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徐寻的错觉,他感觉对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好像从一深谷幽兰瞬间变成一朵在地狱绽放的罂粟花。 他看着陈渊,漆黑的头发半凌乱半整齐把握着随意和精致的分寸。他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纤细锁骨。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听着眼前人揣度一个神经病的内心,试图与其共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头也已经上来,不再觉得阴冷,但是却无法驱散投射在陈渊白衬衫上的黑影。 “原来如此,”徐寻回神,陈渊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声线“那不仅仅是受虐者向施虐者转化,更是心灵受创后的本能保护。” “所以,您有何高见吗?” “你们去看看当年的案子有什么可以挖出来的料。” 陈渊将手有意无意搭在徐寻肩上,眼神跨过徐寻的身体望向他身后:“徐寻。” “嗯?” “小心。人来了,我先避一避。” “慢走” “还有,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徐寻看向终于出来的顾老和方燃,以及宛若身体被掏空的林薇。 林薇摇了摇头表示哪位说了两句就直接睡着了,完全不配合。 “顾老,有什么发现吗?” “这姑娘是真疯……怎么抓找后,就被人放精神病院了。那个医生一直旁边以照顾病人精神为理由,弄得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审。”顾鑫的川字纹越来越深“好在你小子的想法没错,方清婉的父亲来了。他父亲表面上也是个明白人,愿意配合,咱们先回市局,看看他们的排查到底做怎么样了。这都一个晚上了,他们要是在没个成果,就回炉重造吧。” 大量的卷宗和排查,交通通讯,摸排查访是任何一件刑侦案件破解的基础。在破案的黄金时间里任何一点线索,有助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出一条线。并不能但拎着不放。在他们开始在精神病院拉东扯西的这段时间里。市局里有关市内五年“儿童失踪,器官贩卖,缺少器官”的案卷统统出现于“精神病导致的刑事案件”相关案件的相关人员做案件交叉,在于本案关 联,工程浩大。交管局也最终到管财务的那辆车,一路追踪过去在出境前把这个孙子拦了下来。 徐寻回道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着自己都差点忘了的早饭:“诶,他们可比我们有出息多了。不像我们一个晚上,就弄出来点什么啊?” 顾鑫正色教训道:“不可急功近利,自乱阵脚。否则很有可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顾鑫发现说道“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徐寻狼吞虎咽突然不正常的停顿了一下,作为一个老刑警,徐寻又几乎是他看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内定的接班人,他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话题一转“话说,你是怎么直接想到直接细查当年方燃的妻子自杀以及他的从医经历的?” 徐寻半真半假说道:“遇到一个人,恰巧他知道一些。”说着把陈渊给他的张名片塞到了顾老手里“这个人原来是个律师,就是我跟你说照顾了婷婷半宿的热心群众。” 徐寻仿佛怕跟有人跟他抢似的喝完最后一口豆浆。 “我觉得我需要看一眼方燃那边,没法亲自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福利院那个小喽啰,交给温良他们应付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7章 方燃 ====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小刑警喊了一句“徐队”。顾鑫在玻璃外一站,瞧了一眼方燃,开始冷眼旁观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这天穿三件套,真是不嫌热啊。” “您好方先生,我们找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女儿本月一号逃离精神病院之事您是否知道。” 方先生虽然表现出奔波的疲劳,面色有些蜡黄,但是依旧体现出了精英应有的素养“对不起,没人通知我。想必那个精神病院把我女儿看跑也没有这个脸面,不敢担责任吧” “您女儿于五号也就是昨日下午五点左右涉及一场凶杀案,您身为监护人有什么想要向警方交代的吗?” 外面的徐寻不禁“啧”的一声。 “不好意思,关于‘涉及凶杀案’这个理由。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证明我女儿不是真凶了。还问我有什么好交代的。不瞒您说,我女儿的精神非常脆弱了,之前治疗的底子都快耗光了。你们不去查真凶,在这跟我叫什么劲。我还想知道,我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呢!” 徐寻此时收到了关于方燃妻子自杀的简报,向正在审问的小刑警发了头条讯息:“直接问关于他妻子的事,不用绕弯子。” “十三年前您的妻子在家中自杀,当时您正好在家中。据说发生过争吵,而且您的妻子是自刎而死。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方燃的气息明显加重了少许,本来憔悴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深呼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们警察都是这么主观臆断的?我女儿怎么说也是被人刺激之后精神又开始不正常的,也算半个受害者。然后你们倒是把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当年的案子早已清楚,有什么好问的?” 在方燃准备大发雷霆之前,审讯的小刑警就接收到了徐寻的暗示:“哦,您别生气。正如所说,您女儿受到了刺激。据专业人士推测很可能跟当年她母亲自杀有关系。所以警方希望能得到关于当年现场更为准确的讯息,也有助于我们查清真相。