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了。” 林止轻挑一下镜框回应,耸肩将闭眼休憩的贺暃顶醒,两人嘀嘀咕咕讨论着笔记本上的数据,而林语郡则是睡得前仰后翻,头磕得像放鞭炮,乓乓乓的。 程衍啃了一口三明治放在一旁,余光斜瞟着我吃了几口的三明治问我好吃不好吃,我剥开边缘的透明袋举到他面前怼他脸,“吃。” 他张嘴连咬两口,直接吃掉了我半个三明治,像别人的就香些呢。 我低头继续吃,“宋绪宇住了几天啊?” “一周,臀骨骨折不算严重。” “那我昏睡一周多,你们不担心啊?” 我扭头望着正在和贺暃讨论数据的林止问道。 “习惯了。” 贺暃轻飘飘回我一句,眼皮都懒得抬。 又是这句话,大家都说习惯了。 我回头将手上的三明治吃完,虽然不管失忆与否,与他们相处几年的都是我,但我总觉得现下的一切都很陌生。 “脑容量就那么大,少胡思乱想。别以为都想起来了,就能给你加智商点数了。” “滚吧你,死贺暃!” 我被他说得脸通红,将手中的透明袋卷起砸他,他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今晚在我这住,程衍和林止要去找尚忱哥,林语郡要回家。” “好哦。” 贺暃把我从清醒后的颓丧之中拉扯出来。 即便过往时间泥牛入海,生活依旧需要勇往直前。 * 回到A市,程衍他们三人调头离开贺暃主宅。 刚下车,欢欢就叼着毛绒小球从栅栏处跨了出来,即使前阵子为我挡枪,今天依旧对我爱答不理。它贴着贺暃的腿高昂着手,尾巴摇得像快速转动的螺旋桨,就差起飞了。 “欢欢。” 我蹲下捏它的尾巴,它才回头轻嗤我一下,只留眼白给我看。 这狗货! “待会我俩去福利院看看。” 贺暃罕见地蹲在我身旁与我一起摸狗,他两条腿仿佛容不下蹲姿。 “干什么?”我有些不解。 他将我毛衣领口往上提了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肚子里的小孩快要出生了。” 464. “哈?”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我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他在觊觎那里,连忙蜷缩并捂着不让他看。 “你忘记我让你选择了?” 贺暃抓着欢欢的耳朵揉搓,语气平淡。 我努力回想,但是脑子里全部都是过往,反倒把近在眼前的事情记得混乱不堪了。 “你选择了领养。” “能有刚出生的小孩让领养?而且,就算能领养,谁照顾啊?我讨厌小孩子。” “我养。” “你上班比上我还勤快,你养个鸡毛。” 我皱着眉毛跟他辩驳,余光瞥见他妈出来了,连忙挂上笑容叫了声“妈”。 之前稀里糊涂的,说叫妈就叫了。 现如今叫习惯了,张口就来,只不过叫出的一瞬间难免觉得苦涩。 我妈呢? 我爸妈哪去了? 爷爷奶奶去世了,我爸妈呢? 太过清醒也不好,至少之前是得过且过,而现今根本无法克制一些消极悲观的情绪。 他妈出来,欢欢低头叼起球往她那边撒腿跑,我站在贺暃身后遮挡我的腹部,避开他妈炙热的视线。 * 吃饭那会儿真的是如坐针毡,听他妈讲怀上贺暃那会儿的趣事,感觉整个耳朵都在灼烧,在桌下紧拧贺暃的大腿,他按住我的手不让我乱拧。 “妈,我和恩玉晚上要去看看小孩新衣,你早点睡。” “你把家里阿姨换了,我都不习惯。” “那你再适应适应,家贼难防。” “走吧走吧,我叫你小姨过来打麻将。” 他妈看我俩一副想跑的神情挥手笑道,我抬头瞟了眼贺暃,他冲我挤了下眼睛,揽着我肩膀往外跑。他身上的冷香真的很好闻,我深深吸了一下。 “现在就去?” “我跟院长联系了,先去看看。” * 福利院比我想的要好一些,我俩被院长领到院子里看那群小孩,有小孩眼神是充满渴求的,有小孩眼神是提防且具有攻击性的。 我讨厌这种观察所有最后选一个的行为,甩开贺暃的手走出院子在外面等他,听院长的意思,贺暃这三年一直在往福利院捐款,估计是从我俩结婚那天开始的。 过了会儿,他跟院长打了声招呼出来了。 我搓着地上的灰问他,“找好了吗?” 他摇了摇头,低头点燃一支香烟道,“年龄都不合适。” “那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说流产了。” “非得撒谎干什么?” “我妈这两年身体状况不好,担心你跟我离婚后没人跟我过日子。” “……” 我原本想说“那你再找个呗”,仔细想了想,他身边要真是换个人躺,我心里不舒服。 “它还得几个月啊?” 我指着自己的肚子问贺暃,有些新奇。 “三四个月。” “那就是冬天生咯。” “嗯。” 他发动汽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的福利院,无声叹息。 “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 我抠着手指没回应他,等车驶离福利院才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小孩,如果真的领养了,我可尽不到父母的责任。” 他唇角微勾,语气透着嘲谑。 “你就是孩子,尽什么父母责任。”
