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为民看着他,半晌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把你给养成一只小狐狸,我是怎么也不会把你放进刑侦的。” 夏云扬笑道:“真正的狐狸并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转变习性,放在什么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放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冯为民磨着牙道:“你那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就没个停歇的时候,现在更是了不起,连我都开始算计了。你才接触缉毒案多久,就敢深入虎穴,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危吗?” 夏云扬说:“未知的信息太多,我也无法确保,但我能够承诺,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的。” 冯为民说不听夏云扬,就去指责顾骁远,“你这个小男朋友是怎么当的?我让你去狩心酒吧是为了帮助你们同心协力对抗我的吗?” 顾骁远置若罔闻,只问夏云扬:“你的计划里有我吗?” 夏云扬笑道:“没有你的话,我要怎么提高自己的胜算?” 顾骁远对冯为民道:“那我没有意见。” 冯为民气得鼓眼,好半天,只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三嘱咐夏云扬千万要注意安全,就半是感慨半是担忧地同意了他的计划。 他们一出局长办公室,黄文添那边就来了电话。 “夏队,您让我调查的那六个人,确实全部失踪了。”黄文添说,“而且失踪的时间点全在昨天。” 夏云扬问:“他们的父母都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黄文添说,“我提取了DNA样本送去比对,确认了遇害的人就是他们儿子,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凑巧的点。” 夏云扬道:“被害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而且都就读过太阳花中学,是吗?” 黄文添顿了顿,“……您怎么知道?” 夏云扬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监听器吧。” 直到通话结束,黄文添都很怀疑夏云扬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顾骁远问:“我们先把资料看了,再去找何遇?” 夏云扬点头,“对。” 他们径直进入了夏云扬的办公室里。 俞宝儿调查的那份档案就放在夏云扬的桌上,夏云扬翻开一看,确实不多,一页纸都写不完,还得弄个文件夹才能确保它不被风给吹走。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两个人是同时阅读的内容。 资料上显示,何遇出生于1994年,今年三十二岁,整个教育经历别说是中小学,就连幼儿园都没有上过。 “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顾骁远说,“九年义务教育不是强制实施的吗?” “是强制实施的。”夏云扬说,“但总有一些父母和子女躲躲藏藏,避开了自己应该履行的责任——更何况何遇在十四岁之前都是个黑户,连最基本的身份证都没有。” 顾骁远确实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情况,他在这个职位上了解得越多,就越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 他们继续看下去,得知何遇的母亲叫邱如雨,是一名失足妇女,由于长期没有进行保护措施,毫不意外地感染了性传播疾病,光是招揽不知情的客人去供养何遇都成了问题,更别提操心何遇读书的事情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毒品,在何遇十四岁那年,便死于吸毒过量,孤苦无依的何遇也被他的亲生父亲何盛天给带走了。 顾骁远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感染了还在做这一行,她是想要害死多少人?” “对于当时穷困潦倒的她来说,别人的死亡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她就会很快饿死,连带着何遇一起。”夏云扬一如既往的平静,“虽然故意传播传染病属于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是要被抓来判刑的,但她人已经去世了,再纠结这件事的意义不大,所以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她死亡的时间。” 顾骁远也知道这个道理,低头凑了过来,“什么时——” 他的话一停,因为他在资料上看到了一串刻骨铭心的日期。 ——2008年12月12日。 何遇的母亲,跟夏云扬的父母是在同一天死亡的。
第115章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直到开车去狩心酒吧的路上, 顾骁远都没想明白。 夏云扬笑道:“可能我就是个吸引巧合的体质吧。” 该巧合的、不该巧合的,全都让他给遇上了。 他们在狩心酒吧门口停下,顾骁远留守车内, 夏云扬则上去跟何遇谈话。 “这个你戴着。”顾骁远将一个浅蓝色手环戴在了夏云扬白皙的手腕上。 夏云扬晃了晃,“这是什么?” “感应定位器。”顾骁远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只要捏一下它, 我都会在五分钟内赶到你的面前。” 这是他特意让他父亲托人送来的, 除了他所说的定位感应功能之外,还能检测出佩戴者的心跳起伏频率,以防出现来不及捏手环的突发状况。 夏云扬心里有暖意流过,低头轻吻顾骁远,“我会好好戴着它的。” 他走进商场, 何遇已经在电梯门口等他了。 看到两人亲热的场面, 何遇道:“从早上跟到晚上, 夏队长交的这个小男朋友, 多少是有点儿黏人啊。” “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夏云扬礼貌微笑, “不过, 当着我的面说我男朋友的坏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何老板?” “是我失言。”