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予站在他前面,头微微低着,任凭陈钊摸着,眉眼微垂,过了半响,嘴唇一动,才轻轻地溢出来几个字:“开学前就剪。” 彼时KTV包厢里正热闹的鸡飞狗跳,陈家父母的怒骂声炸响整个走廊,陈强尖叫的时候还带着话筒,他的所有惊慌失措的动静都被放大,几个同学围在旁边劝说,一切都喧嚣热闹,透着一股人间烟火的味道,而隔着一堵墙的走廊里,高大的男人正轻抚着少年的脑袋,在这里,时间却好像是凝固的。 谢予觉得他的四周仿佛都成了真空地带,陈强的声音都被隔离掉了,而陈钊的一切都被放大,陈钊的呼吸声,掌心的温度,手指摩擦过他头皮的力道,陈钊身上的烟味儿,陈钊暗粉色的嘴唇上的纹路,还有他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胡茬很短,应该很硬,但不知道为什么,谢予很想蹭一蹭,拿他柔软的脖颈去蹭,一路往下,蹭过粗壮的手臂,滚热的小腹—— “啊,妈,别打我了,别打了!”陈强的尖叫声突然由远至近,猛地惊醒了谢予。 陈强正从包厢里窜出来,本来想跑的,结果正撞上陈钊和谢予,这俩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陈强一时没绕开他们两个,顿了两秒,就被后面赶来的陈母揪住了耳朵,然后就是一顿国骂。 这年头,父母骂儿子没人能插得上手,旁边的人也就只能看着,不过陈钊耐心有限,等了半分钟,等的不耐烦了,拿手指头摸了摸裤子,想再拿出根烟来抽,又想起来兜里只剩下最后一根了,就停手了,而是拿靴子跺了跺脚底,蹙眉说:“有完没完了?打孩子回家打,现在得跟我回警局。” 陈家父母被陈钊后果才停了手,拽着陈强的耳朵胳膊往外拽,陈钊带着他们往警局走,临走之前,陈钊还没忘叮嘱谢予:“早点回家,别四处乱跑。” 谢予看起来不太把陈钊的话放在心上,他随意伸手挠了挠耳朵,像是有点嫌弃陈强的声音太大了一样,囫囵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大跨步的走了。 谢予走出逼仄沉闷的KTV包厢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耳垂热得要命,他的脸被冷风刮过,刮掉了一身的烟味儿,才觉得冷静一些。 他本来想直接打车回家的,但又临时改变决定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随意剪了剪他的头发,最后他才回陈钊的破修车行。 说是修车行已经不能算了,整个院子都被谢予清理过,已经没有任何“修车行”的痕迹了,谢予进门的时候,正看见一群人往地上贴砖,已经都贴好了,见谢予回来,领头的人笑着跟谢予说:“地暖已经安装好了,砖也贴好了,你验收一下。” 谢予就绕着陈钊的家转了两圈。 这些人手艺不错,谢予痛快的结了帐,等所有人都走了后,他一个人在白色的瓷砖上走了两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拿手指头碰了一下瓷砖。 冰凉的。 什么时候能热起来呢?
第19章 小丑 ===== 此时,陈钊正在警局里,跟技侦科的人一起看赵阳阳的手机。 赵阳阳的手机里没有多少秘密,多数都是一些少女日记,以及和朋友的聊天。 她有一个专门的备忘录,用来写日记,多数都是她比较在意的事情,比如某位闺蜜又在外面说她坏话,她很难过,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某个男孩上课时候借给她一支笔,她就觉得对方喜欢她,爸爸今天又骂了她,她希望爸爸去死。 简单来说,就是个普通少女,偶尔很丧,偶尔阳光,偶尔恶毒,偶尔善良。 人都是有多面体的,在家里可以是温柔的丈夫,去工作就是严厉的上司,对待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 而现在,赵阳阳的所有面都摊开在众人面前,等着他们挖掘出其中隐晦的线索。 在这部手机里面,除去备忘录之外就是一些聊天记录,多是和朋友的一些八卦聊天,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陈钊只好一直等,一边等一边听老狗吐槽陈强和陈强父母。 陈强自从被他们强制看管起来之后一刻都不消停,几次试图逃跑,而陈强父母一看到儿子逃跑就开始吵闹,打孩子,闹得整个警局鸡犬不宁。 对了,陈强父母他们现在直接就住在了警局对面的宾馆里,距离警局很近,钱还是警局出的——陈强父母死活不出钱。 总之撕扯起来就是一地鸡毛,最后还是局长签了字,批了专款,还有几个同事专门在宾馆里看着。 人家宾馆老板其实也不乐意,跟杀人案有关的人物住进了自己的宾馆里,怕影响自己生意,但是人家人民警察要求了,宾馆老板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宾馆里开了三间房,陈强一间,陈强父母一间,警局同事一间,还有同事二十四小时在附近盯着。 陈钊放心了些,搓了搓脸。 包子在他耳边嘀咕二组的案子,嘀咕了一会儿又说起来其他的一些事儿,说来说去,突然靠近陈钊,低声问:“陈哥,咱们晚上给苗姐接风洗尘,去哪儿办欢迎仪式啊?” 他们局里原先的法医怀孕了,随时都要生了,自然没办法继续留在警局里面日夜奔波,苗华是临时调过来的,虽然是临时,但也会在他们组里待很久,而且一般新同事入职都有欢迎仪式的。 说是欢迎仪式,其实就是一堆人加班到晚上没地儿吃饭,找理由出去搓一顿夜宵——毕竟总留在局里面加班真的使人疲惫,他们宁可出去吹吹冷风,也想出去逛一圈。 就像是一些加班狗程序猿每到一个固定时间就要找机会下楼抽根烟,去厕所转悠一圈,去茶水间倒杯咖啡一样——逃避工作是人类的本能,不管什么工作都是如此。 陈钊越发觉得牙疼。 