希望您……多多配合。” 方燃死死咬着后槽牙,双手扣在一起,死死握住拳头:“当年,我在楼上,突然听到我女儿的猫的惨叫。我就连忙跑到楼下,看到我妻子手里拿着把刀似乎想要往猫身上插。我吓得不行,就叫她的名字想要去揽她。当时,她正踩到去地下室楼梯边上。看到我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刀比着自己的颈部要往下……我大喊着让她住手,但是……我当时吓傻了什么急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地上墙上漫天盖地全是血,也不知道她平时文文弱弱的,怎么就……警官,当年的事我实在是不想再提。” 徐寻看着方燃逐渐由有些咬牙切齿到渐渐带着哭腔,心想这到底是情难自禁还是演技精湛呢?不过看着当年的档案,徐寻也不禁了然为何陈渊想要亲自跑一趟了。 “据当年案件表示,您妻子精神也有问题?” 方燃撑着额头,似是不愿在回忆“是。诶……其实,她有问题有段时间了。只是当年,大家思想都比较保守,谁也不愿意承认说娶了个疯子做媳妇。再何况,本来她就是家庭主妇,平时主要在家养养猫啊什么的,也不出门。我就一直没送她去医院。……后来,清婉……诶” 林薇在一旁向徐寻说道:“一家母女,先后都成疯子。听起来,也真是挺惨的。” 徐寻摸了摸下巴,接话道:“还有更惨的。” 方燃略显沧桑的面容上,悲伤似乎更加明显,小刑警皱了皱眉。但继续问道:“我们查了一下,您身为一个外科医生十三年前曾在华城医院工作。不过在那段时间里,你似乎辞去了工作。能问一下理由吗……” 方燃依旧愁容满面,有带着一些对于警方的不屑“您能查到这里,也就知道我后来直接去了一家私立医院。那是我一个同学的家族企业。怎么,你们这种级别的走后门都要管吗?再何况,以我的能力想去哪里不行,无非是厌弃你们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罢了。” 徐寻在窗外微微一笑,终于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是吗?方先生,我可能问的不专业。但是,您的手真的能让他人毫无介怀的接受成为主刀的外科主任吗?即使……受了伤。” 方燃的面容逐渐冷了下来,他的左手毫无征兆猛地拍到桌上,面前的刑警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的左手紧紧握着,而右手,却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小刑警进一步追问道:“当年的分局调查到您曾再升职的关口,遭遇了车祸右手受了伤。这对于靠手吃饭的外科医生,可不是一件小事。见升职无望,您并没有消沉。还没有过多久就跳槽到了哪家高档的私立医院---圣地医院,对吧?” 方燃刚才还忧愁不堪的面容被愤怒一冲,冲了个七零八碎,但还是努力压抑着情绪:“多少年过去了,您们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你们真是……哦,我受了伤害,所以我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报复社会!什么为人民服务,不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现在我也不在哪家私立干了!我女儿要治病,我不想她跟她母亲一样,我去外地还要赚更多钱!难道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好好活着,你们就觉得不应该?难道我就应该丧心病狂,就应该直接疯一家!” 方燃喘着粗气,连串的质问与怨毒的眼神扎到对面小刑警的身上,只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把自己锤到地里,加之自己这方底气确实不是很足,一时气场有点虚。 徐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一件定案,所以咬定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即使这件案子怎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节的草率……我看看当时是哪位大哥负责这案子”徐寻往下翻着档案看到负责人的时候挑了挑眉“诶呀,这不是现在的赵春海分局长。真是,啧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时负责对方逃跑的人过来告知审讯成果,徐寻一听就乐了。拍了拍手“行了,就由我亲自进去告诉方大医生这个好消息吧。” 徐寻脸上不休不眠的疲惫似乎被刚才那则消息洗了个干净,他推开审讯室的门,也不进去就大大咧咧倚着门框:“方医生,根据我们技侦科和交管局的同志们的劳动成果。那辆逃逸的套牌车在中途舍弃,然后租了一辆车。您猜猜您哪位朋友把他停哪里了?” “什么?” “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耳熟吗?” 方燃右手直接砸向铁质的桌子,让人觉得他简直不想要他的手了,破口大骂道“你们到底凭什么抓着我不放!就因为你们找不到真凶,还是不想抓真凶,就非要来找一个替罪羊来掩盖你们的无能!你们不都知道致命伤是心脏了吗!你们是打算栽赃嫁祸还是严刑逼供啊……” 方燃的歇斯底里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就僵在了半空,仿佛被人凭空捅了一刀“你们……诈我?” 徐寻还是倚在门口,就连一个正面都没有给方燃,那半个背影在对方眼中只剩下无限的嘲讽:“您可真厉害啊,我们法医同志可是辛辛苦苦尸检之后才知道的致命伤结果,您只要道听途说就能够推测出来。真不愧是医学泰斗啊。只是您一个技术宅干什么非要为难自己玩心理战术呢,乖乖做缩头乌龟多好啊……” 方燃好像被人抽了一身的力气,无力地坠在椅子上,随后又恢复正襟危坐,还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着装,就好像顺便整顿自己最后的尊严,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一桩陈年旧案和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你们根本无法以此定我的罪吧?不过我承认,我身为监护人失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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