第145章 开庭 【465-466】 465.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拉开窗帘看秋月。 云翳遮住了半轮弯月,月光有些黯淡。 此刻没有一丝“拨云见日”的欢畅感,只觉得惆怅。 眼眶、鼻腔酸涩,这几年一直蒙昧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浑浑噩噩度日,而他们呢? 即使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善终”,但那又怎样? 这是他们本就该走向的结局,更何况还来得这么晚。 而我呢? 我在这个环节里又做错了什么? 我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吗? 凭什么我的结局该如此支离破碎? 我睡不着完全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恨。 贺暃现在还没回房间在楼下忙,我害怕影响到他们的布局,“你们知道我爸妈在哪吗?”这句话到嘴边无数次都被我咽了回去。 我越是想,越是觉得痛苦。 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我忙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眼泪也在这时流到枕上。贺暃掀开被子缓缓坐进被窝,冰凉的手不经意间蹭过我睡衣翘起的边边,寒气直往我后背窜。 “怎么还没睡?” 他的洞察力真的是厉害,我翻身仰视他,开口时哽咽了。 “......我想我爸妈了,贺暃。” 他沉默一瞬抽纸巾擦我的鼻子,“我们也不知道你爸妈在哪。” 听他这么说,我的五官情不自禁皱到一起大声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好事,说明都很安全。” “爷爷奶奶走了,他们走前的寒假还说要等到我结婚再走。” 这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永无停歇。 我哭着骂着说想判王术和叶书铎鞭刑,然后拿打火机烧他俩鸡鸡。 “你知道叶书铎废了吗?” “啊?”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盯着他有些懵逼。 他盯着我哭出的鼻涕泡,表情比方才看我嚎啕大哭还要凝重,拿着纸巾无从下手,直至它炸裂才拿湿巾抹了把我的脸。 “程衍把他废了,他的双手和你左手一样,下身太监了。” “什么意思?我小雀是心理方面啊!” “他是物理太监了。” “啊?” “嗯。” “我一年前看到他搂嫩模的花边新闻。” “他玩不了,只能嗑药。” 那一瞬,我顿悟了:怪不得大学期间叶书铎不嗑药,入社会了反而磕起了药。 “明天王术的事情处理完,你爸妈那边就该有消息了。” “肯定吗?” “嗯。睡吧,小蛤蟆。” “滚。” 就这样他还要嘲笑我眼睛哭肿了,我恨恨地咬了他一口。 但是他的体香、他的毒舌很有镇定作用,我提起被子蒙在头上装睡,没支撑几秒就睡着了。 即便这样,仍是陷入深深的梦里。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好希望未来能有一天可以睡个无梦的觉。 * 八点钟的闹钟叽里呱啦地唱,我伸手往上滑关了。 眯着眼睛看已经穿戴整齐的贺暃,打了个呵欠、挠了挠脖颈,“给我化个妆吧,老公。” 昨晚睡得晚,肯定很没有气色。 王术这个小人今天要被一裁定因,我他妈要当场大笑! 466. 路上我想了各种开庭时如何对王术龇牙咧嘴,冷嘲热讽的戏码。 可真当我屁股挨着不算柔软的陪审席位时,除了肃穆再无其他感受。面前被告人席位有两排木制凳子,后排四张,前排三张。最中间的凳子前摆放了一张竖杆栅栏桌子,桌上摆放了一个话筒。 审判长敲槌的那刻,我心跳有些加速,紧张宛如我是那个被告的人一样。 贺暃唇角微勾,食指勾了下我的手心。 我没心情跟他互动,在听到审判长说“传上诉人王术到庭”那刻屏住了呼吸。 上一次见面,他还是风光无限的一线明星,前后三个月而已。 面容憔悴的王术被两名警察带到被告席位站着,这过程很快,快到我俩眼神交汇不到一秒,他就背对着我了。 我盯着他的后背听他要求审判长解除他的镣铐,看他十分熟悉庭审流程,我有些诧异。 “他是名人,迫于舆论压力,审案速度要比以前的快。”贺暃凑到我耳边低声说。 以才开庭时王术的态度,我以为他会十分激动。但是在接下来的这一两个小时里他一句话都没说,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的律师仍在为他竭力辩证,但他本人俨然已经摆烂了。 “合议庭将在休庭后对本案进行评议,现在休庭一小时。” 在审判长宣布休庭,除了被告王术庭下阅读笔录,其他人包括我和贺暃都退庭了。站在高处往下看,从前就觉得法院位置很高,要爬很多层楼梯才能到达高处,现在却觉得它高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庄严肃穆。 站得高也看得远,看到了法院门口候着的各种记者,也看到了戴着鸭舌帽与口罩的秦楚。 他包裹的严实,但我一眼就辨别出来了。 可以说,他和贺暃是一类人。至少气质上是一类人,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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