何遇刷了卡,按下电梯楼层,毫无诚意地道, “我向你道歉。” 夏云扬也毫无诚意地道:“没关系。” 人多嘴杂, 他们都没有继续聊天, 就这么保持着何遇盯着夏云扬,而夏云扬目视前方的状态, 直抵最顶层何遇的家。 何遇给夏云扬泡了杯茶,“别拘束,就当是进入了自己家里,我们的装修也没有什么不同,你说是不是?” 夏云扬没有搭话,将杯子接了过来,“谢谢。” 何遇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姿态懒散地喝着茶水。 夏云扬抬眸,“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何遇说:“没有。” 夏云扬问:“那何老板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何遇又喝了口茶,“我在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夏云扬微顿。 “这里并没有外人,夏队长,你不用在我的面前还戴着面具。”何遇弯腰凑近他,低声道,“我们都是一类人啊,你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夏云扬对上他狡黠的目光,许久,周身的温和尽数褪去,冷漠之色跃然于脸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遇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啊!” 夏云扬后仰靠着沙发,明明是从下往上的视角,却硬生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说吧,要怎么样才能弄死何盛天。” 何遇扬起夸张的笑容,“这么说,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合作了?” “我以为,这件事你昨晚就已经确认过了。”夏云扬说,“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死他,怀疑我之前,不如给我一个拒绝跟你合作的理由?” 何遇尤其兴奋,“当然是没有理由!” “那你还废话什么?”夏云扬右腿搁在左腿上,以一种绝对放松的姿势看着他,“直奔主题吧。” “别着急啊。”何遇笑眯眯的,“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说喜欢就太违心了,勉勉强强吧。”夏云扬说,“比起我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仅仅以碎尸的方式死亡,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就知道你会觉得不痛快!”何遇激动地站起来,献宝似的,“所以我让他们给你全程录像了!” 夏云扬的手指微颤,嘴上却扬起了饶有兴趣的笑容,“是吗?” “等着,我这就给你弄出来。”何遇东找西翻地按下遥控器,位于玄关处的投影仪打开,将现场的影像投映到了他们正对着的那面白墙上。 夏云扬说:“播放吧。” 画面开始移动,背景地点里有擂台和沙袋,夏云扬略感眼熟,而后想起来,这是在精英拳馆里录像的。 夏云扬说:“高中队的人盯得这么紧,你们也敢顶风作案,胆子真是不小啊。” “怕什么呢?”何遇说,“我们都是要死的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高中队那点儿能耐,不是我故意抬高小程和老二,放在他们眼里真是有点不够看的。” “确实。”夏云扬认可道,“就算换了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何遇还想说些什么,夏云扬便抬手制止道:“等我先看完再说。” 何遇知道他来了兴致,就不吭声了,堪称乖巧地坐在一旁。 拳馆里的窗户少到几乎没有,光线就不怎么样了,几乎全天都开着灯,也分不清楚外面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唯一能够看出来的信息就是,这明显是在某一间单独训练的屋子里,连外面练拳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屋子里的撕咬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邹远德、罗达宇和管恒三个人赤条条的,满身血迹,地上还有好几块碎肉,仿佛疯了一样,不停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啃咬着对方的血肉,黏腻的撕裂声和凄厉的哭喊声在不大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瘆人,血肉飞溅,仿佛进入了人间炼狱。 夏云扬面不改色地看着视频,何遇也不面不改色地笑看着他。 没有一丝快进,也没有一点多余的内容,视频里的三个人从完全能够分辨出是个人类,到勉强能够分辨出不是条狗,用了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身体上的耳朵、鼻子、手指、脸颊、肩膀、胸口、下身……纷纷撕扯掉了一地,鲜血也流了一地。 最后依旧像是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而不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是管恒。 他像是胜利者一样,喘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兽性,鲜血混着口水从嘴角“嘀嗒”到地上,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邹远德和罗达宇的。 他跪着靠近全程都很安静的拍摄者,鼻涕混着眼泪流了满脸,目光里满是恳求和希望。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只戴了黑色手套的手。 由于第一视角的局限性,会让观看者有一种这是自己在做的事情的错觉,夏云扬的注意力很快落在这人青筋鼓起的手臂上。 他曾经被扼住过喉咙,差点连命都交代在上面了,所以非常熟悉,这是来自于熊漆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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