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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V正沿着滨江大道行驶，幸亏夜路上没什么行人，刚才那通急刹车只吓跑了树丛里两只幽会的松鼠。 顾司宴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邵经理憋到青紫的面色，生怕他下一秒把车开进浦江自尽，说：“换个位子，我来开。” “哎哟，我怎么敢让顾家少爷给我当司机？”邵经理打正方向盘，重新踩下油门，“放心，十五年的驾龄。我只是气不过，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些脏事。” “做个交易吧，老邵。”顾司宴说，“我帮你找万宁参赌的证据，你帮我找个替补教练，换掉祁郁文。” “否则，有这种教练在，KG走不远。” “我都说了，你以为找替补是点陪玩么，有本事自己去！”SUV拐进一个T字路口，邵经理泄愤似的狠按了两下喇叭。 “等等，你走错了。”顾司宴忙道，“我订的地方在西边。” “没错，我先去接个人。”邵经理摇下整扇车窗，冲路旁一道修长的黑影吼道，“老秦，这边这边！” 顾司宴：“……” 秦暮洋刚参加完赛事组的聚餐，修身西服尚未换下。他扶了下银框眼镜，弯腰敲打副驾驶的车窗，浅笑道：“晚上好，小司宴。” === 顾司宴订的会谈地，是一家预约制的私人茶室，私密性绝佳，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三人。 从一上车，秦暮洋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敌意，以为是新一代KG对老一代SRG本能地过敏，善解人意地笑道：“今晚我与SRG无关，只代表水杉资本。” 顾司宴盘腿坐在藤编垫上，品了口新沏的茶水，微苦之后残留隐隐回甘。 水杉资本，是不久前向KG注资了五千万的金主。 秦暮洋道：“感谢KG，也感谢令尊。” “他肯出资一部分，只是因为当下电竞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与我在哪儿没有关系。”顾司宴搁下茶盅，“赚钱的生意，不该有风险太大的污点。” 来时的路上，邵经理已向代表投资方的秦暮洋大致介绍了KG当下的困境。顾司宴问：“我不想联系家里，万宁参赌的证据，你能搞定吗？” “可以试试。” 秦暮洋这等从赛场转战商场的老狐狸，敢说“试试”，意味着已有七八分的把握。 不料这KG的冷脸小子仍不知足：“那替补呢？没有替补，下赛季我也许就退役了。” 邵经理茶桌底下的双手险些拧成麻花，小声嘀咕：“都说了不是找陪玩，你怎么还跟Ocean点起陪玩了……” 秦暮洋倒不介意，笑道：“我都是电竞老古董了，怎么可能认识青训的小朋友？” 他犹疑片刻，继续说：“不过……替补教练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人脾性很怪，还很娇气，我不一定请得动他，只能尽力而为。” 娇气？ 顾司宴莫名联想，还能比玩那个瑶的娇气？ 时间不早，他起身与秦暮洋握手道别：“秦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秦暮洋用另一只手摇摇手机，“留个联系方式？” 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顾司宴握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两人互加了微信，又留了电话号码。邵经理主动提出送资方的金主爸爸下楼，顾司宴坐下饮罢残茶，随手消灭各个APP里的小红点。 他看到两条微信消息，一条来自KG的队内群。 [元气朝朝]：@Yan，队长有洋神的联系方式吗？ [元气朝朝]：没人让我问，我自己是洋神的粉丝。 顾司宴：“……” 此地无银三百两。 [Yan]：没。 [东山再起]：？ 另一条是通讯录的好友申请，粉色小鹿头像下附加了一行备注：“司宴哥哥，我是路橙。” 顾司宴一笑。 他似乎成了路橙的替补野王。 “卧槽！死男人！” 路橙一个鲤鱼打挺，扔掉鲲娃娃，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的微信里刚刚弹出通知。 【[Yan]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第12章 预测 【[Yan]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路橙痛骂完一声“死男人”，一头栽进抱枕堆里，缓了几分钟才平复胸口的起伏，抓过手机，难以置信地盯着“拒绝”二字。 好好好，不愧是你顾司宴。 但路橙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如果一条鱼轻易上了钩，玩弄两天，也就把它遗忘在了塘里。反倒是捂不热的石头，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要比比，谁坚持得更久。 他不信顾司宴能一辈子不加他好友。 于是，第二天，路橙发送：“老公，我想你了。” 【[Yan]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第三天：“知道我缺点是什么吗？缺你。” 【[Yan]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第四天：“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 【[Yan]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第五天下播后，路橙正在网上绞尽脑汁地搜索土味情话，一个陌生账号来加他好友，ID叫作[暮林晚]。 