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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遮

时间:2023-08-14 00:00:39  状态:完结  作者:琼川

  这还是头一次,零和他说起这些交心的话,在他眼中,零是个能力很强脑子很活的人,为人处世也无可挑剔,只不过偶尔和他这个上司有点不对付。他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才能给予对方满意的答复,踌躇半天,把国主给他的资料交给了零,在资料上拍了拍,不用说,零也明白——让自己查案子的意思,对自己这个不近人情的上司也无可奈何,领了资料出去。

  零离开以后,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自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仿若死循环一般的绕着他,他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是什么。

  +++分界线+++

  眼下,他只想把诃偿息绳之以法,可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空谈。

  看来,切入点只能从诃奈期开始了。

  时隔五天不见的诃奈期,脱胎换骨了一样,瘦得不成人形,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一点鲜活气都没有,见到闼梭眼睛一亮:“你没事!闼梭!我听猫姚他们说你被掳走了,担心了好几天。”

  闼梭简单的笑了笑。

  诃奈期立即机警的察觉了:“你不能说话了吗?”

  没关系,养养就好了——闼梭写下这样的字眼给诃奈期看。

  诃奈期看了,气得差点哭出来:“我是医生!怎么能糊弄住我!你这嗓子哪有那么容易好!”

  闼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此时在他眼中,诃奈期是最可怜的,被家族弃掉的棋子一般扔在这里,那边热热闹闹的父慈子孝母子团圆的,而这边这么的冷清,他是心疼诃奈期的,又写下三个字——对不起,递给对方。

  “说什么对不起——”诃奈期自言自语着,然后问道:“诃偿息他真的没死吗?”

  他想见你——闼梭写下这个。

  “这个混蛋还想见我!嫁祸我,害我还以为自己拥有多重人格犯了命案,一直担惊受怕着。他有什么脸!”诃奈期气不打一处来。

  那就不见了——闼梭回复着。对诃奈期,他是自责愧疚的,怪自己发现太晚,没有及时察觉出异样,害得诃奈期深陷囵圄。

  “我一直不明白,我被诃偿息催眠下+药,所以被他钻了空子,可是你在我们身边就没发现一点点异常吗?”诃奈期突然问道。

  闼梭怔愣了,逃避的躲开了话题——是我太迟钝了。

  诃奈期觉察到了什么,他忽的握住闼梭的手,问道:“闼梭,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被释放,你希望是谁?”

  对这个问题,闼梭毫不迟疑,立即指了指诃奈期,诃奈期心安了一下,转而追问道:“是因为我是无辜的吗?”

  闼梭立即点头,写下——放心吧,我会力证你的清白。

  诃奈期点点头,然后又失落的说道:“如果在我和诃偿息之间选一个,祖父和爸妈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诃偿息。”

  闼梭反握住他的手,作为安慰,可这样的安慰对诃奈期来说太稀薄了,诃奈期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两到三章完结,有长评吗?哈哈

  ☆、九十五|最重的惩罚

  九十五|最重的惩罚

  “你有个好祖父,现在他老人家既要为你和你哥的事奔走,又要忙着连任,辛苦他老人家了。”帛犹昔一见面就开始不忘奚落诃偿息。

  对自己嘴损的老友,诃偿息并未理会,也对自己令人心疼的祖父不抱任何感激和同情,毫不在意的甩甩手说道:“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么?孙子是连环杀手,他这连任的梦也就碎了。”

  “你祖父听到得气得背过去,无情无义的家伙。”帛犹昔问道:“这事儿让你哥背锅就好了,你为什么跳出来自爆呢?这么长时间以来咱们都是白忙活了!疯子!”

  诃偿息缓缓回道:“我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我有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闺阁怨妇一般的语气,让帛犹昔大吃一惊,他从没在这个家伙的嘴巴里听到这么感性的字眼,这还是头一次:“你就为了这个?”

  “怎么?”白了眼老友,诃偿息冷冷回道。

  这一次帛犹昔并没有冷嘲热讽他,默默的坐在一旁,似在想着什么,神情低落了不少,诃偿息对好友的情感世界尽管没什么兴趣,但也会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她死了——”三个字以艰难的方式从帛犹昔的嘴巴里挤了出来。

  “谁?”

  “娜蓿。”帛犹昔念出娜蓿的名字,神情也跟着变得晦涩了起来,几种情感搅乱在一起,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你的那个钟点工小情人啊。”诃偿息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她死了不是你期盼的吗?”

  因为小时候的因缘际会,让娜蓿间接害死了帛犹昔的双亲,帛犹昔对这个女孩是抱有恨意的,人尽皆知的事,在诃偿息心中,这样的女人早已经该死了。

  “可是我却——”帛犹昔长叹口气,不知话从哪里,萎靡不振的堆在椅子里,两眼放空的看向别处。

  这样的帛犹昔令诃偿息陌生,自己这位斯文败类的好友,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样,抽干了一样,好死不死的。

  “别跟我说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些屁话,听了恶心。”诃偿息说道。

  “她死了,我很怀念,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恨她的,厌恶她的,可是很舍不得,不知道怎么搞得。”帛犹昔把脸埋入了双手里,双肩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

  “那你就跟着一起死不就好了么?她活着,也许只是为了和你一起死呢,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凄美么,像梁祝一样。”诃偿息很轻松的说出口,一丁点吃力都没有,好像这些话在他这里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不需要半点犹豫和思考。

  帛犹昔听了,停止双肩的抖动,但是并没有回答。

  见他这样,诃偿息冷冷一笑:“你看,你对她,不过如此,这份迟到的深情做给谁看呢?我可不愿意看!丑了吧唧的!”说完嫌弃的推了推好友。

  帛犹昔突然抬起头,问向诃偿息:“如果反过来,要死的是我,我愿意拖着她一起陪葬吗?”

