。 他现在不能快,要深呼吸,要转移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 这是发病的前兆。 他其实听见邓有为的声音了。 只是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半个音节。 伴随着刚刚的碰撞震动,他就像是被人一脚重重踹进深渊,全身都疼,什么都看不见。 这段时间过得太放松了。 放松到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怎么没有好。 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病。 求你了。 额头浸出细密的冷汗,骆其清感觉心脏像是被剜了一道口,光是呼吸都会抽痛。 “那车有毛病啊!”唐明海急死了,指着屏幕上那辆还在若无其事竞赛的二十号赛车吼道,“摄影机都拍这么明显了,无故朝清哥加速,这他妈不是故意的?!” “判罚!这必须要判罚!!” 不想让Devil夺冠,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等等。” 段誉短暂地打断他的打抱不平,道出细节:“二十号…是不是银翼的车手?” 银翼……? 邓有为下意识看过去,盯着画面里的肇事赛车,微微蹙眉。 而这时候,无线电传来了回应。 但不是骆其清,是周棘。 他虽然正在赛道上,可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察觉到了不对:“骆其清现在在什么位置?” 如果按上一场的时间来算,骆其清这会应该已经要追上来了。 就算是其他车有意防守,也不可能防这么久。 可是他的后视镜里迟迟都没有出现骆其清的影子。 看不见骆其清,他总有点不安。 工程师捂着话筒,用眼神求助地看向邓有为。 要不要告诉他? 邓有为摇头,然后把目光转到旁边的影像记录仪画面。 骆其清戴着头盔,乍一看和正常驾驶没什么两样。 可如果再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其实微微弓着身子,整个人稍朝前倾,重心在手上。 这是一种抵御外界,自我保护的姿势。 “Devil……” 你究竟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 此时的头盔之下,骆其清在哭。 同一时刻。 在前面领跑的喻星潭注意到了看台上的骚动,问:“后面出什么情况了?” “没什么。”耳麦滋啦两下,传来聂恒昌平静的回复:“你专心跑。” 他同样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复,然后抬眼,望着逐渐变成橘黄色的天空。 要日落了啊… 骆其清就像是被钝器敲了后脑,视线有些模糊,隐隐看见其他赛车在渐行渐远。 可是他现在想保持正常驾驶速度都有些困难。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浑浑噩噩,几乎是耗尽所有力气,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我…不想跑了。” 他要输了。 解说员心有不甘地看着屏幕,叹了口气,然后向观众们播报实时消息: “骆其清的速度已经降低至正常赛车行驶速度,裁判组正在协商,是否需要出示黄旗,上去将他带离现场。” 喜欢赛车的初衷是什么? 骆其清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拿冠军、释放肾上腺素、还是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为什么跟布兰温来伦敦? 为什么熬了六年,又拼命回到赛场? 为什么上WTCR? 好像有情绪在心底翻涌,有什么念头就要喷涌而出。 咚、咚、咚。 心脏好像有了反应。 “Devil!加油!!!” 隔着挡风玻璃,一道很轻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骆其清猝然抬头。 下一秒,就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斜前方看台之上。 他看见了承阳的队旗。 以及,还有用队旗在横幅上临时拼凑张贴的名字。 Devil,骆其清。 车迷们不知道他为什么降速,但依旧试图用这种方式鼓动他前行。 “加油啊!!!” 从校联赛的骆其清,到世界赛的Devil。 在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也仍然渴望回到赛道。 而如今尚未痊愈,也依旧心存侥幸重返赛场。 直到现在,骆其清才终于恍然大悟。 他在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那个所谓的成败之名。 从第一次踏上赛道的那一刻。 他就是想, 战胜那个不可能的自己。 血液开始回流,握着方向盘的手仿佛被注入力气,骆其清感觉心跳在加快,如同鼓点一般,在胸腔里坚定而有力地敲击。 终于,他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至此,灵魂得到归栖。 赛道之外,裁判们已经拿出黄旗,而就在他们准备伸进窗口展开,向车手示意时—— 所有人都蓦然听见了一声划破长空的轰鸣。 “是骆其清!骆其清开始加速了!!!” 所谓赛车。 不就是油门到底,阎王索命。 要是真有这个勇气。 骆其清凝视着最前方的弯道,毫不犹豫地飙了出去。 那就来, 索他的命吧。
