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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医院看病的，没想到还得带一身伤回去，说出去又要被直播间那班小崽子嘲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来得猛，脑袋充血一阵晕眩袭来，头直直往地上栽。蔺阳眼前一黑，头重脚轻，身体不听使唤跟着往下栽。这时肩膀处被人拽紧，那手臂力量不重但稳，生生把他拔了起来。 好人呐。 他这倒霉的一晚上终于遇上了件好人好事，他低垂着头艰难喘息，试图旋开一个微笑，“谢——” 抬头抬到一半，看到某个男子一脸着急的模样。他嘴角抽搐，笑容转瞬即逝如龙卷风过境，立马阴沉下来。 面无表情示意打掉綦漠拽着衣服的手：“不谢，煞笔。” 不等綦漠反应过来，直接当场气晕了过去，软绵绵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綦漠：“······” 不是，当代帅哥们现在都流行这种碰瓷方式了吗？
第6章 凌晨六点，天边隐隐有光线，四下还是昏暗朦胧。MOSS基地内外昏昏欲睡，连路灯都还没熄灭。 保安处看门小哥从睡梦中被惊醒，抬头就看綦漠穿着一件白色长袖毛衣，刷卡过闸机进基地。 綦漠没想到这个点基地还有人是醒着的，扔了两个包子给他。 “别跟其他人讲哈，我昨晚有点儿急事。” 新来的保安小哥拿人手短，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擦着手往兜里掏烟，腼腆笑着：“哥我不会说的，哥你抽烟不？” 綦漠摆了摆手，“少抽点烟，年纪轻轻的不要把肺搞坏。”说完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上到现在，吴经理向你问过我吗？” 保安小哥立刻把人卖得明明白白，“问了，昨晚上每隔半小时就问一次。”他指了指綦漠后边的铁门，“12点一过基地大门就关了，吴哥还站在大门口看呢。我还让他有事打电话，也不知道打了没，后来没等着就又走了。” 打了，何止是打了，简直就是轰炸机过境，疯狂输出。 昨晚上忙到凌晨2点，他也只有早上眯了一阵，这才想起来手机没电。充完电一开机那几十通未接来电的提醒声【蹬蹬】一刻不停响了几十次，响得让护士都觉得自己手机出毛病了。 基地内只有一栋形似“大裤衩”的七层连体别墅，此刻昏暗的天光下，只有写有‘MOSS’的灯牌闪耀。别墅内所有灯都没开，窗帘紧掩，一楼大厅乌漆嘛黑。 三楼都是训练室，只有前一晚仍在通宵训练的训练室开着几盏小灯，其余阴间作息的选手此刻刚进入梦乡。 綦漠在医院折腾了一夜只眯了一会儿，打个哈欠路过训练室时不自觉快走，打算绕过休息室往四楼一队队员的寝室走去。刚从训练室走廊绕进休息室，正好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吴经理‘脸贴脸。 吴经理西装笔挺，优雅端着咖啡，锐利的目光瞄着綦漠，一副捉奸在床的大房姿态。 吴经理，小名吴成恩，大名史密斯吴，性别男，母胎solo，29岁半，处女座。MOSS俱乐部负责商务、队员训练比赛等事项的负责人。 总结下来就是个老妈子，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婆媳调解纠纷节目，但深感基地这群半大不小，半青不黄的小崽子们闹起事来，比婆媳纠纷更让人头痛。 綦漠心里低骂一声，脸上却装得无事发生，“早上好，”他伸了个懒腰，“好巧啊，你今天也起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今天就我起这么早。” 伸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哎，对了，我这个月还得补直播时长，我得先去直播室补时长去。” 吴成恩端着隔夜咖啡，喝出了顶级下午茶悠闲的画风，他放下杯子， 才慢慢悠悠，话里不留情道：“编，接着编啊。你一整晚夜不归宿，连个电话都打不通。要不是知道你搁医院呢，我都要怀疑你被哪个黑粉在堵在小路口胖揍了一顿。” 说完又往綦漠身上那套皱巴巴的衣服瞅，皱眉道：“呦，衣服都没换，还知道回来呢？这是被哪个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困在盘丝洞里，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綦漠在心里哀叹一声，长腿岔开，坐在了他的旁边。 “咳，我昨晚手机没电了，忘充了，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吴成恩从鼻子里哼出声，“我不疑神疑鬼，明天电竞头版就是你more神夜会八个嫩｜模的新闻了。” 吴成恩的担忧不无道理，跟他们一样同为老牌豪门、难兄难弟的AONE战队不久前出了档憋屈事。 说是某一天他们二队队长夜不归宿，跟朋友通宵聚会，好死不死当天凌晨被人拍到他开着豪车搂着一名网红大摇大摆进基地，但因为照片只拍到背影，网上传闻甚嚣尘上，纷纷把二队队长错认成名气更大的一队队长Ice。一口大锅从天而降，Ice被砸得一脸懵逼。当时官博一条条澄清，任何公关措施通通失灵。 最终二队队长被处罚降职，Ice夜会嫩模的新闻还时不时被扒拉出来，成为大众黑AONE的黑料，活脱脱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自此以后，吴成恩开始人来疯，吸取教训，立马对基地进行军事化管理。而作为全基地表率的一队，更是严格到了每日打卡的程度。就是为了防止外界再捕风捉影，在春季赛前乱泼MOSS战队的脏水，搞大家心态。 “之前基地附近都有可疑人员走动，我现在已经焦虑得天天睡不着，就怕哪天你又出事了。