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璞的神智已经开始混沌,在疼痛中朦胧看见了裴远血红的眼睛,他见到了对方真正动怒时面容扭曲的神态。 他厉声冷笑:“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像你们这种人应该庆幸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还有被玩的资格,我告诉你,别整天幻想自己能当什么正义使者,别说我了,就连包厢里的那几个废物,对你这种玩意儿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的……”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不会在想那个草包少爷吧?”裴远俯身在他耳边说,“哦,他现在也和派不上用场的废物没什么两样,江总应该很痛心他生了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裴远松开了盛璞,慢慢拾起了飞到一边的注射器,他的语气忽然又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耐心,像是在柔和地慢慢哄劝:“总之,只要你听话一点,我会向你兑现我的承诺的,就像我们之前说过的一样……” 盛璞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用这么直白的话来侮辱自己,但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干呕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余地愤怒,深刻的绝望和无力感已经攫住了他的心脏。 在脖颈处传来的一阵阵剧痛中,他机械地咬住嘴唇,铁锈味在他嘴里弥漫。门已经被锁上了,他的余光瞟到屋子的另一侧,那里的窗户似乎可以推开。 而裴远还在用他令人恶心的语调慢条斯理地说话,这次甚至还带上了点恶劣的笑意:“没事的,被谁玩不是玩,和江离比起来,说不定我给你的体验还能更……” 盛璞的右手挣扎着在身侧摸到了一个空酒瓶,裴远话还来不及说完,酒瓶便猛力砸在了他的脸上,发出一声闷响。 要是以盛璞平时的力道,对面此刻早就已经头破血流,但现在也成功将裴远砸了个趔趄。 裴远捂住自己的脸,一连串脏话和咒骂脱口而出。盛璞握紧酒瓶,他没有选择给裴远再来一下,房间里空气的味道简直要令他窒息,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他用尽浑身力气将酒瓶朝地上砸去,玻璃碎片在清脆的巨响中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开来。 最害怕的一集
第140章 疼痛与清醒 玻璃碎片迸发出的清脆声音让盛璞短暂回神。裴远被他突然间爆发的凶狠动作吓了一跳,一边手忙脚乱地抬起手臂护住了自己的脸,想要挡住这些四散的碎片,一边还腾出余力死死钳住了盛璞的右手,不想让他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盛璞勉力挣扎了一下,但根本摆脱不了对方的控制,闷热的空气让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过去。 裴远低声笑,他的面容在盛璞模糊的视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我说过了,最好听话一点,不然你只会更加难受。” 他突然听见一阵玻璃碎片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盛璞用另一只手在地上摸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碎片,险些被它锋利的边缘割伤。 当盛璞将它握在手心时,他的头脑接近空白,心里只有一个机械的念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碎片,狠命朝自己的右臂刺下去。 裴远以为盛璞这一下动作是冲着他来的,脸色一变,急忙松开了手,但他没想到,盛璞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当锐利的碎片扎入自己的上臂之前,盛璞的意识已经一片模糊。直到温热的血从伤口里流淌出来,剧烈的疼痛终于成功刺激到他几乎陷入麻木状态的神经。 他喘着气,几乎是被迫式地从神志不清的状态下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太阳穴突突地跳。裴远怔怔地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没有动,表情很复杂,甚至还有点呆滞,像是被他刚才宛如疯子一般的举动给彻底镇住了。 等裴远反应过来的时候,盛璞已经不出声地咒骂了一句,一脚把他踢翻在杂物堆里。 他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就飞快朝房间另一侧冲过去,用肩榜跟手臂一起用力推开窗户。盛夏带着热气的晚风几乎在瞬间扑面而来,但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直到他翻窗跃下,在松软的草坪上翻滚了几个来回之后,才再次感觉到从自己的上臂传来的锥心疼痛。 泥土的潮湿气息跟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他的胃一直在难受。盛璞咬着牙撑地起身,脱离了那个诡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房间之后,头晕目眩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上臂,T恤被汗水和伤口流出的血一起死死地黏在肌肤上,显出一大块深色的痕迹。 盛璞伸手试图把衣服掀开,结果痛得直接蹙起了眉,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气,这才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身后静悄悄的,裴远似乎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但他仍然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一边咬着牙踉跄地往前走,一边用还在不停颤抖的手掏出纸巾,胡乱地按在上面想要止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一条条小路,浑浑噩噩地从侧门绕出去的,直到迎面撞上路人错愕又震惊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非常狼狈。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裤子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走路跌跌撞撞,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再加上他现在从刚才的储物间里带出了一股烟酒混杂的浓郁味道,大概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个举止奇怪的醉鬼。 等他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盛璞一直按在上臂上的手终于勉强放了下来,顿时又感到一阵抽疼。