第94章 莫比乌斯 骆其清猝不及防的加速, 让整个迷惘的赛场再度沸腾! 裁判组见状只能暂停出旗,在外围观察片刻,确认他能正常比赛之后才撤下行动。 解说兴致盎然:“看看他需要花多久才能追上第三集团。” 因为刚才耽误的几分钟, 骆其清现在和倒数第二台赛车拉开了差不多有半圈距离。 “至少要三分半吧。”另一个解说跟着搭腔,“前面还有挺长一段。” 而且这一长段路中间还要经历上上下下颠簸,以及各种骇人的急速弯道。 想追平其实并不容易。 如果换作其他车手,这时候应该就会直接宣布故障退赛。 虽然等于放弃了翻盘机会,课至少也比追不上而自立成为第四集团要好看些。 但现在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是其他人。 是骆其清。 整条纽克赛道的三维地图,早就在他脑海中打下了烙印。 在他的视角中,前方从来都不是用地形和弯道拼凑出来的枯燥概念。 而是最优行车线和出入弯角度。 所以,在油门到底的瞬间,骆其清已经敛起个人情绪。 将魇魔毫不留情碾碎、甩开。 狩猎开始。 眼见骆其清的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不紧跟着穿越机的跟拍画面,那垂直看台上的人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他的身影。 此刻,吕文正在谨慎驾驶赛车。 刚才那种事他还从未在世界级比赛上做过,一时间有些底气不足。 所以当聂恒昌使用无线电, 告知他骆其清正在追上来的时候,他是真真实实地瑟缩了一下。 大事不妙。 然而事到如今, 聂恒昌似乎已经是一不做二不休。 “想办法再制造一次碰撞。” 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是反驳的声音甚至还没说出来, 卡在喉口, 他就已经瞥见了后面悄无声息出现的影子。 这就追上来?! 他刚才不是落后了很多吗?! “从他加速到现在过了多久?”解说员目瞪口呆, 自觉对时间没了概念, 转头看向数据屏, 做了粗略的相减。 还没过三分钟。 !!! 在前方没有赛车阻碍的情况下,骆其清毫无顾虑, 只管握着方向盘全速冲。 直到视线中出现第一辆车影。 第二辆、第三辆…… “骆其清成功追上了第三集团!!!” 在吕文的后视镜里,黑色赛车仿佛挥舞镰刀的死神, 在迅速朝他靠近。 这一刻他连呼吸都忘了。 心脏在狂跳,他肩膀抖成筛糠,生怕这人要来找他寻仇。 可惜他猜错了。 骆其清似乎没兴趣重复他刚才的戏码,只是一个闪身,陡然间便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扬尘而去。 “吕文!你在做什么?”聂恒昌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为什么不拦住他!” 聂恒昌根本就是颐指气使,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可能拦得住!”反正事态已经无可挽回,吕文压抑的情绪也终于忍不住爆发,激烈地反驳:“那可是Devil!!” 还指望人家在同一个坑摔两次。 做梦呢!!! - “骆其清已经来到了第二集团后方!” 此时,F区看台最高层。 这是专为贵宾提供的观赛台。 赛会主席查理曼和布兰温就坐在这里。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后,查理曼就缓缓鼓起掌:“威尔,你太厉害了,这也能猜到。” 虽然布兰温的职位屈居于他之下,但是布兰温在赛车上的造诣却是要比他强上千万倍,自然是要尊敬礼待。 而方才的事情就发生在距离这里不远。 他们尽收眼底。 当时一看见骆其清出现异常,查理曼就想让裁判组出旗,毕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人有事。 他可是布兰温的爱徒。 不,退一万步来说。 他可是Devil。 在赛道上降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赶紧解决。 可布兰温却立马阻止了他。 “他能自己解决。”布兰温声音镇定,“给他点时间。” 起初查理曼还将信将疑,现在才发现布兰温说的竟然是真的。 “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在都还不清楚骆其清为什么突然举止反常的情况下,就笃定他能重新恢复比赛状态。 “那孩子当初在我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布兰温面色平常,盯着画面中的骆其清,“我能猜到大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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