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起身来到赵文书身边,小声在他耳边嘀咕:“这小子是不是打算用精神疾病来做掩护啊?” “哪那么容易,以为装装精神病就能逃脱刑事责任,那是电视看多咯。”赵文书冷哼了一声,这种货他见多了,真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李运多少读过刑法: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后是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者,不负刑事责任。而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另,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也应当负刑事责任,这种情况有时候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想要借此来逃罪的人比比皆是,屡试不爽,最后都会被无情戳破,不得不认罪伏法。 “可... ..”李运瞥眼看了一下郑添,又觉得这小子精神状态确实有点怪,就是说不上哪怪。 “你这样一直保持沉默可不是明智之举,要知道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随意抓人的。”赵文书用指节敲了敲郑添面前的桌板,让他清醒清醒。 “证据是什么?”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有两个男人站立在角落处。 白易上身挺得笔直,两手轻握于下腹部,双腿并拢,两脚稍分开,看起来十分庄重,实际有点拘谨。 另一个自然是叶朔。他与白易完全相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慵懒的痞气,半倚在墙角处,此刻仿佛是长在了那面墙上一般。 开口问话的人正是后者,一个被人暗地里唤做老油子的五队队长。 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另外两名警察与审讯室里的那二位同是一队三探组的组员。 两人对视数秒,其中一个靠近玻璃的男人开口回道:“我们调取了公园周围的监控,虽然只有两个入口才有,但是其中一个入口清晰的拍到了犯罪嫌疑人尾随死者进去的画面。” 站在墙角的白易,眉骨微微调高,弱弱地问了一句:“尾随?” “没错,我们按时间往前推算,将附近的录像也都调了出来。发现这个郑添至少跟了死者三条街,绝非偶然。而且我们在现场勘查到半副脚印,正在等技术部门鉴定,听说法医那边在死者的指甲里也提取到一些毛发。”说话的人停了停,继续说道:“而且这小子见到我们来,二话没说就要逃跑,不是心虚是什么。他随身背的包里还搜出了一杆甩棍,正常人怎么会带着这个。” 叶朔双臂环绕,指尖若有似无地敲打着胳膊,怪不得那郑添头上贴了块创口贴,肯定是追捕过程中碰伤的。 这帮刑警的飞扑的能力,叶朔可是见过,他上次差点在刑侦队门口被这群人“压断了气”,此时想想记忆犹新啊。 而提起法医,叶朔不免要啧一声,这小冼同志刚刚怎么没提过此事呢,肯定是“海王”当多了,业务能力明显下降,不靠谱啊。 负一层法医部里的某人,突然连打了数几个喷嚏,嘴里念叨着“谁在背后议论我?” . 案发后---10小时30分钟。 “咔。” 所有人的目光被审讯室房门的响声吸引了过去。 来人是一队的,将一份报告递给赵文书,又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只见姓赵的顿时眉开眼笑,咧着嘴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运不知道什么情况,望着老赵递过来的东西,伸手接过翻开来看了看。 “郑添,我们刚刚用你的鞋子做过比对,确定与案发现场遗留下的脚印一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赵文书很轻松的坐在桌沿上,双手撑着,静待嫌疑人表演。 李运看了看报告,明白了赵文书为何如此开心。 与其说遗留的脚印图案一致,还可以说从鞋底上提取物的成分与现场河沿的也是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郑添不只去了河沿并且一定去过死者身边。 河沿上的人行路铺的都是透水混凝土,易清扫,透水性强,主要作用是为了干净,比较难产生淤泥现象。 然后总有一些不道德遛狗的人任由狗屎拉一地也不会收拾,也是多亏了这种不道德人,嫌疑人不偏不倚地踩了上去,使得现场残留了这半副脚印。 现在只要等被害人指甲缝里毛发与嫌疑人的DNA一致的话,即使这个郑添不开口,他们也可以准备着手向检察院申请零口供逮捕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找到凶器和作案动机,可这个不配合的郑添估计要跟他磨上一段功夫。 审问就是这样,有时候要耗费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最后嫌疑人都未必会招供。 “你们不觉得他可能不会说话吗?”白易忽然提了个意见,他总感觉这个年轻人发出的“恩恩啊啊”的声音不像普通人的声线。 “你是说... ...不能吧?”那个一队的同志挠了挠头,“他也没说他是啊... ...”话刚说到一半,这人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我去看看。”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坐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努力在键盘上敲打着,希望可以在身份信息栏里有所收获。 “肯定不是,这上面根本没写。”他一只手扶着椅背,整个人侧身回头看着角落里的白易和叶朔。 这声笃定的语气和嫌弃的眼神,就是想告诉白易这个新来的小同志不要瞎掺和,不懂乱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刚刚那个出门的警官急匆匆地敲了审讯室的门。 隔着玻璃叶朔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卡片,“老赵,这是我在嫌疑人随身物品里搜到的,已经核实过了,这人语言和听力都有残疾,也就是我们说的聋哑人。” “什么?”侧耳朵听了半天的李运一惊,怪不得快半个小时了,嫌疑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审讯室里片刻的沉寂,唯有赵文书的一声长叹方可破解。 脑子里一直在骂自己,就是个傻逼,搞了半天人家不会说话,还死活让人说,说个鬼啊。满腔怒气扫了一眼在一旁同样犯楞的李运,他估计也没闹明白。 “抓他的时候跑来着,后来逮到了就直接给扔车里了。他一直沉默,我还以为是应了那句‘你有权保持沉默’的锅。”李运望着神情有些呆滞的郑添,脑子里回想先前的一幕幕,真的是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完整的字。 “得,甭审了,先找个手语专家来吧。”赵文书打开房门,喊来负责羁押的同志,将郑添带了出去。 “这事儿闹的... ...”隔壁房的刑警,尴尬的看了看角落里的白易和叶朔。本来还想借此数落两句新来的瞎搭话,没想到“啪啪”打脸了。 叶朔倾身将自己与墙壁分离,朝白易甩了甩头,示意他一起走。 当经过那个刑警面前,叶朔驻足对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安慰道:“哥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呵呵。” 那刑警看着面前的叶朔,回想起他前段时间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如今再一细看,倒不似李运描述那般的面目可憎。 尤其是他笑着的时候,露出上面那一整排的白牙,每一颗牙大小均匀,整整齐齐的特别讨人喜欢。 再一端瞧,小眼神儿里写满了真诚,让人看了竟然会产生几分莫名的信任感,这不是标准的天真无邪甚至会让人起保护欲的脸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的男人,说出的话竟直戳人肺管子。他那个看似平淡拖着长音的冷笑声,根本就不是在宽慰人,而是十足的嘲讽。 嘲讽他们一队那么多人都没看出来对方是个聋哑人,偏偏被个新来的小子一语中的,好没面子。 更可恨的是那姓叶的手劲儿特大,被他拍过的肩膀竟有些发酸,好像被人狠狠捏过了一般。 “叶队,我们这就走了?”白易跟在后面,听出来叶朔是为自己出气,故意嘲讽那个人的。 “咋的,不走,你还留着等人家请你吃午饭啊?” “可是... ...一会儿找到专家,肯定还要继续审的。”以一队的办事能力,几个小时内准保能找到一位手语专家,白易确信。 “这个郑添不是凶手。”叶朔依然阔步往外走,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队长,你怎么知道?” “直觉!” 白易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一大队那么多人费劲抓回来的人,叶朔看了一会儿就说不是,而且凭证竟是直觉,这不太靠谱了吧。 叶朔回头一看白易愣着站在原地,噗嗤一乐,“冼法医说过,凶手可能身高在170左右,你看看那个郑添少说也要175以上了吧”见着白易豁然开朗的表情,他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行了,别傻愣着了,还走不走啊?” “队长,咱们五队好像没有配车吧?”白易莫名其妙的被叶朔推进了一辆警车的驾驶位上。 一般只有出外勤的同志才有配专属车,其他人有需要可以申请调用。 “说你是小豆包,还真是一脑袋豆沙吗?队长我是干啥的,五队队长兼内勤组长啊!” 早上那蹭人车坐的事情叶朔再也不想重蹈覆辙,忽然想起昨日上班第一天便晴天霹雳得知,自己这个刑侦五队长是假,内勤组长才是真。 内勤组分文职内勤和事务内勤,叶朔晃悠着自己手中的钥匙,呼噜着那一脑袋炸毛。今日想想负责内勤也有个好处,车辆管理的老齐,也属于他管辖范围内,搞辆车简直易如反掌。 “你有驾照吧?”叶朔忘记问白易会不会开车。 “恩有是有,但开得少,要不队长还是你来开吧。”白易平时上下班不是地铁就是打车,开的时候少。 “不行,我有路怒症,你赶紧启动,出发!” 说着,叶朔直接帮白易拧动了车钥匙,放下手刹,逼得他不得不踩紧脚刹。还从没听过有路怒症的人承认自己有路怒症的,叶队长莫不是根本不会开车,瞎说的吧? 按照导航俩人来到了那所位于金桂区的特殊教育学校。 它坐落在一个相对老旧的小区里,四周林立着居民楼,将教学楼、宿舍和操场环抱其中。 校门口也不甚起眼,刚好在一条早市的街里,此时街道里正做着收尾工作,泥水,菜叶子满地都是。 白易左拐八歪的才绕过市场里的沟沟坎坎,溅了一车泥水拐进了大门口,“小易,你把你的警官证给人家看一下,”叶朔甩了一下头,示意白易赶紧拿出了,对面收发室的大爷还等着呢。 “队长你的呢?” “忘带了。”叶朔一摸兜发现刚刚换便服出来后,将自己的警官证落在了更衣室,初来乍到还不习惯。 车停靠在校楼一侧的访客停车场,旁边刚好有一片花圃,花香四溢,花团锦簇竟是这校园一景。可叶朔无暇欣赏,他待白易一踩刹车,立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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