他一想到苗华就浑身不舒服,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但又碍着诸位同胞们闪亮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大家这段时间都很辛苦,忙的连轴转,一口热饭吃不上,就连包子这个极注重个人卫生的小姑娘现在都散发着一股头油味儿,更别提别人了,那帮大老爷们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 “把赵阳阳手机查完了就去。”陈钊敲了敲桌面,顿了顿,补了一句:“我请。” 包子欢呼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整个局里,加班的同事们摩拳擦掌,等着大搓陈钊一顿。 陈钊也不是小气的人,等大家都忙完了,一群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局子,去了附近的宵夜摊。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北风刮的正厉害。 北方小城镇晚上都歇的早,很少有店会熬通宵,不像是南方海边,半夜十二点都灯火通明。 数来数去,警局四周也就只有一家烧烤店开着,他们一帮大老粗也不挑剔,直接就去吃了,也不管烤的好不好吃,量够就行。 幸好,这家店的东西还不错,算得上是好吃,一帮人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别看他们这帮大老爷们一个个都出身警校,身经百战,但是实际上十个里面八个身体都走形了,常年熬夜再加上胡吃海塞没有节制,一个个都胖的不行,外加秃顶,也就只有年轻时候练出来的几块肌肉撑着场面,一吃多了就原形毕露,拍着大肚子瘫在椅子上,半天直不起来腰。 在场唯一一个比较注重形象的就是包子,虽然她已经连着吃了三十一根串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优雅——最起码,她没有把三根串一起塞到嘴里,也没有把嘴巴两边都染上辣油。 一顿饭吃完,谁都不想动,都瘫在椅子上享受这片刻时光,男的一般都是跟自家老婆报平安,女的只有包子一个,捧着手机刷偶像视频,唯一一个不需要拿手机的就是陈钊,陈钊抱着胳膊,百无聊赖的顺着这群人脸上扫了一圈,心道,都是一群被花花世界眯了眼的家伙。 而他,陈钊,一个集俊美与牛逼与一身的男子,从不会被这红尘俗世所牵绊。 爱情,只会影响他拔枪的速度。 思索间,陈钊却发现手上有点硬,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打开了手机,手指正摁在微信的边缘上,随时都能给微信页面上的人发过去消息。 陈钊盯着微信看了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 像他这样集俊美与牛逼于一身的男子,依旧逃不出家有熊孩子的诅咒啊。 由此可见,毁灭世界多生几个熊孩子就够了。 不过,在陈钊发出微信的前一秒,包子的手机被打通了。 包子接通,电话那边炸开了同事惊喜的声音:“快来快来,宾馆这,我们在陈强房门口逮到人了!” 陈钊心弦一颤,手指一抖,给谢予发过去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当这个表情包通过电流过到谢予那里的时候,谢予正在收拾家里。 “收拾房屋”这四个字对谢予有不可抵抗的魔力,谢予上辈子应该是个自动扫地仪,只要有电就会一直嗡嗡嗡转的那种,家里面有任何地方脏都不行,必须把每一个角落都清扫的干干净净。 彼时已经是很深的夜色了,谢予清扫完地面,累的瘫倒在一楼大厅的瓷砖地上,正想爬起来上楼睡一觉,手机突然一颤。 谢予随手拿起手机,就看见陈钊给他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谢予浑身一僵,表情都跟着裂了三秒。 第四秒,消息被撤回了。 谢予像是终于回过气儿来了似得,拿着手机的手指头可算能动了,他指尖发湿的点开屏幕,但却不敢点开那个小红点。 他瘫在地板上,隐约间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不可能吧。 陈钊吃错药了? 谢予盯着手机看了片刻,正准备鼓起勇气点开,回陈钊一句话呢,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些动静。 难道是陈钊回来了? 谢予“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了,他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以人类做不到的速度冲向了门口,“呼”的一下拉开了门。 门外的冷风猛地灌进来,吹眯了谢予的眼,谢予攥着门把的手微微发紧,这才发现门外没人。 他走出门外,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他刚才听见的动静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有人在他们家门口贴了一张纸条。 怪稀奇的,谢予把那张纸条摘下来,就看见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出来的一行字,像是小孩子写的一样。 “想知道杀死你母亲的人是谁吗?在梦中祈祷我吧,我会来寻找你。” 落款,一张画出来的小丑脸,活灵活现的在纸上向谢予笑着。
第20章 小青年 ======= 深夜,警局。 陈钊跟老狗俩人站在审讯室外沉默的看着彼此,老狗几次看见陈钊在搓手指头,不知道是想抽烟馋的,还是想打他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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