他说完去医院之后,司机特地关心地朝后看了一眼,盛璞现在的神态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而是带着麻木的平静,伤口的血也早已经止住了,看起来并没有很严重。 这位司机大哥看起来很热心,他踩足了油门,扬声道:“小伙子放心,我尽快把你送过去。” 盛璞在后座上勉强笑了笑,伤口一阵阵地钝痛。他才想起口袋里的录音笔,赶紧将它拿出来,才发现它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摔碎了,屏幕早就已经暗了下去,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录进去什么东西。 盛璞连着按了几下,不管他怎么按,录音笔都没有一点点反应。算了,他叹了一口气,反正今天本来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一个声音几乎下一秒就在他的心里响起。 “年纪轻轻的少叹气,”司机还在热心地跟他攀谈,说着再次瞄了一眼他的手臂,“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喜欢仗着身体好往死里喝酒,喝完了自己身上多了几个口子都不知道……” 盛璞敷衍地跟着苦笑了一声。手臂传来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现在才有余地去回味裴远用轻蔑的神情对他说的这些话,他盯着自己的时候仿佛像在看一只小虫,又好像在看一个玩具。 和裴远想对自己做的混账事比起来,这些话才在真正意义上给了他沉重一击。 是啊,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从XI把他卖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心里清楚这一点,难道这一年以来的所有经历还不够让他明白吗? 从刚刚成为选手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他对自己的这份职业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它独有的一份纯粹性,作为选手,他们唯一需要思考的事就是怎么赢下比赛,这里没有人去管你的出身和脾性如何,只要你有够强的能力就足以杀出一条血路,去给自己赢得尊重。 在那些意气风发的日子里,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的竞技水平足够强,只需要操心如何在场上持续兑现自己的天赋就可以了,从来没有想过需要去担心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这一年里遇到了多少不顺心的事,在MOG被这样刻意地针对多少次,他总觉得自己依然有机会当着这些人的面重振旗鼓。 但现在的他闭着眼睛,死死按着手臂上的伤口,像个流浪汉一样蜷缩在出租车的后排。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迷茫和无能为力,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和信念就像被自己猛力摔在地上的酒瓶,顷刻间就炸成了碎片。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从如此糟糕透顶的局面中挣脱出来。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经历了太多事,就连现在头脑都有点发蒙,思考的时候很迟钝。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想,江离也是这么审视自己的吗?在他的眼中,自己又算是什么东西? 车上的冷气没有开很低,但他感觉现在的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之中。盛璞颤抖着伸手想去掏手机,结果发现另一侧的口袋空了,他在后座反复搜寻了一番,也没有找到手机的影子。 他甚至没有想着要怎么找回来,只是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心里麻木地想:还好钱包还在,不然一会儿要怎么付钱呢。 他打开钱包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现金,正准备合上,又鬼使神差地将目光转向了最前面的夹层。他以前在里面放过江离的照片,江离看到之后半是得意半是别扭地说:“放这个干什么,多占空间,合上的时候都有点卡住了。” 他那点小心思被盛璞察觉得一干二净,盛璞切了一声:“这照片才多大,扔进去我都怕丢。” 他说着很大方地把钱包放回去,笑眯眯地跟江离开玩笑:“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往钱包里放点照片,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我才不放,很幼稚啊盛哥,”江离反驳他,紧接着笑了一下,“再说,我想你的时候直接来找你不就行了。” 盛璞一边想着江离说这句话时神采飞扬的表情,一边把手伸进空空荡荡的夹层。他没有摸到任何东西,那张照片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但他还是执着地摸了很久。 盛璞在认真回忆在那个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时,发现连他都有点想不起来那时候自己的心情是如何沉重地坠入谷底,对其中的一些细节也感到很模糊,但他却因此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和江离叙述的时候更是能省则省,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一些,讲到自己上车的时候就打住了,但心里仍然止不住地难受。而江离全程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听到后面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盛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盛璞清了清嗓子,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用手指挠了一下他的手心,故作严肃道:“好了好了,今日份的忆苦思甜就进行到这里。” 他说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伤疤的位置:“没事的,你看,这儿都淡到快看不见了,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没有等他再说话,江离就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再怎样佯装镇定,他的情绪也被这个拥抱一击即溃。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相拥了一段时间,盛璞把头埋在江离的肩膀上,带着点依赖蹭了蹭,就听见江离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还带着点愠色:“今天还是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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