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制止一定会沉入河底弥漫整条河。 腮处隐隐作痛, 好像是增生出来的犬齿划破了柔软的口腔内部,血的味道顺着喉管往下,江朔才在一瞬间找回神来。 他仍然紧紧盯着那只Omega的后脖,五感在易感期被放大了, 他能清晰地看见浅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中血液流动,他忍不住想要咬上去。 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停了下来。 没有人制止他,只不过是那个不愿意承认的江朔突然急切地提醒了一句:“星星会不开心!” 江朔茫然地抬头张望,笼子里的野兽疑惑自己身处何方,又听见了谁的声音。 但他分明知道那是自己的。 他也分明知道夏星辰不喜欢见血。 如果真的要有血,那也只能是他们俩的。 他们合该抵死交缠在世上,犬齿利爪渗进皮肤,血液流进喉管漫上指节,他们合该一辈子不死不休地纠缠。 谁想丢下谁都是愚蠢的想法。 江朔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坚持。 ——他在等夏星辰来救他。 没有人规定Alpha一定要坚强,但至少不该让别人看见脆弱的模样。 周围人太多了,他不可以失控。 一旦自己彻底进入易感期,会做出什么、会有什么后果,都是未知,而未知往往又意味着不可控。 这是一个死循环,江朔不喜欢不可控的事情或动物。 所以他必须等到夏星辰。 伴侣不在身边,他怎么敢一个人进入易感期呢? 被人观赏也无所谓,被关起来也可以接受,唯独伴侣不在不可以。 他坚持了这么久,其实是为了等夏星辰救他。 可他惹星星生气了,星星不愿意救自己。 …… 江朔缓缓后退,Omega进了他的领地,不被杀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澎湃的信息素瞬时蔓延在空气里,白安脸色大变,仓皇退出来,不自觉地伸手捂住腺体本该存在的位置,瞪着一双眼睛惨白地盯向室内。 江震山皱起眉头走到窗前,不悦地望向江朔眼睛:“你在发什么疯?” 房间里早就不是刚开始那样干净整洁,它被江朔弄得一团糟。 此时江朔站在没有窗的屋子里,缓步走回最开始的地方,弯腰扶起躺椅和铁架,唯一可惜的是药液袋里的液体已经流光了。 江朔略显不快地皱了皱眉,也不朝前走,他知道江震山能听清他的声音:“让医生进来换药。” 医生就在走廊上,但江震山不许。 他在夏星辰面前自始至终都没有失态,却被江朔这样一句命令式的口吻激出了怒气,他压低声音重复:“你在发什么疯?” 白安被医生扶到了一边墙上靠着,一副无辜可怜受了惊弱不禁风的模样,江震山也不许他走,直直地盯着江朔,要他给一个解释。 江朔却直接坐了下去,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在衣服上拍了拍,问他:“是你让夏星辰来的?” 江震山瞪着他不说话。 江朔低眉看书,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让他来做什么?” “是想警告我还是警告他?” 江朔问的很慢,仿佛几分钟前被激怒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好像一直都坐在那,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江震山感到一阵无可言说的怒气。 他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 夏星辰句句出言不逊,但却不至于让他生气,因为江震山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个Beta,纵使看起来再狂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威胁到他,所以他乐意陪他逗趣。 可是江朔不一样,江朔跟他一样,都是S级Alpha。 而自己正在老去,江朔却值壮年。 他的挑衅不亚于一把利刃。他的儿子还是个疯子,他将刀柄拆了。 他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江震山不是被刺醒的,是被浓厚血腥味弄醒的。 一把无柄的刀,一端握在江朔手中,另一端悬在他眼睛上。 汩汩的血流顺着江朔的手心和刀身滴落在他眼皮上变得浓稠,而江朔神情分毫未变。 就好像伸手握住刀刃就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疼痛是可以被忽略的感知,只要能达到目的。 ——他是能杀了自己的。 这是江震山在那个夜里最清晰的认知。 就像现在,他站在玻璃墙外,江朔被关在房间里,他也敢肯定,一旦自己进去,江朔必然会真的扑过来跟他厮杀。 一旦自己进去…… 他关住的是一头恶兽,这些年的父慈子孝都是一层虚伪的假面,轻轻一扯就会破了。 只看谁先沉不住气。 江震山喉结滚动,两颊鼓动,偏过头让人把白安带下去又吩咐医生给江朔换了药。 直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江震山才跟他阐述一个事实:“你会死的。” 他说的平静又冷漠,就好像房间里的人其实不是他儿子。 江朔笑了一声:“谁不会死呢?我妈难道没死吗?” 江震山忽略他话里的讽刺:“如果你想因为信息素死掉,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江朔抬眸,眉梢轻挑,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多谢。” “走之前麻烦把墙放下来,半个月内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他说。 …… 江朔高一就分化成了Alpha,评测是S级,学校上一位被测出来是S级的Alpha还是三年前。 但他没什么想法,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是Alpha,也很清楚等级不会低。 江朔只是在评测结果出来那天晚上翻墙出了学校,去了一块墓地。 