备注只有三个字：“秦暮洋。” 路橙一哂，如今的电信诈骗也太智能了，先用大数据抓取他跟贺朝元的聊天记录，再装成秦暮洋来骗他？ 下一步就该是：我，洋神，V我50，带你拿KPL冠军。 路橙不屑地秒点拒绝，不料半分钟后，季玫就甩来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地骂道：“小路你要死吗，怎么敢拒了秦总的好友申请？” 路橙：“？？” 路橙：“啊，真秦暮洋？” 原来星海平台官方见半决赛时他的直播间人气爆满，想再次邀请路橙担任总决赛的二路解说。 而SRG淘汰后，不论官方怎么撒泼卖萌，秦暮洋都拒绝再次登上解说席。但作为补偿，他愿意选一个直播间，当线上连麦嘉宾。 在众多可供选择的直播间里，他挑中了路橙。 路橙霎时间头脑里一片空白，紧接着，兴奋的情绪就像冰可乐里的小气泡，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他点开季玫转发的微信名片，连滚带爬地发送了好友申请。 [暮林晚]：晚上好，小路。 秦暮洋的微信头像是一片夕阳斜照下的树林，金红色调熠熠生辉，颇有中老年成功人士的风范。 [小鹿不迷路]：小猫哭哭.jpg [小鹿不迷路]：对不起洋神！我刚刚还以为是电诈。 [小鹿不迷路]：我太喜欢洋神了，所以忍不了别人冒充您！ 路橙盘腿坐在床上，唇角微扬，飞速打字，发挥出十二分绿茶功底，将电竞中老年人哄得心花怒放。 两人大致商议了一下总决赛当晚的安排，秦暮洋负责团战解说和技术细节，路橙包揽了串场词与节目效果。 “放心吧洋神，我是捧哏小能手！”路橙试探道，“其实我是您的十年老粉，从小的梦想就是跟Ocean双排打游戏。” [暮林晚]：十年前……你才八岁吧？ [暮林晚]：八岁就看KPL？ 秦暮洋毕竟是全联盟情商最高的男人，没有继续拆穿这等拙劣的谎言，反而顺着路橙的话说：“行，到时候拉我。但太久没有碰排位赛了，我现在顶多钻石水平。要是直播间的水友们嫌我菜，你帮我骂回去？” “没事的哥哥，我从青铜到王者百星都有号。谁敢骂你，我就送他365天禁言套餐！”路橙即答，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果然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会疼人。 似乎每次被顾司宴折磨完，上天都会格外怜惜他。 上回送来了清澈愚蠢但温柔的[练习003]。 这回，贺朝元那小废物乞讨一周都没拿到的联系方式，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暮洋忽然又问他：“小路，抛开解说的中立立场，你支持KG夺冠嘛？” “你是KG的粉丝吧，我听邵经理说，你特别想跟小司宴双排。” 小司宴？ 这三个字扎得路橙一阵恶寒，他不由脑补了一下小时候的顾司宴，大概会板着张臭脸，对发拜年红包的长辈冷冷地说一句“收到了”。 [小鹿不迷路]：不。 [暮林晚]：你不想跟他双排？ [暮林晚]：小司宴听到会伤心的。 伤心？他高兴得很！ “我的意思是——”路橙打字回复。 他刚搜索土味情话的时候，顺手上KPL官方网站看了眼总决赛两支队伍的实时支持率，KG：TMC，82.7%：17.3%，KG绝对碾压。 也难怪，KG的老板虽然经常被嘲讽“人傻钱多”，但抽卡的手气极好，挑选手的眼光也极为毒辣。砸大钱打造的明星战舰蝉联了世冠和春冠，只差一个夏季赛冠军，就能打造大满贯的神话。 除了SiYan这种竞圈顶流，KG还有中单Taste和上单July两位明星选手，Hang的“苟命流”射手十分适应当前版本，辅助Peace不发癫的话，水平也算过得去。 与之相比，黑马战队TMC的五个新人，即便淘汰赛的表现再耀眼，也显得不太够看。 漫长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束，路橙终于回答了秦暮洋的问题。 [小鹿不迷路]：我认为TMC会赢。 === 9月17日，浦江春和体育竞技中心。 临近傍晚时新下了一场秋雨，微寒的晚风和泛潮的地面也阻挡不了现场观众的热情。他们秩序井然地候在场馆外，挥舞着手中的灯牌，等待KPL夏季赛总决赛开场。 赛事记者的镜头扫过人群，放眼一片金配红的海洋，全都是KG的应援牌。偶尔闪过几条画着TMC队标的手幅，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路橙嗦完最后一口汤粉，敲打键盘，改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直播间标题：“电竞妲己把Ocean搞到手了，你们气不气？” 他拨通了秦暮洋的微信电话，注视着满屏雪花般的白色问号，夹着嗓子打招呼：“洋神哥哥，他们都不相信我在跟你连麦。我好委屈啊，怎么办呢？” 【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个逆子，妈妈警告过你了，有的男人不能沾！】 【是我疯了，还是Ocean疯了？】 【变声器，绝对是变声器！】 五分钟后，前SRG战队打野选手、水杉资本电竞版块投资人秦暮洋发布了一条微博：“@星海-小鹿要上分，怎么安装变声器？” 路橙心不在焉地看着总决赛开场表演，内心无声狂笑。 老男人真的太会了！ 但到了选手入场环节，路橙一边接着秦暮洋的话茬，一边暗搓搓地低头搜了一下老男人当年的比赛定妆照，与屏幕上顾司宴近景特写的侧脸作比较。 剑眉星目，正气凛然，一点都不像个臭打游戏的。 可惜单论颜值，还是顾司宴更能打一些。 总决赛正式开始。 秦暮洋谦称自己很久没碰过排位赛，但前职业选手的游戏理解搭配万里挑一的口才，稳妥地把控住了解说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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