好不容易明星邀请赛那档子破事消停了，这下可不能再出岔子。培养一个明星选手不容易，大家也都眼红。MOSS现在出不了成绩，要不是因为你，现在连PEL的席位都不好说。” 綦漠原本想插科打诨把这事儿绕过去，没想到吴成恩把问题提升到这种高度，瞬间有点儿头大，“我说老吴啊——” 吴经理立马横眉竖起，对某个字意外敏感，甚至加重了鼻音，“嗯？” “咳，吴先森，我昨晚是真的在医院，而且还舍己为人做了一件好人好事。要不然你跟医院那边的护士确认下？昨晚挂完你的电话我是真的打算回来了，谁知道当时有个粉丝见到我太激动兴奋到晕了过去。作为罪魁祸首，也就是他的偶像我，不得宽衣解带——咳，不得花点时间建立下偶像与粉丝之间的友好关系嘛。” 吴成恩：“……” 吴成恩真挚地看着他，“拿你和我这5年的情谊做保证，请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綦漠做了个绅士礼，表示“请”。 吴成恩一脸认真道，“你这么嘴贱，昨晚你的粉丝怎么忍着没把你打死？” 綦漠：“……” 扳回一城，吴成恩不再纠结这个事。自家队长再不靠谱，可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想起最近惆怅的事儿，又开始头疼起来，“现在不久就要到春季赛了，你知道外边的人传我们MOSS俱乐部传得有多难听？说我们是人机养老院战队，队员各个老得可以直接去领养老金了，还说什么再进不了世界赛，就都回乡下种田去吧。” 吴成恩越说越生气，“呸，你爸爸们出生入死，在世界赛拳挥棒子国脚踩美丽国，捧冠军奖杯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啪】【啪】綦漠敷衍鼓掌。 “唉，但口嗨过了，咱也得面对现实不是？”吴成恩头疼放下咖啡，一脸忧愁，“你家小老婆Ice他们这次转会期都开始下血本买新人，我们MOSS这辆破轱辘车连零部件都没配齐，今年还怎么打世界赛啊？可真是愁死个人。” 綦漠弯腰用塑料杯在沙发旁的饮水机接了杯热水，喝完后道：“我看了眼他们买的人，不行。” 吴成恩抬头看天花板，有些无语，“more神，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一出道就是巅峰。新人总得磨合不是？你总以你自己的目光去衡量别人，要知道你的标准可是大部分人努力也都达不到的天花板啊。” 綦漠闻言莞尔一笑，“我是天才嘛，所以他们也不需要自卑。” 只是场面话说多顺口一说·吴成恩：“……” 这个经理特么的谁想当谁当！！！
第7章 但那也是气话，想想就算了。 不说别的，綦漠这人虽不知谦逊为何物，但在PUBG里，他还真没见过比綦漠更具天赋的选手。别的不说，光是这人一比赛就场场天命圈的运气，可真是让人想努力，都不知道从何努力。 吴成恩偏头，看了下休息室外长长的荣誉展示区墙面，上面有一大半是属于綦漠的荣誉。其中最高的奖项也是PUBG这个游戏所能拿到的最高荣誉——PMGC世界赛的冠军金奖，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双连冠。 心里是这样想，吴成恩嘴上却道：“就你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在巅峰几年？之前那班青训生还是我靠这张老脸求爷爷告奶奶送过来的好苗子，好嘛，也被你这样一句‘不行’给退货了。我看有几个孩子底子还挺好的，比不上一队的水平，但也能勉强给你当个替补啊。” PMGC举办的头一年，曾经的more神在千军万马前，单肩匹马独狼吃鸡，扛着队伍挺进决赛，拿下世界赛FMVP淘汰王称号，最后带着队伍登上世界赛冠军舞台。次年又一骑绝尘，与AONE霸榜前二。 那是名为MOSS的时代，当年在more的铁血统治之下，PUBG几乎是PEL赛区战队的天下。 但荣光也总有天会退散，神总有落下神坛的时候。PMGC举办的第三年，綦漠意外手伤复发，那一年有大半年在休整，MOSS战队在世界赛失去了话语权，退出前五。 后来是第四年，也就是去年，外国豪门战队如雨后春笋纷纷崛起，同样熟悉的打法被复刻，缔造神话者成了新的垫脚石，反观MOSS战队春季赛压线晋级，夏决赛失利，连总决赛的入场券都没拿到，被外界嘲讽了一整年。 那句曾经说MOSS战队将完成自己在世界赛的三冠霸业，俨然成了网络上经久不衰的笑话，是对MOSS战队的，同样也是对整个PEL赛区的嘲讽。 綦漠端着冒热气的塑料杯，翻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你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不会等我们，我们也等不起。” 吴成恩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当年MOSS战队出道即巅峰，它是PEL赛区乃至整个世界七大赛区都在努力追逐突破的上限，可两年过去，巨星陨落，江山代有才人出，MOSS从巅峰上掉下来，现在要往上爬，原本就比那些没登过顶的人承受的压力更大，观众自然不会等你慢慢成长。 况且，綦漠17岁进入这个行业，今年已经24岁了。在普通人看来24岁正是无限可能的年纪，但对电竞职业选手来说，24岁早已过了黄金期，大多数选手都开始面临退役转业的危机。 普通职业选手伴随着职业病，只有极少数资格够老、能力够强的人能有幸进入赛训组，获得这条月薪只有几千的出路。没走上那条路的人中，有人去做直播，靠着职业生涯积累的粉丝赚广告费和打赏钱；有人去当陪玩，帮普通玩家上分，一场比赛赚几十块钱，但更多的人，就彻底告别了电竞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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