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澄事发当天见着了她的惨状,后来又了解到她脖子上受了三四处刀伤,都是切割,腹部则有一处很深的捅刺,看出那位姓卢的闺蜜当真下了狠手。 所以再次见到这位受害者时,沈浩澄只惊讶于她身上那种除了经年累月的养尊处优绝对没有办法假装出来的贵女气息,并没为她脖子和腹部密密缠裹的纱布感到震悚。 雪郡妈妈的眼形非常长大,上庭有些观音之相,看见于军和沈浩澄进入病房立刻就用目光询问派出所帮她请来的特护。 “哦,是于警官啊?”特护之前就见过于军,熟稔地说,“宋俏女士刚醒不久,还没见过您呢!” 雪郡妈妈的声带大约也受了伤,闻言立刻异常沙哑地道,“于警……官,雪……郡在你那儿吗?” 于军示意她别着急,“宋女士宋女士,咱们不忙着说话哈!雪郡现在住在我的家里,和思慧一个房间。俩个孩子都没受伤,在一起可以互相抚慰,日常还有我妈照顾,请你放心。” 宋俏白皙面孔上的涨红就消落些,还是坚持说道,“谢谢……麻烦了!” “医生说影不影响讲话?”于军问她,也问特护。 特护先回答道,“医生的意思是问题不太大,但也应该悠着来,觉得吃力就养一会儿。” 于军闻言就点点头,“那我多说点儿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清楚事发当天的具体情形,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事过来询问案情,我就把自己知道的讲一讲吧!”说完他就从于思慧的角度复述了一遍事发当天的情形,而后总结地说,“说来也挺幸运,孩子们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身体上毕竟没有受到伤害,真是谢天谢地。可是她俩都不明白好好的卢阿姨怎么就变成了恶魔,你要有能力说,还请解解我们心里疑惑。” 作者有话说: 不爱的人就不担忧,没有办法的事!
第126章 卷二絮果:第二十六章 错思 宋俏有个明显的叹气动作,声音却不明显,“我心里要是特别清楚……就不会把她请进家来辅导孩子,真是引狼入室。其实不是找不到补习老师,是知道她经济方面拮据,想这样接济接济。案发前两天,卢梅跟我借过钱,二十万。我有能力借给她,但二十万也不是特别小的数目,我想知道原因,她说要给她儿子付首付……嗯,我和卢梅是高中同学,但她孩子比雪郡大不少,都已二十五岁了还没认真工作过。我当时听了……咳咳……听了这个理由就劝她先别着急买,首付都凑不全,孩子又不工作,后面再还月供压力就太大了,不如等等……”她说累了,停下缓了一缓。 沈浩澄听她气息急促声线粗糙,替她觉得辛苦,微微蹙起了眉,心想借钱不成就起了杀心?应该不至于吧? 特护端过净水,递到宋俏嘴边,“慢点儿喝,小点儿口。” 宋俏听话地抿了一小口水,然后闭了一闭眼睛,努力舒缓舒缓咽喉部的肌肉。 “这个卢梅干什么的?现在的初中生理化科目的难度可不小啊,她能辅导说明很有文化。”于军也有一点儿懊悔地说,“我这爸爸当的心粗,思慧说能借光听课,我就没有多想,当时要是多打听打听多问问,可能就没这事儿。” 宋俏摇了摇头,“可多亏了思慧,不然雪郡就危险了。卢梅能对我下这样的狠手,还会放过孩子?她大学学的就是师范专业,主修数学,虽然只是普通一本院校,不是什么部署重点,努力努力进个平常中学当当老师也挺好的。可她太……恋爱脑,大学毕业就结了婚,转年就生了儿子,没先琢磨事业。她的丈夫也是我们高中同学,家里经济条件特别不好,自己还不上进,连个二本也没考上。要搁别人身上……” 只几句话,她又说累着了,靠在床头歇着。 这次于军没再说话,他说宋俏就急,为病人想,还是多歇一会儿的好。 这样断断续续地说话很难集中人的注意力,沈浩澄不由自主地分神:池跃妈妈到哪里了?池跃还在律所闷着,大概挺无聊的。他也非常关心这个扯上了思慧的案子,应该先转去律所把他接过来。最近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太少了,等他逐渐成长起来再想时时刻刻一起工作也不能了。 宋俏自己也很着急,喉咙稍微舒服舒服又开了口,接着前面的话,“要搁别人肯定坚持不了这么多年。卢梅为了给他生儿育女耽误了最好的年华,后面想找工作就不是那么顺利了。儿子四五岁之后她才脱离家庭,投入社会太晚,自然就失去了和更年轻的求职者们争抢理想职位的竞争优势,只能在一个很小的培训机构里从业,薪水非常普通,再加上他的丈夫也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夫妻两个带着孩子,日子过得特别紧巴。不过她还是有能力有经验的,为了多赚点儿钱后来也捡起了初中物理,辅导孩子是够用的。” 有情饮水饱,没钱有爱,家庭和美也算值得。 特护怕宋俏又不舒服,再次递上水去,她却摇头,示意暂且不喝,“前些年她儿子小,家里花费不是特别高,生活还能勉强维持,后来连稍微能帮帮他们的婆婆也得癌症过世了,加上孩子逐渐长大,需要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就开始举步维艰。” “歇一歇。”于军害怕一气儿说得太多影响她的伤口愈合,提醒地说。 特护拿过冰袋来,隔着纱布敷在宋倩的颈外,以期降低血肿水肿,随口说了一句不合身份的话,“老百姓都是这么过的,孩子刚要成家立业那几年最要命,都是硬熬过去。” 宋俏伸手扶着冰袋,倾诉欲望很强,“卢梅熬得特别辛苦,她大概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这几年挺不快乐的。说实话,我也挺替她不值,她沦落成今天这样既是命运也是选择,读高中时我的成绩略逊于她,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后来就到澳洲学了设计。