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愉升捏着便当的手一顿,他问过应骄很多次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从来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一直讳莫如深。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听他主动谈起。 “我能理解,我也常常因为手术没有做到完美非常焦虑。”温愉升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悠闲自在的表情,可惜应骄还在愣愣地盯着手里的面包压根没发现。 “原来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也会这样啊。” “当然,就算登上金字塔的巅峰的人,也不会没有烦恼。所以方便说一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若是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 这个人实在是太温柔了…… 应骄迟疑了一下,委婉地把他担忧的事情套了个壳子说了出来。 在他的故事里,他是误用了别人的身份被聘用的,虽然目前干得不错,但他很害怕会暴露然后被解雇。 说不定还会涉嫌法律上面的一些问题,他可不想坐牢。 温愉升听了倒是没往应骄会盗用自己妹妹的身份证上去想,他联系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能感受到应骄的经济状况好了不少,而他又有女装癖,或许就是被别人误认为是女人才开了高薪。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KTV?酒吧夜店? 温愉升不敢深想下去,他已经有些不适了。 有对象的人他就已经觉得很脏了,待在那种地方混迹于男人之间,那该多么臭不可闻! 但良好的教养没有使他露出什么反感的神色:“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既然你工作做得不错,老板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没准还会帮你隐瞒。” 应骄这些天也有在偷偷摸摸打听着JJ直播的幕后老板。据说才接管公司没多久,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那想必,也会为了钱帮他保守秘密吧。 他顿时安心了不少,随即高兴道:“谢谢你愉升,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发脾气了,请你务必原谅我,我们和好吧。” 温愉升听后却没有想象中的立即应下,而是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应骄的面前挡住了背后的太阳。 一下子他的影子都将应骄笼罩了起来。 “怎么了?”应骄有些不敢抬头。 他露出了个从未有过薄凉表情,面上像是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脸部线条都变得冷硬起来。 “你以为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你把我当什么,治疗妹妹的工具人?只在必要的时候给一点甜头就可以打发了是吗?” 应骄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后来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不过被戳中了以前隐秘的心思脸上也还是血色尽失。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不停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但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温愉升的声音像是藏了冰一般,直接转身离开。 他急了,想要伸手去够温愉升的衣角,但又像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 是啊,温愉升可是一直被众星捧月的人物,能够把眼神分一点到他的身上都是施舍。是他辜负了对方的好意,一次又一次伤害了对方真诚待自己的心。 他已经不配去挽留对方了。 应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本该在这么丢人的时刻迅速离开的,可是他现在仿佛浑身脱力了,压根动弹不得。 前些日子积累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止不住地开始嚎啕大哭。 生活太难了,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为了妹妹那万分之一醒过来的可能性,这么担惊受怕值得吗?为什么距离一年还有那么久,倒不如让他现在死了算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纸,应骄以为是那个好心的路人,囫囵不清地道了声谢随便往脸上抹了几下。 “根本没有擦干净啊。”非常熟悉的柔和声线。 应骄猛地抬头,就见温愉升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在他脸上根本找不到刚才生气的痕迹。 “你怎么回来了?”应骄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温愉升定定地看了眼前之人一会,忽然弯了弯唇角,曲起食指把他眼睛上的泪珠抹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当真了。” 开,开玩笑?可是他真的感觉温愉升想要跟他一刀两断了啊! 应骄很是莫名,结果又听温愉升道:“没想到你哭的样子这么可爱,不过真是对不起。所以不能再哭一次吗?” “啊?” …… 到最后应骄也没能再哭出来,本来哭就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行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好在温愉升应该又是开玩笑的,并没有非逼着他。 并且温愉升也觉得自己那样的举动害得他哭很不好意思,于是检讨了自己以前的种种行为,表示不会再让他做那些奇怪的事了。 而温愉升自己也会去找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彻底摆脱欲望的驱使。 至于妹妹,由于住院实在是太贵了,就算应骄现在已经有一些小金库,但是并不能维持很久,更何况直播的收益也并不是固定的。 