  诃偿息往后一靠,双手合十顶在鼻尖,手铐哗啦哗啦直响,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接着他用一种沉静到死寂的声音说道:“一起坠入黑暗,不好吗?”

  这样很诃偿息,一点都不辜负他的秉性,但帛犹昔却哀伤的说道:“可是我现在——希望她活着,哪怕我死了。”

  栖北走进审问室,对两人说道:“探视时间到了。”

  +++分界线+++

  男人的手很冰冷,这双手的触感并不比冬天倒挂在房檐下的冰锥更暖和多少,诃奈期握紧了一些,恨不得用自己的体温把它们统统融化掉,视线从男人手背无数的针眼往上移动,一直在他紧锁的眉头间稍坐片刻,看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乱蓬蓬的,刘海微微卷着,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男人是自来卷。

  对方握紧的手给了闼梭一些压力,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这样一个动作,让诃奈期微亮的眼眸黯淡了下去,眼睁睁那双冰凉的手一点点从桌子前向后退去,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站起身拼命抓住闼梭的手,让它们不要离开自己,可是这样的行为只会吓到闼梭,也会吓到自己。

  诃奈期把手在自己裤线上蹭了蹭,作为一个酷爱干净人来说,这样的举动是不可理喻的,但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眼睛扫到闼梭那个本子密密麻麻写着各种问题,闼梭握着笔手摊在本子上,似乎是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他不想闼梭为难,起身把本子拽到自己跟前,把每个问题都一一看清。

  “开始吧!”诃奈期朝闼梭手边放着的录音笔扬了扬下巴。

  得到对方的回应,闼梭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本子上的第一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从那天去看了心理医生开始。”诃奈期一边回复一边回想那天的场景,他想起了那个茉莉香气,想起了那个钟表,想起了那个名叫雀梨的医生:“从那以后我就会莫名其妙的从车里醒来,或者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再或者是自己家里,期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到郊区的,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到了办公室和家里。可能就是在我昏睡的时候,我弟替代了我,扮演了我的角色,去杀人——”

  闼梭埋头写下一个新的问题递给诃奈期:淼淼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诃奈期回想那一天,那天对他来说,是有印象的:“找你。”

  那天你没有昏睡吗?——闼梭写完文字,狐疑的看向诃奈期。

  “你那天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去找了你母亲,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诃奈期努力想了一下,然后否认了:“不对!我在医院办公室睡着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记忆的混乱,把之后的事与之前的混为一谈了。

  闼梭想起那天,他遇到了医生,可那个人,是诃偿息还是诃奈期?他并不定,那天他从出租车下来,途中和司机聊了很多,想到聊天内容,他身子一震。

  68国道,七年前,森林里,山体滑坡发现的尸体,只是巧合吗?

  诃奈期盯着闼梭,看男人因为脑力挣扎而神情渐渐趋于混乱,这时候自己应该被怀疑了吧,可是闼梭的神情并不是这样,诃奈期突然身体往前探了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不是凶手?”

  在诃奈期的双眸里,闼梭只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别过脸不敢看对方。

  起身,自顾自的关掉录音笔的开关,在闼梭诧异的目光中,诃奈期说道:“闼梭,你不是迟钝到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只是不敢面对,就像你不敢面对黑暗一样。”诃奈期突然怒火中烧,莫名的开始生闼梭的气:“一直以来,你从我身上寻找的那个人,是我弟吗?”

  一句话正中闼梭面门,好像死死按住了死穴一下,令男人动弹不得,手里的笔吧啦一声掉在桌子上。

  闼梭从不知晓,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看穿的人——

  一直活在弟弟影子里的诃奈期终于绷不住,痛声道:“他比我好,是吗?明明是共用一张脸,一副皮囊,他怎么就——”

  与几乎歇斯底里的诃奈期比起来,闼梭就冷静了许多,似乎在长久的忍耐下,一直压抑的、躲避的心转过了身,迎面正对了它们,一旦面对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闼梭在本子上写下:很奇怪,好像他永远都知道我在哪一刻需要什么,然后他会毫无保留的给予我。

  他想到了那根被牵起的、触及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盲杖,想到了在他呼吸困难时,那一个人工呼吸般的深吻。

  诃偿息好像永远知道自己。

  当闼梭把这段话交给诃奈期看得时候,诃奈期双手放在那一行字迹上,想要狠狠把它们撕了,只撕了一个小口,他猛然带泪的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那里,仿佛在为闼梭与弟弟的伟大情谊庆祝一般,然后用一种苦涩到无边的颤音问道:“你要把这些都告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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