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证券公司找到的视频,经过高清处理和面部特征比对,可以确定当时从十二楼翻窗进入十一楼的,就是这个罗文晖。” “另外,在医院十一楼的1115病房,现勘的同事在窗户内侧的窗框上提取到半枚指纹。从指纹的缺口形状,判断罗文晖在作案时应该是全程带着手套,但是在翻窗时,手套被窗外管道上的金属割破了,所以才留下了这半枚珍贵的指纹。指纹经过比对,也证实了就是罗文晖。” “然后我们又去了一趟现场,在十二楼窗外墙体上的金属架上,提取到了类似于手套材质的织物纤维。证据链到这里,可以说很完整了。” 钟潭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照片、文字,指纹和面容特征比对,清清楚楚,所有证据直接锁定了这个罗文晖。 “队长,有一点值得注意。我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这个罗文晖在入狱前,曾经跟着丁勇混过好几年。” “丁勇?” 钟潭有点惊讶,他放下手中资料,抬头看着杨毅。他不会忘记这个人,不到一秒就从记忆库中搜索出来了,“和鲍强有恩怨、杀了彭大龙和彭超、目前在逃的那个丁勇?” “没错,就是他。罗文晖曾经是丁勇手下的一个职业打手,当年也是跟着他,一起在鲍强手下做事的。罗文晖在一次聚众斗殴中把人打成重伤并被判刑,这事也和丁勇脱不了干系。” 钟潭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记得,一开始他们曾经怀疑过,丁勇杀彭大龙和彭超,又绑架董意涵,是因为跟鲍强有私人恩怨,想借此引起警方关注。后来当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有可能不仅是私人恩怨这么简单,背后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和利用警方的时候,林暮山曾经提出过,丁勇极有可能也是那个幕后boss的棋子之一。 再后来,他们查到这个人有可能来自警队内部,真正目的是想要借警方的力量除掉黑鹰,以此达成和林岳的合作。那么,也就不难推测,当时的丁勇和今天这个罗文晖,极有可能都是他的人了。 “这个罗文晖,现在……” “跑了。最后的定位在嘉云西南边与温县相邻的高速的出口,时间是钱川死亡的第二天凌晨1点30分。后面就追踪不到了。我们已经通知温县当地警方,并调取沿途监控了。” 钟潭想了几秒,从电脑里调出一张地图,看了一会儿。 “他不可能停留在温县。他从这条路走,很有可能是要逃往云江。”钟潭的语气很果断。 “云江?往老家逃?”杨毅问。 钟潭思索着:“钱川,田曜,我记得都是云江人吧,怎么这么巧……” 杨毅看着钟潭,面色凝重:“但是队长,钱川和田曜,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回去,结果,最后可都是死在了嘉云……” 钟潭沉吟片刻:“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们身后的人不一样。钱川和田曜,是林岳的人。而罗文晖和丁勇……”钟潭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果断下命令,“通知沿途交管部门和云江当地警方,密切关注罗文晖的动向。从案发到现在,四天了,他差不多也该到云江了。” “好的。”杨毅应道。又眼神游移地看着钟潭,想问什么又不太敢的样子。 钟潭抬眼看他:“想说什么?” “你……和林队有联系吗?他现在怎么样?” 钟潭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杨毅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问。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不过,看你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我也就放心一点了。” 钟潭盯着他看了半天,几次很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很低又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关心。 杨毅想了想,又说:“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罗文晖,是不是林队的嫌疑就可以解除了?”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钟潭,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能想到这一点,他们的对手一定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那么……那人能让他们顺利找到罗文晖吗? 钟潭止不住地有点心乱,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正想点一支烟,这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折回来拿起手机一看,是江晚鹤。 他立刻接了。 电话那头的江晚鹤估计也没想到钟潭有一天会秒接他的电话,愣了一下。 钟潭看了一眼杨毅,也没回避,大大方方地对电话里问:“爸。怎么样?” 杨毅立刻站起身,用眼神和钟潭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去。 “潭潭,你那个U盘,我已经解开了。里面的东西……电话里不太方便说。你是自己回来一趟,还是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钟潭只是看了眼时间就做了决定:“我回来。不过要晚一点,大概……晚上六七点可以到家。” “好。那个……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嘉云洲际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林岳坐在沙发上,远眺着窗外出神。 盛温从门外走进来,在他身边站住:“岳哥,你找我。” 林岳拍了拍沙发:“坐。” 盛温在他身边坐下。 “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今晚没事的话,留在这陪我吃个饭吧。” “好的。”