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敏感,单薄,不堪一击。 他不想在喜欢的人眼里留下这样消极的印象。 牧野想了想,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在落灰的角落拎出一个收纳盒,翻箱倒柜般找了找,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拍了拍四周的灰尘,递给栗迟昕。 “是什么?”栗迟昕接过,仰头看他,眼底红血丝给他漂亮的脸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看得牧野移不开眼。 没等牧野回答,他便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映入眼帘的是一沓厚厚的信笺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体并不是特别舒服的好看,但笔锋潇洒狂野,和牧野本人签名有着如出一辙的张扬,只不过字迹稍显稚嫩。 定神细细看去,上面的内容不是书信,而是对话。 “这是……”栗迟昕嘴唇微微颤抖,泪腺仿佛已经忘记工作,挂了几滴水珠在眼眶,伸手摸着这陈旧信纸上,一滴眼泪顺势落下,晕开了纸上的句号。 是手抄的聊天记录。 从他加上牧野企鹅好友到他弃用之前,两人所有的聊天记录。 一切快乐,一切失落,那些欣喜若狂的,亦或是那些痛苦煎熬的,都是他们彼此分享了几年的心情,都被悉数记录在这厚厚的信笺纸上。 牧野重新在他对面坐下,不由分说地吻上栗迟昕脸上的泪痕。 从眼角,到颧骨,从鼻尖,到唇畔,然后他停住,看着仍怔在原地的小不点儿,回答着他许久之前的问题:“我什么样子,是你没见过的?” 没有。栗迟昕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 牧野辉煌背后的一点一滴,他都是见证者。他的骄傲,他的不甘,他的踽踽前行,他的背水一战,甚至是他罕见的低落和哭泣,他都知道。 反之亦然,他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呈现给他,所以他让自己看这份厚重的聊天记录,反问他:你这点软弱,在我们之间算什么? 牧野见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伸手圈住他,将栗迟昕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不管你哭得再怎么凶,我还是喜欢你耀眼的样子。” 他的迟昕,是他迟到却终将抵达的光芒。 栗迟昕额头顶着牧野的胸腔,视线正好落在手中的信纸上。他突然想起之前问牧野,他们失去联系以后是怎么支撑下去的? 那天牧野说,靠回忆。 可他竟没想过……是这样沉甸甸的回忆。 栗迟昕摩挲着泛黄的纸,轻轻放回文件夹中,从牧野怀中抬起头,膝盖一用力,将他扑倒在身后的被子上。 文件夹“啪”地一声坠落在地板上。 他鼻尖抵着牧野鼻尖,低声唤着:“野哥,我清醒着呢。” 牧野内心一震,隐约觉得有什么情绪要喷薄而出,太阳穴疯狂跳着,看着栗迟昕近在咫尺的眼眸。 一个多小时前,他说,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说,生生拒绝了他建立亲密关系的请求。 现在,这倒霉催的孩子上赶着撩拨着他最后一丝正直的神经。 不仅如此,还得寸进尺地蹭着他的脸。 “……” 忍无可忍的队长大人翻身将眼前这只不安分的撂在被子上,眼眸中发着危险的光,像是锁定目标的猎鹰,下一秒就要出击。 “这是答应了?”栗迟昕欣喜地瞪大眼睛,看牧野紧紧抿着嘴唇,微微点头,立刻咧嘴笑道,“我宣布,江湖第一狙击手野神,是我的了!” “下面有请栗迟昕发表脱单感言!咳咳,这个,恭喜我自己,在拥有男朋友的这一瞬间,没有坚守住自己的承诺等到世界赛、被自己打脸的痛感荡然无存。只要我脸皮够厚,就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队长大人!!!” 牧野一手箍着栗迟昕的腰,一手扶额。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他头疼,为栗迟昕那关不上的话匣子而头疼。 他沉着眼眸看着栗迟昕那滔滔不绝、口吐莲花甚至要躺着来一段单口相声的红唇,低头,一口咬住,封住他闹心的叨逼叨。 “我爸妈就在隔壁,如果你想引起天天观测帝企鹅繁殖行为的牧教授注意的话,尽管开口。” “???”栗迟昕摇头。 “那就声音小点。” “……唔!唔?!” 作者有话说: (鼓掌)八十章终于完成了质变! 这个作者没有驾照,大家多靠想象力自力更生吧(?)
