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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添抱着手，手指点了点小臂上的山茶花，“记住了。” 蒋曜不经意地瞥见他这个动作，笑着问，“山茶花是不是也在我们这里文的？” “啊，老板文的。”段添朝老韩扬了扬头。 “小子，我文的漂亮吧。”老韩嘚瑟地抬下颌。 “漂亮，”蒋曜说，“我的意思是，不是你文的漂亮，而是这朵花在他手臂上漂亮。” 语毕，他笑着抬眼看段添。 “老子一脚踢飞你！”老韩抬拳就捣在蒋曜的身上。 段添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粉色头发下的耳朵轻微泛红，干巴巴地笑了笑，“哈哈。” “好了。”蒋曜收起棉帕拍手，帮段添把运动裤的裤腿拉了下来。 “谢了啊。”段添说。 “不用谢，”蒋曜站起身，身高与段添平齐，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文完身已经五点多了，段添朝轻轨站走去，给对他发了消息轰炸的王昊回电话，八中离这个区域有点远，坐轻轨最起码都要半个小时，不知道自己赶过去段越珩放学没有。 “他们高三现在好像延迟放学了，应该能赶上，”王昊说，“我们现在在球场打球呢，等一下课就去教室堵人去。” “你们怎么进去的？”段添问。 现在学校门口已经安了扫脸的门闸，他们往届毕业生和外来人员没有扫脸信息根本进不去。 “嗐，添儿，翻墙啊！”王昊说，“这才毕业多久啊你就忘了吗？” 八中塑胶跑道的铅球场那边，是学生专门拿外卖的地方，那儿围墙突出的石头也刚好为学生提供了攀登的条件，毕业了校长居然还没有整改，还是市级示范高中呢。 当初他和王昊经常翻墙去网吧打单子，王昊是接PUGB，他接王者荣耀，通宵过去他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嘴里叼着豆浆又翻墙进学校去。 那时段越珩还是学生纪检部的部长，就站在铅球场逮了他俩几次，段添合理怀疑他这个弟弟是故意的。 不过他都这么混了高考还能考出二本的成绩，属实也是个奇迹。 段添下了轻轨来到八中，在校外绕了一圈才到达铅球场，有几个外卖小哥就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他长腿越过栅栏蹬着石头一气呵成地滑下去。 滑下去时段添心里还残存着对段越珩戴着纪检部红色袖章的ptsd，生害怕他就站在下面，冷着一张脸对说，段添，高三三班，翻墙扣八分。 反正他高中两年听见最多的就是段越珩对他说的这几个字。 夏日接近六点的天阳光依旧高照，半裸着上半身的体育生还在操场训练没有散去，段添手里捏着矿泉水瓶穿过足球场，风雨操场的篮球架就只有王昊他们那伙子穿着八中的校服在打球。 “添儿！”王昊看见他朝他挥了挥手。 段添走过去，王昊把校服抛给了他，“还有五分钟他们才下课，我们直接去教室堵。” “别去教室。”段添抖了抖校服外套穿上，视线在王昊找的那几个人身上流转，有三四个人嘴里叼着烟，即使穿着校服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社会气。 “那去哪？”王昊问。 “就在楼梯口等着，三楼那一边是老师办公室，很容易被闹大，”段添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吸着，顺便也给王昊递了一根，“一楼楼梯口右边儿就是厕所。” “嘿，牛逼！”王昊捏了捏段添的肩。 下课铃响，寂静了许久的教学楼瞬间躁动起来，高三生下楼的脚步踏得干响，时不时传来男生开玩笑打趣的黄腔。 德阳楼两边都有楼梯，为了防止段越珩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来，段添和王昊带着几个人分别在楼梯口守着。 但是直到高三放学的热潮过去，都没有见到段越珩的身影。 “盯跑了？”段添皱眉问。 “不可能，我他妈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一个个看呢！”王昊大声说。 “那就是还没有下楼。”段添说着就三步两跨地直奔楼上去，王昊随即跟在他的身后。 他之前在高三三班，八中的英才班，段越珩在高二三班。他们上一届的高三毕业了，这些学弟学妹们自然而然地就继承了他们的班级位置。 段添一路跑向四楼，看见在这待过三年的走廊心里顿时有些感慨，三班就在中间位置，没几步就到了。 教室里的景象让段添和后跟上来的王昊一愣。 也是穿着八中校服的几个男生，正堵着段越珩，不让他出位置，语气嚣张跋扈，其中一个男生还紧抓着段越珩的衣领。 “我操，这逼还有仇家呢？”王昊说，“我们居然来晚了一步！” 那几个男生听到声音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在露出来的间隙中，段添正好和段越珩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 依旧看他冰冷，没有带任何亲情的元素。 “你们是.....”其中一个男生问门口的段添。 “哥。”段越珩淡淡地开口。 “你哥啊？”揪着他衣领的男生把手松开。 “不是，”段添坐在前排的课桌上，又点燃一根烟抽着，“你们继续。” “别管我们，你们要怎么样他怎么样，你们弄完我们继续。”王昊吊儿郎当地开口，攀着段添的肩。 那几个男生摸不着头脑般，心里顾及段添那伙是段越珩喊来的人，而段越珩那一句哥更是让他们斟酌着不敢再继续下去。 “下次再收拾你！”他们朝段越珩放了句狠话，拾起地上的书包向后门离开了。 “哎，这就走啦？”王昊站直身体，指节捏得嘎嘎响，说了一句，“那该我们上场了。” 段越珩冷笑一声，“收拾我啊？” 段添甩掉烟用脚泯灭，眯了眯眼走到段越珩面前，十六岁的少年骨架抽条，已经和他一样高了，神情是他最厌恶的倨傲。 “我就问你一句，青训队的邀请是不是你告诉爸妈的？”段添问。 “是。”段越珩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段家的大少爷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段家丢不起这个人。你也明知道爸妈最讨厌你打游戏，你偏要反骨是吧，所以我就告诉他们了，那又怎么样？” “段越珩，我操|你大爷！”段添一拳揍了上去。 段越珩被揍地摔倒在身后的课桌上，课本和书全部掉落在地，他还没起身，段添就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沉声说，“老子当初真应该让他们把你打死在巷子里。” 段越珩唇角裂开，血顺着下巴往下流，气喘道：“没办法啊，你还是救了我，哥，以后别这么圣母。” “孙子！”王昊冲上来就是一脚踹在段越珩的腿上。 段越珩猛地推开段添，眼眸一沉，“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感动了？别做梦了，段添。” 段添气得脖颈和脸泛红，手指着他，“行呗，反正现在我被赶出段家了，之前的事儿无所谓，我告诉你段越珩，之后你他妈再在我背后整幺蛾子，我直接弄死你。” “愣着干什么，揍啊！”王昊对他找来的那几个人吆喝。 “注意点儿，别打残了，”段添手发抖地从兜里摸出烟叼着，“毕竟是段家的少爷。”
第6章 对于段越珩的转变，段添感觉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他不止一次怀疑过段越珩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虽说从小到大他俩不是一直都保持着兄友弟恭，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而挑起事端的，往往都是段越珩，近两年尤其过分。 段添秉着自己是哥哥的身份，想的是谁都有叛逆期，一忍再忍，步步退让，不说重回小时候那般和睦相处吧，哪怕缓和一点儿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可以。 他是这样想，人段越珩不这样想。 很无语。 段家家大业大，老爸知道他打游戏是想去电竞圈闯，拦截封锁消息很容易，段添也知道一些职业战队找不到他的个人信息是什么原因。好不容易高考完了，他朝那些职业战队发布青训队员的招募报名，终于等到邀请函时，“啪”一下，被段越珩搅黄了。 老爸不仅插手这件事拒绝了邀请，并且还把他赶出了家门。 “小添，明天还是要回一趟家呀。”身后是段越珩挨打的闷哼声，电话里是慈祥的老头声。 “不了爷爷，”段添吸完最后一口烟，“祝您生日快乐。” 爷爷停顿了几秒，叹气说，“你爸爸做的不对，我已经训斥过他了，但明天是爷爷的七十岁，你也不回家看看吗？唉，他把你赶出段家你就不是段家的孩子了吗？小添，是不是要爷爷来找你你才肯回来？” “不是.....”段添声音暗哑，他被赶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想着再回去，少年人都有自尊心，哪有父母愤怒的辱骂叫他滚，他还死皮赖脸留在家的道理？就算回家，那也得是他们老了以后他回去尽孝而已。 “别跟父母斗气，他们说的都是气话，”爷爷说，“怎么可能会有把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说赶就赶的父母呢？” 如果您当晚看见那幅场面，或许知道其实是有的，段添想着没说出口。 “我明天看看吧。”段添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必须回来，不然我迈着我的老腿儿去找你，”爷爷上了年纪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沙沙的，“如果你实在不想久待，那你把礼物送到爷爷手上再走总行了吧，乖乖。” 在段添的印象中，爷爷很疼他和段越珩，一碗水端平，从不洒落一滴，这一声乖乖差点没把段添整破防。 “我明天回家好吧爷爷。”段添低声说。 挂掉电话，段添转身看向躺在地上抱着头的段越珩，一向矜贵高傲的段二少爷何时这么狼狈过，那张俊丽的脸上有他们揍出来的淤青，白色的校服全是脚印，精瘦的胳膊上还有几条被抓出来的血痕。 “别打了耗子，意思意思得了，”段添淡淡地说，“走了，吃饭去。” 王昊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边走边回头对段越珩说，“小珩，我仨一起长大的，你哥怎么对你好我他妈全看在眼里，你能变成今天这样我属实是觉得你牛逼，你再他妈针对你哥，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段越珩撑着地板起身，胸腔起伏地盯着段添，眼神还带有桀骜的火星气，“哥，记得常回家看看。” 段添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离开了教室，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段越珩现在坐的位置，也是他曾经坐过的位置。 是兄弟的巧合吗？ 又好像不是。 段越珩的成绩甩他十万八千里，没有老师会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除非他自己想坐。 真他娘的无语。 “明天你爷爷生日你要回去吗？”王昊跟上前说。 “不想回也得回。”段添说。 “我操，我这猪脑袋！”王昊突然一拍头，把段添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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