所有人都在为他庆祝欣羡,江朔却觉得多少有点天公不作美的意思。 老妈就怕他会成为高等级的Alpha。 “不可控。” 这三个字是老妈经常在他耳边呢喃的话,想要杀了他的那一晚,她一边哭着一边将手收紧,还在口中不断重复的也是这三个字。 江朔就觉得很可笑。 为什么不可控?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能控制住自己就好了,为什么需要别人控制? 他在老妈墓前烧了评测报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学校。 第二天有考试,他得赶回去。 所有的一切发展得都挺正常,分化前分化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朔依旧是全校第一、江氏继承人,依旧一个眼神就能让Alpha噤了声,也依旧收获最多Omega的情书。 并没有任何不同,直到第一个易感期来临。 来的很突然,那天是周末,他吃过晚饭觉得燥热,冲过凉上床躺下来就好像被噩梦魇住了一般,周遭吵吵嚷嚷得厉害,但他醒不过来。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捂着口鼻不敢发出声音的那种哭,江朔就很很疑惑。 为什么会有人在他家哭? 他想睁开眼看看,但就是睁不开。 直到他爸回来。 他从噩梦中惊醒,看见自己站在花园里,后院养的兔子死了几只,每次回家都跟他打招呼的门卫大叔跪倒在地,一边胳膊无力地垂下,身后躲着好几个阿姨园丁,地上有血迹。 而他手上也有,脸上也是。 他将那些兔子埋了起来,从自己的股票里拨了两支转到大叔名下,保他下半辈子全家衣食无忧。 那是江朔第一次知道老妈说的不可控是什么意思。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住过校,易感期前一定记得给自己打抑制剂,确保将自己关在没人的地方不会被打扰。 直到那年春天,有一只小兔子敲开了他的门。 他其实不想给夏星辰开门的。 他甚至觉得小孩危机意识过差,等易感期结束了该给他补补课。 自己都没有跟他说要进易感期了,他居然还敢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刚开春的天气太冷了,他透过猫眼看见夏星辰站在门外不住地跺脚搓手,似乎被冻得不行。 江朔原想着,晾他一会。 晾到他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就会走的。 可是夏星辰居然敢气呼呼地质问他开不开门,江朔便觉得有趣。 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孩只不过被晾了一会,就委屈得不行,像天底下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抱怨质问。 脸蛋被冷风吹过显得格外的白,便衬得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可爱到了极点。 江朔想看他能坚持多久,却发现小孩似乎没多少耐心转身要走。 江朔该让他走的,可又在那一个瞬间突然生了怜惜的心,不想他是吃了闭门羹回去。 他想着,干脆跟他解释一下,再叫司机送他回基地,也好过半夜回家不安全。 所以他开了门,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小孩明显憋着气地说差点要去他家暖房过夜。 这就是不想走的意思。 哪怕被他锁在门外,哪怕自己不见他。 夏星辰也不想走。 江朔突然就不想解释了,他侧开身,头一次允许别人踏进他圈下来的地盘,甚至还提醒了夏星辰一句“地暖开了”。 他把小兔子带回了家。 再之后的一切,江朔都记得。 抑制剂对没有伴侣陪伴的Alpha来说,易感期每天都该打两次,那天晚上他还没来得及注入。 后来的几天则是不想。 他似乎是凶了些,怀里的小兔在瑟缩在害怕,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他变成了只会凭借本能索取的最低等Alpha,忘记了所有技巧,笨拙地吻着也不能阻止伴侣流下眼眶的泪。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星星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头。 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被他圈在怀里,明显没睡好的模样。 他眉头皱得很深,浑身上下都是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颈侧干涸的血渍凝固,难看又突兀地依附在那段晧雪一般白的皮肤上。 江朔一下就慌了神。 他做错过事,所以害怕星星会像那些小兔子一样醒不过来。 他害怕自己的不可控,让夏星辰受了伤。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那么发达过。 就仿佛过去的二十四年再难堪都不至于哭,所以泪都攒了下来,看见那么弱小的夏星辰的一瞬间就不受控地哭了出来。 他怕极了。 他甚至害怕星星怕他。 果不其然,醒过来的人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和惊慌,大概浑身都疼,仍然支撑着自己往后躲,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朔在那一刹那突然就委屈得无以复加。 他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伤害星星。 他最开始,只是想亲星星。 星星太甜了,他好喜欢。 江朔克服本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不管不顾上前将人搂在怀里的欲望,开始往后退。 然而夏星辰却又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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