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摇大摆走上前:“喂,曾连喜。” 另两人跟上去,和他齐肩。 刘力宾又上前一步,想要当领头人。 临时组合没有默契,另两人以为他要人多势众撑场面,再次跟了上去。 刘力宾唯有继续向前,边走边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不,才第二天就被我遇见了。”他颧骨的淤青未消,摆出来的恐吓表情没有说服力。 好在有另外二人,团团围住了曾连喜。 曾连喜的脸上没表情,没恐慌。 刘力宾摸了下脸:“我和耗子哥不一样,我比较和气。你要是乖乖交钱,什么话都好说。” 曾连喜一贯沉默。 “明白没?”刘力宾至今没听过曾连喜说话,他想起王昊圆叫过的绰号,惊诧问,“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同学甲猛地捶了曾连喜一拳。 曾连喜挨了揍,也不吭声。 同学甲嗤笑:“真是哑的?” 既然不会说话,事情更好办了。刘力宾了解这些弱势同学,十个里有九个半是唯唯诺诺的性格,活该被欺负。他直接去抢曾连喜的书包。 曾连喜拽着不肯放。 刘力宾愤然。刘海晃动时,他露出了额头的纱布。 曾连喜看过去。 刘力宾立即捂住额头。这个伤是在鬼屋被揍的。昨天的倒霉和曾连喜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花个几百块去医院。” 伤是轻伤。然而,去到医院,医生说要照一照头颅CT。几项检查和药费加起来,花了刘力宾一个月的零花钱。 他狠狠地揪住曾连喜的书包带子。 曾连喜看着他的伤口,忽然放开了手。 “良心发现了?”刘力宾在书包里翻出钱包。 里面只有五十七块五的现金。 他吐了口唾沫:“穷鬼。”他把现金全部拿走了。 三人跑出了树林。刘力宾反应过来,忽然问:“这也太顺利了,不会是圈套吧?” 同学乙:“小心为上,有得必有失。” 同学甲:“人善被人欺。” “说的也是,懦夫嘛,到哪儿都是食物链底层。以后曾连喜就是我们的提款机了。”刘力宾刚把钱装进兜里,转角就见到一个飞扬的狮子头。他被逼停了脚步。 高晖笑眯眯地问:“说谁是提款机?” 刘力宾摇头。他可没忘记,鬼屋揍过来的拳头又狠又重。 旁边两个同学站在他的左右。 “哟。”高晖斜着眼睛,“一天不见,都有左右护法了。” “走。”刘力宾的手揣在兜里,把钱攥得紧紧的。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高晖揪住了手。 “话还没有解释清楚,这么急着走吗?”高晖的手跟着揣进刘力宾的兜里,硬生生把钱掏了出来。 同学甲抬腿要去踢高晖。 高晖扣住刘力宾的手腕,后退一步,把人拽了过来。 刘力宾被拖得差点摔倒。他暗骂,遇上这个狮子头就没好事。 高晖攥着钱:“这是从曾连喜那里提出来的?” 刘力宾疼得哎哎直叫:“你先放开我才好讲。” “我跟你没什么话可讲。”高晖狞笑,“以后再欺负人,我就废掉你这身肥肉。” 这种狠话在刘力宾这群人中,跟口头禅似的,王昊圆时常以此恐吓同学。但从高晖嘴里蹦出来,刘力宾觉得这可能是真话。他连连应声:“是是是。” 高晖松开手。 刘力宾跟那两个同学向外跑了。 * 高晖沿着刘力宾来时的方向走,没有看见人。他以为曾连喜去了图书馆,到图书馆一楼的自习室逛了一圈,也不见曾连喜。 没有电话,在诺大的图书馆找人如大海捞针,高晖打算星期一再把钱还给曾连喜。 他走下图书馆的台阶,听见草丛里传来两声“喵喵”的叫声,轻轻柔柔。他一眼瞥去。 两个拳头大的小白猫躲在了草丛里,见到了人,它睁着无辜的猫眼,又“喵喵”地叫。 高晖笑着蹲下去,伸手抚抚小白猫的头。 听同学说,这是读书管理员捡的猫。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图书管理员没有否认,也不承认。 小白猫蹭了蹭他的手,立起身子,轻轻一跃,往图书馆方向走了。 高晖这时看清,刚才小白猫踩着一个文件袋。他捡起来,A5大小,袋子的拉链已经开了,里面散了几张纸。 他正要把捡到的这个文件袋交到图书馆。 一个同学在另一边喊:“高晖。” 他转过头,原来是刚才打球的同学。 同学扬手,大声问:“晚上有庆祝活动,还来不来?” 高晖把文件袋放到了背包最外一格,走过来说:“不了,我回家。” 天色晚了,他溜达了一天,上午去了图书馆,下午约了同学来学校打球。在球场上畅快淋漓,衣服也是满身大汗。 他此刻只想洗澡睡觉。 * 曾连喜背起书包,经过饭堂,他掏出钱包摸了一下,饭卡还在。饭堂的蛋糕抢手,是在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日子。周末只有住宿生,蛋糕的供量很充足。 曾连喜记得,高晖向苏迁炫耀蛋糕时的得意。他去到甜品区,问:“平时销量最好的是哪一个?” 饭堂的阿姨指了指顶上那个黄色的。 高晖昨天嘴上叼的好像就是这一种? 买下了蛋糕,曾连喜在椅子坐下。他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这是高晖喜欢的口味。甜腻腻的。 * 高晖到家才知道,高星曜今天出外玩了一整天。他就算留在家里睡懒觉,也能完美避开高星曜。 不巧的是,高晖回家的时间碰巧撞见了高星曜。 “高晖。”高星曜在花园里洗手,“今天我和爸去果园,摘了十几斤的水果,你想吃就自己去拿。” 挺好,父子情深。高晖笑:“不想吃。” 高风熙走出车库,这时才见到高晖的头发,在夕阳余光里晃荡着几缕金黄。他沉下嗓子:“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弄这些非主流的东西,像什么话?” “哦。”高晖转身。 高风熙又说:“还有你这个书包,又红又绿,花里胡哨。” “哦。”高晖抓住书包带子,没有回头。 关上房门,他第一时间扔掉书包,脱下衣服进去浴室。水流冲不走他的满腔闷气。 洗完澡,他直接趴在床上,闭起眼睛。 窗外传来了高风熙和高星曜的声音。太阳落山,花园亮起了灯。父子俩兴致很好,在花园里打羽毛球。 高星曜一个书包背了六年,从初中到高中毕业,都没有换过。他的头发非常柔顺,发质又柔又亮。 高晖就是要跟高星曜不一样。但他也知道,他那个当爹的,喜欢高星曜那样的儿子。 高晖找出一个朴实大方的款式。他整理课本,换到这一个书包。 大红大绿、花里胡哨的书包被丢在了角落。 高晖忘了,有一个文件袋还在这个书包里。
第6章 10月17日(上) 10月17日,星期日。 * 昨晚,高风熙和高星曜在花园里聊天品茶,高晖的房间正好在楼上,他锁紧窗户,蒙上被子,以为自己即将噩梦连连。然而,他的梦里吹起夜风,撩动了一串风铃。 叮叮当当,抚平他的焦躁。 这一觉又香又沉。 不过,一大早急促的敲门就来打扰了。 高丰树喊:“高晖,起床了,准备去钓鱼。” 原来钓鱼任务是在今天?高晖睁开眼睛。 时钟显示现在是六点多。 他重新钻进被子里。 高丰树在门外一下一下地敲着,没完没了了。 高晖终于坐起来。周末连懒觉也没得睡,他的心情和他的头发一样炸。他光着脚去开门:“我是高中生,课外生活不需要那么丰富。” “学生要讲究劳逸结合。”高丰树竖起大拇指,“我知道,这次月考你的成绩名列前茅。” 高晖抓了抓头发,眼角的余光见到高星曜出现在楼梯口。 高星曜总是如沐春风的样子:“高晖,就差你了。” 高晖靠着门,抬眼看一下高丰树。这一个叔叔从个性上来说相当叛逆,早就立下终身不娶的承诺,但他常常屈服于自己的哥哥。高晖摇摇头说:“钓鱼是中老年人的运动,我不喜欢。再说了,我也钓不到。” “此言差矣。”高丰树笑,“钓鱼锻炼的是耐心,有没有鱼是次要的。” 高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需要的不是耐心,是睡眠。” 高丰树凑上前,用手在高晖的眼眶抹了一下,叹气:“年轻真好,黑眼圈也没有。” 高晖挥开高丰树的手:“不去,我要睡觉。” “星曜,高晖准备好了没?”楼下传来了高风熙的话。 “就好了。”高星曜代为回答。 毛病,自作主张。高晖向楼梯口横了一眼。 “走走走,我哥喊人了。”高丰树悄悄说,“你整天埋怨这啊那的,都不如多制造亲子机会。” 谁稀罕亲子关系?可高晖再不想去,也被高丰树拖走了。 高风熙开了辆敞篷车,他把折叠钓竿收进后备箱:“高晖,给你买了一个新钓竿。上车吧。” 高晖看过去。高星曜站在副驾驶位旁边,穿着一身雪白,黑发在阳光下浓密柔顺。 高晖转向高丰树的车:“留叔叔一个人岂不是无聊,我还是坐他的车吧。” 高风熙“砰”了一下,盖上了后备箱的盖子:“随你。” 高晖坐上车,闭起眼睛,仿佛睡了过去。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梦里的风铃,跟儿时听见的一样。 高丰树知道高晖故意装睡,问:“为什么不去坐我哥的那一辆?” 高晖懒得抬眼:“给他们两父子留点空间,反正我跟他们没什么可说的。” 高丰树伸出手,在高晖的头上挠了挠:“你小子的叛逆期还没结束啊。” “这不是叛逆。这叫有自知之明,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他们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哥,你老是这么疏离,他们俩很为难的。” “关系的亲疏是双方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反正只要高家每个月给我零花钱,我就会赖在这里不肯走。” “歪理一套一套的。”高丰树笑了,“放心,我哥不会弃养你的。” “哼。”仅仅是金钱的养育,和弃养也没有区别。 “我反而觉得,你和我哥年轻时候像了个十足十。” 高晖不接话。谁知道是不是唬人的。自他懂事起,他的父亲就已经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了。 高丰树打了个哈欠:“昨天我和我哥睡得晚,后面肯定是星曜在开车。你都已经考到驾照了,也该去开车练习一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5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