第81章 chapter 81 这件事到底没能遂了栗迟昕的愿。 正月十五的清辉之下, 无间爱意停止在牧野黑着脸走去浴室的时刻。 栗迟昕双手枕在脑后,回味着牧野起身时眼底的挣扎和怨念,失落又好笑地嗤了一声。 直到他回到房间,栗迟昕抓抓头发, 促狭地看着眸色有些阴沉的队长大人。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牧野恨不得找捆胶带把这叭叭个不停的小嘴粘起来。 他不想在父母家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受不了栗迟昕压低声音也难以控制的窸窸窣窣 哪有人亲吻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说话的?肺活量都约束不了你了吗? 你是想投诉还是想给个五星好评? 队长大人回屋看着栗迟昕脸上“你是不是不行”的笑容, 神色晦暗不明, 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小话唠:“……睡觉。” 说着, 把人拎过来,抵足而眠。 起先栗迟昕还在怀里乱钻乱闹, 后来大概终于抵挡不住失效已久的生物钟和酒精的副作用,沉沉睡去。 那微张的嘴像吐泡泡的鱼,在均匀的呼吸中开合。 牧野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俯身啄了一下, 缓缓闭眼。 第二天, 卢云清和牧之衍暗搓搓地交流着昨晚偷听墙角的心得,还没来得及抓住儿子痛心疾首地做一场思想教育工作, 就见两个孩子麻溜地吃完早饭收拾行李离开了家。 牧之衍无奈地摊手:“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那些不经过指导就随便用无人机拍摄野生动物的原因。” 卢女士:“……?” 窗外是帝都冬日难得一见的碧空如洗, 栗迟昕坐在牧野的副驾上,呵了一口气, 随手在上面胡乱画着,突然发现窗外的景象有一点不太对劲。 他转头问:“男朋友, 这路不对吧?” 兢兢业业关注路况的男朋友目光从他脸上轻扫过去:“我说去哪儿了吗?” “哦, 好像确实没有。”栗迟昕耸肩, 自言自语道, “印象里回基地应该是刚才那个路口右转来着。” 牧野心里一叹。 初次登门还能对路线有个粗略的印象, 以前真是低估他了。 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看到网上有人评价栗迟昕“扮猪吃老虎”,似乎有点道理。他习惯把那种惊艳的聪慧隐藏在吊儿郎当的自恋和天花乱坠的自我夸耀中,时常会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在装逼罢了。 可就是这种反差,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节后恢复繁忙的首都交通重现锋芒,他们好像是唯一在拥堵中缓慢前行也不感到焦急的车辆。栗迟昕把手机放在前面的支架上,点开教练这段时间发给他们的其他赛区队伍的比赛视频,边看手里边写写画画。 也就这个时候,栗迟昕的话会少一点。 他认真起来像是切换到另一个模式,插科打诨的话少了,偶尔问牧野关于世界赛的几个问题,注意力却始终不离屏幕。 外面时不时传来喧天的喇叭声,车内却沉静如水。 不是相顾无言的沉默,而是默契无比的心照不宣。 “下车。” 牧野四平八稳地停好车,而栗迟昕则专注地研究北美赛区今年的黑马队,以至于目的地到了都毫无察觉。 他闲庭信步地踱到副驾这一侧,给栗迟昕打开车门,抬手掐断了视频:“小少爷,我得请几遍你才下来?” 栗迟昕惊觉,连忙收起纸笔,跳下来,还没站稳,身侧的手就被牧野牵起扣在身边。 牧野侧身让他和自己并肩,余光中隐隐瞥见,窗上消散的水雾残留着某个小不点随手胡画的大作,看上去像极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这是哪儿?” 他好奇地打量着宽敞的地下室,跟着进了电梯,直到他们踏进20层,才听到牧野的回答。 “我家。”他说。 栗迟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恍恍惚惚走进去,坐在沙发上,默默打量宽敞的复式中色彩单调分明的简约装修,半晌,才说了一句毫无营养、放在平时会被罚钱的话:“草。” 牧野:“……” 这闹心玩意儿。 不怪栗迟昕惊讶,以往他们还有联系的时候,牧野因为和家里赌气,年节一律都是在基地住的。他哪里知道牧野自己还有房产?不过想想牧野的身家,拥有一套房又算什么?看看他之前混过的那几款游戏,富裕的奖金池简直够挥霍小半辈子了。 “有点酸。”栗迟昕仿佛一只可以掐出水的柠檬精,“啊!我什么时候可以挣钱买房?” 牧野从厨房里端了杯凉水出来待客:“这里不怎么住,冰箱都是空的,将就一下。想过在哪里买房吗?” 这话问得随意,栗迟昕却回答地一本正经:“在M市吧,这些年不是在陆伯伯家住就是在深哥那里住,说实话,其实一直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是能容下一个人的舒适小窝就够了。可以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电闪雷鸣,或者是坐在桌前听飘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如果有朋友来,可以一起窝在被窝里吃零食打游戏。” 牧野接上他的话,这是他曾经手抄过、也烂熟于心的一段话,是栗迟昕14岁那年的生日愿望。 栗迟昕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一种比昨晚看到那一摞聊天记录还要浓重的思绪缭绕在心头。他眼眸带笑:“现在的话,我希望它能容下我们两个人才好。” 牧野颔首:“可以的,明年带你去看。” 栗迟昕愣住:“……?” “前年让出差的祝老板帮我在M市物色了一套房,去年全国邀请赛之后把全款付了。如果你愿意,到时候可以写你的名字。”牧野轻描淡写地说。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重新遇见这个小不点儿,可就在祝衡照例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带点特产回去给他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别带东西回来,帮我留点东西在那里吧。” 如果退役了,他还能搬去那边,还希望能在街上偶遇。 栗迟昕的嘴长得浑圆,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被霸道总裁看上的小娇妻,一个又一个惊喜砸在头上。“不行不行,我小栗爷也是有尊严的,这样真有种被你养着的错觉……卧槽!” 只见牧野欺身将他圈在沙发上,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耳廓,用鼻尖蹭了蹭,喉咙一滚,哑声道:“有点自觉好吧,谁说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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