之后又在那边工作了一二年,因为和雪郡爸爸离了婚才回国来。这中间和卢梅断了好久的联系,三年前才在无意之中碰见……” 终归还是伤了嗓子,宋俏实在觉得涩痛肿胀,再次停了下来。 “您别着急,”沈浩澄温和地说,“我和于警官今天下午的时间都用来探望您,咱们可以慢慢聊,聊不完也没事,过几天我们再来。嗯,我是律师,您说话挺不容易,今天听到的这些话,我可以负责帮忙转述给咱们的办案民警,做为初次受害人笔录使用,完全符合法律规定。若有更改和补充的地方,可以等您伤处再恢复恢复之后进行二次笔录。” 宋俏听说他自己是律师,立刻忘了颈间的不舒服,询问地道,“您和于警官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的好朋友。”于军答说,“更是思慧的好朋友。案发当天思慧没打通我的电话,打给了他,就是他指导思慧积极反抗,避免卢梅继续伤害两个孩子。” 沈浩澄补充地说,“思慧虽然是未成年人,更是受害者,但为防止她的自卫行为被定义成过当,我作为一个专业法律人,也作为她的亲友,想要跟踪跟踪本案的后续进展。” 宋俏咳咳几声,咳得嗓子稍微舒服了些,马上就对沈浩澄说,“既然是信得过的朋友,能不能请您做我的代理律师啊?” “宋女士,”沈浩澄提醒地说,“我们国家的法律,刑事案件都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国家权力部门的工作人员会非常负责任地依法办事,同时替受害人讨还公道。您不是没有权利聘用律师,但是聘用的律师能够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基本就是争取民事部分赔偿,卢梅的个人经济情况既然非常不好,这可能就有些得不偿失。” 宋俏摇了摇头,“我不想要她的赔偿,而是自己有伤在身,没法充分表述表达,也不好亲自了解案件进展,更没有指望得上的亲属可以帮忙,请个律师沟通交流起来能更顺畅方便一些,省得自己躺在病房里干着急,有心无力。您放心,我的经济状况还可以,应该付得起律师费。” 沈浩澄闻言笑了一笑,“承蒙您看得起,既然这样,回头我带律所的人过来跟您签合同吧!” 于军听宋俏越说话声音似乎越来越利索了,觉得医生的锻炼建议有些道理,心里障碍也轻了些,忍不住夸起沈浩澄来,“他在H市律法界挺有名的,请了他就放心,该办的事绝对能够办好。” 宋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我也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听思慧提过几次,说有个叔叔是位特别厉害的律师。” 沈浩澄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礼貌地问,“卢梅常常跟您说起生活上的难处吗?” 宋俏又摇摇头,思绪重新回到自己与闺蜜的纠葛上去,“一直都没怎么提过。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自己逐渐了解到的,包括分开这些年里她的种种经历。卢梅是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并不愿意对人讲述这些,我是从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话语和旁人对她点点滴滴的描述中整合出来的判断。因为高中时候关系比较亲密,我对她的个人经历也比较同情,经常会表示一下对她的关心,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到今年,我们两个走动的特别勤,不然她也不会跟我借钱,我也不会因为二十万块就随便给她提意见。毕竟别人的家事别人的选择,说太多了不好……我是真心替她着想。” “她行凶时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这些情绪可能就是她伤害您的原因。毕竟您伤得这么重,并不是一刀所致,能看得出她的刻意和憎恨。”既然宋俏决定聘请自己,沈浩澄也不打算克制自己的疑问了。 “她是要置我于死地!”说这话时宋俏露出很明显的伤心,其中杂着骇然,“她说我为富不仁,说我总是居高临下,说我表面伪善,心里其实瞧不起她,还说我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我真的冤枉,我还记得高中时的情谊,她却全都忘了,很多细小的事情都被她给扭曲放大……” 见她哽咽起来,一时说不下去,沈浩澄连忙劝道,“您别激动,也别难过。平复平复再讲。” 宋俏垂下脑袋,窝着脖子平静一会儿,觉得伤口难受又仰起头,脸上仍旧挂着伤痛,“那么多珍贵的友谊她都不承认了,都抹杀了……还说我当年就嫌弃她丈夫家里穷,不让他们谈恋爱。我使劲儿想,好像并没那样做过。高中时候谈恋爱肯定耽误学习,成功率也不高,不被家长和老师们允许,我作为好朋友劝劝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不到她竟然会放在心里记恨这么多年。我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却把我当成敌人……不喜欢就不要来往啊,为什么要藏着真实情绪接近我呢?为什么一定要割我捅我要我的命?真有那么大的仇恨吗?还想伤害我的孩子,伤害思慧,两个姑娘特别尊敬她,一口一个卢阿姨,叫的得亲亲热热,她怎么狠得下心啊?沈律师,回头你有机会见到她,帮我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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