盛温应道。 “暮山这两天在干嘛?” “根据你的指示,我把你指定的那几项业务交给他了,先让他熟悉着。你放心,我一直盯着,他看到的都是我们想给他看到的。” 林岳点点头,没说话。 盛温挠了挠头:“岳哥,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但是,你就不担心他目的不单纯,是另有所图?” 林岳很淡定:“他要是真心实意想回来帮我那当然好。他如果另有所图,我当然也另有安排。这个你不用担心。” 盛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岳哥,我看你也没打算把重要的事交给他,要我说,与其放这碍手碍脚,我们还要冒着风险,处处防范他,还不如直接送出国算了。” “这点我本来也想过。但是……”林岳沉吟片刻,“现在留他在这,还有用。” “……那好吧。” 盛温无奈,但也没办法。虽然他现在每天看到那人在眼前晃就烦得要命,但既然老大已经有了想法,他也不好再坚持。 “对了。”林岳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提过的那个跟他关系走得很近的警察,叫什么来着?” “哦,钟潭。怎么了?” “你说他是当年那个小警察的弟弟?暮山怎么会跟他走那么近?” “是啊。唉,这事说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孽缘吧。” 林岳沉思片刻:“他俩现在……近到什么程度?” 盛温摸摸鼻子,斟酌了一下措辞,说:“之前一段时间,他俩基本上是……出入同步,一起上班,一起查案,还一起把我列为头号敌人。” 盛温瞄了一眼林岳的表情,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哦对了,我的人还说,看到他经常在那警察家里过夜。那至于他俩关了门都做了些什么……” 林岳有点诧异,抬头盯着盛温,脸上表情难以形容。 盛温很无辜地看着他。 林岳想了两秒,表情恢复了平日的淡定:“这种不稳定因素,你还是要尽快搞清楚。” 盛温嘴里温顺地应着是,心里却开始吐槽。 我要怎么搞清楚?在他俩房间里装摄像头?我是嫌活得太久了吗……唉,老大什么时候能想开点,干脆把俩人打包扔出国,直接锁死在一起,省时省力又省心…… 这时,盛温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表情就变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岳哥……我晚上临时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可能……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林岳表示理解:“没事,去忙你的吧。” 临川市。 江晚鹤家。 江晚鹤把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钟潭:“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钟潭接过,只见屏幕上的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密密麻麻全是排列整齐的各种格式的文件,从文件名看出来也是精心编排过的。 “我大致看了看,这里面整整1T的文件,包含了当年林岳和德钦集团勾结,在病人身上做药物实验的所有详细资料。每个病人的档案都有,每一次实验的数据记录,甚至图片和视频,全部在里面。哦,还有他们之间所有的资金往来。” 钟潭翻看着内容详实的资料,内心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些……不可能全是从疗养院档案室里弄来的。看来他真的收集了很久。” “还不止这些,你看这个文件夹。连林岳这些年在北美公司的内部资料都有。” 钟潭翻看了一下:“看来钱川这几年并没有接触到他的核心业务,这部分资料我们已经掌握了。意义不大。”他又重新翻回去,“不过,前面这些,已经足够定他的罪了。看来钱川这次是真的想之置他于死地啊。” “这里还有几段语音记录。”江晚鹤说,“我听了。你也听一下。” 钟潭点开语音,开始播放。 从时间可以推断,那是钱川在从燕平到嘉云的路上录的。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录制的比较匆忙,在语音中,他总结了这些年追踪到的林岳集团的一些情况,也说到自己这么做的理由,确实是如他们推测,他提到当年林岳的那场弑主篡位,说自己是想要为曾经对他有恩的德钦都迈报仇。 他提到他最近几个月陆续访问过当年的那些受害者,很多人在当年药物的影响下,痛苦地支撑过一段艰难的时间,几个月或几年,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剩下的幸存者,有些人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有些人表示愿意提供证据,在有需要的时候也愿意出面作证。无一例外的,当年疗养院里的那些事情,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对他们的影响都是伴随一生的。 文件夹里还有一长串经过当事人同意的访问录音。 他还提到,林岳已经在国内建了仓库,并且已经把部分重要设备和生产线转移回来了。但他还没摸清楚具体的位置。 在语音的最后,钱川说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追杀自己,也许不能顺利回到嘉云。他说明了自己整理这些证据是打算在适当的时候交给警方,但是他怀疑警队里也有林岳的人,所以他会谨慎行事,会把这些证据交给信得过的人。 也许是怕资料落入敌方手里,钱川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林暮山的名字。 钟潭听完钱川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如遗言般的自述,陷入沉默。 窗外的梧桐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在窗户上摇曳着婆娑的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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