所以他决定再攒一攒,等资金比较充裕后就送妹妹来医院。这段日子还是得请温愉升上门来治疗,所有的费用包括路费他都会一力承担。 这看似是他期盼很久的结果,却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忽然有一些遗憾。 大概是因为……他们更像是金钱交易了吧?或许再也没办法恢复到以前那样纯粹的关系了。 应骄满腹心事地回去了,另一边温愉升也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他的童年就是一座垃圾场。 浪荡成性的父亲常常夜不归宿,母亲说了几句就要打母亲。那时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也想帮母亲。 一次、两次母亲还会抱着他哭泣,到后来父亲的虐打越来越残暴,母亲却越来越逆来顺受。 有一次她被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伤了头部,养了很久才好。父亲终于像滩烂泥般地回来了,他气得想要去挠男人。 而才刚刚养好身体的母亲见了这一幕,却抄起旁边的巨型花瓶,狠狠地朝他扔去。 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男人难得在家多留了几天。 母亲喜出望外,把这当作了要挟父亲的法宝。父亲起初不信她会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还是走了,没过几天就得知了他一个人被锁在车子里八个小时的事情。 从此以后,每当母亲想要父亲回来的时候,就会像对待仇人似的把他弄得伤痕累累。父亲觉得这女人是彻底疯了,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但是他之前风流无度的新闻被曝了出来,如果再说发妻得了精神病,媒体们一定会像嗅到血腥味的狼一样盯上他。 父亲是个贪图享乐一事无成的混蛋,但是他知道如果出来这种事情股价绝对会下跌,老爷子不会饶过他的,而他也就不能再这么逍遥自在了。 他重新回归了家庭,努力扮演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即使想要偷吃,也是偷偷摸摸地完全不敢让情人露面。 如果单看表面,完全就是个模范恩爱家庭。 再后来…… 温愉升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太清了,确实,后面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记得那些年,自己所受过的苦痛就够了。 只是应骄为什么要和母亲那么相似呢,哭的时候都是那么楚楚可怜,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人们也忍不住想要原谅他。 每一次在折磨完自己后,母亲也是那样哭的。 他一次次相信她会改,一次次又被伤得体无完肤。 还有,应骄怎么也会喜欢花呢,母亲爱花的程度远比爱他要多得多,连看到花儿枯萎时掉的眼泪都比看见他受伤时要真诚许多。 “温医生。”保姆的喊声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您不是最讨厌花了吗,我看这些花都蔫了,要不重新换几朵新的?” 第17章 学习 保姆指了指桌上杯子里垂头丧气的小野花。 温愉升睫毛一颤,目光轻晃了一下:“扔……不用,好好照料着。” 真是脆弱的生物啊,和那个人一样。 可他其实也挺顽强的不是吗,即使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那也是为了相依为命的妹妹。 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想必也会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吧? 在不知不觉中温愉升已经帮应骄脱罪了,而他还在找各种理由。 或许是自己错怪他了呢,从之前两人的相处过程来看,他好像都喝不了多少酒。出入那样的场所,怎么都要有点酒量。 如果盖棺定论,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即使温愉升的判断几乎从来没有错过,但他仍然忍不住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被揉皱的纸张,重新抹平开来。 “骄骄,我特意去联系了之前的主治医生,找到了你妹妹的档案,我想我已经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激动地像是真的刚刚发现一样。 “太好了!” 听着对方惊喜的声音,温愉升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满足。 应骄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转而去联系李恩娜了。早在几天前他就把网名改为了“jiao”,这样在熟人面前也能瞒天过海。 jiao:【李恩娜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嗯哪:【荣幸之至,不过应先生打字的话会很麻烦,我们还是语音啦。】 应骄一下子有些犹豫,温愉升是知道他声带受了伤害的,他可以与对方毫无顾忌地交谈。上次李恩娜并没有对他的声音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很有可能是因为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单单连麦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与其他男性不一样吧? 李恩娜又发来了好几个卖萌的表情包,他再铁石心肠也没办法拒绝图片上面可爱的小猫咪。 “应先生我觉得我们这样称呼太生疏了,你要不要叫我恩娜啊?”她开门见山就想要亲密一点。 应骄忙道:“好的恩娜老师,你叫我小应就好。” 老……师?她明明是护士好吗! 不对!谁想当老师啊喂,还叫什么小应,整得她有多老似的,这称呼怎么看都暧昧不起来啊!她明明是想…… “呵呵,”李恩娜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应,你有哪些问题?” “首先就是隔离霜、防晒霜、妆前乳的区别是什么?” “隔离霜就是……” 李恩娜还是有当好老师的潜质的,毕竟她在美容方面的知识大概比护士所需要的专业知识还要丰富,不去当美妆博主简直太可惜了。 她给应骄解决了很多疑问后,又讲了很多技巧与小心机,完全不藏私的样子。 等到最后她似是无意地感叹:“有小应这样长相帅气声音又好听的人当男朋友,你女朋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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