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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刀俎

时间:2023-08-15 12:40:45  状态:完结  作者:沙船

  唐寺卿大吃一惊,还想争辩,一时却不知道说甚么。

  张德将手一拍。

  “唐大人,你可曾验过齐侯爷血衣背后?”

  两位东厂厂卫走上来,将血衣从木施上支起来,翻了个面。齐锦年这件锦袍背后,竟然也沾着点点血痕。但奇怪的是,这血痕细小,星星点点,像是喷过了一层血雾。

  九殿下抬眸去看羊背后围着那一圈白布上,上面赫然溅落着类似的血迹。原来这是因为守备们刀刺得又快又深,穿透了整只羊,血迹从背后的细小伤口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阵血雾。

  因此,凶案发生瞬间,齐锦年的站位只可能背对着死者淮南王。凶手刺死淮南王时,血雾从淮南王后背喷出,沾到了齐锦年背后。

  ——单凭这件血衣,便足以证明齐锦年的清白。

  不是齐锦年,那又是谁?九殿下满心疑窦难以消散,这时听见张德请了一声。

  “不知在场有哪几位大人愿意纡尊降贵,与老奴去案发现场瞧瞧?”

  注:《洗冤录》高喊冤枉啊,它里头并没有什么血液痕迹学


第13章 第六回 寺卿诉铁证会君臣 厂公出奇谋断阴阳(下)

  张德挑了几位经验老道、素有声名的官员同去现场勘查,九殿下自告奋勇,也跟过去瞧瞧。案发现场由王府家丁和大理寺守卫共同把守,昼夜都有人巡逻,绝无外人动过。现场保存完好,一如案发当晚。

  张德率先推开房门,是间方方正正的书房,除了一扇门进出,并没有窗户。虽然凶案已经过去大半月,血腥味仍仿佛在房间里盘旋不绝。天花板、地上、墙上、书案上,到处都溅满了斑斑血迹。死者淮南王尸首已经入殓,只剩下地上一大块未被血污沾染的空白。书房里桌椅横倒,笔砚书籍散了一地,显示死者曾经与凶手有过一番缠斗。

  九殿下踩着白布,踏进书房。他背后的张德虚掩上房门,将门背后的血迹指给他看。九殿下点点头,门背后有少量血雾痕迹,与齐锦年背后的血痕如出一辙。淮南王被杀瞬间,齐锦年奔向门,应该是想开门逃走。齐锦年本来要走,许是听见淮南王被杀倒地的动静,便又折回来查看情况。往下看,地上还有齐锦年带血的脚印,脚尖朝向死者。

  书案上摆着一张古琴,琴身连着下边的黄花梨案板都被劈成两爿。

  张德请九殿下解下佩刀,比划了一番。

  九殿下道:“我的刀短了。”

  张德点头称是,又取了现场凶器过来。

  九殿下见过这把佩刀,乃是刘长重送给齐锦年的礼物。

  他摇头道:“这把刀长了。”

  张德道:

  “九殿下,各位大人,死者淮南王的佩刀、刘将军的佩刀,与九殿下的佩刀类似,都是绣春刀中的短刀款式,刀面宽,刀身弧度大。齐侯爷这把做凶器的佩刀,是把古制唐刀,刀面窄,刀身长,刀刃直。”

  九殿下恍然大悟:“这恐怕是凶手自己的佩刀砍的……”

  张德道:“只能如此,从劈切痕迹来看,凶手佩刀比短刀长,比唐刀短,刀身略有弧度。从案板上被砍落的木屑上看,刀面上还开有两道血槽,应该是把长两尺四分、宽两分的苗刀。”

  吏部侍郎问:“张公公,这四面密不透风,凶手要如何进,如何出?”

  张德请诸位大人朝墙角珍宝架看。珍宝架上原本摆满各色古玩,如今掉了几样摆件,摔在地上。原来珍宝架后边有个暗门,推开一看,里面才是卧房。外头书房宽敞,里头卧房却不大,无非是雕花床、衣柜、五斗橱几件黄花梨家具。卧房里不见什么血迹,再加上地上铺了毡毯,看不到什么痕迹。

  不过,卧房里有扇窗户。窗户开得又高又窄,离地有一人高。这窗户不是寻常平推窗,而是上下推,应该是为了聚气保暖。

  张德请了王府侍从进来,侍从答道,冬天一到,窗户平时都锁着插销,并不打开。张德又请搬梯子过来,要上去看。九殿下个高,在下边倒是能瞧见。

  侍从戴着手套,站在梯子上,将窗户往上一抬,他不由得啊了一声,原来窗户插销并未锁上。

  张德在下边喊:“你往窗棂上看。”

  侍从大吃了一惊,这才瞅见窗棂上赫然压着一个血手印。张德请诸位大人轮流上去看清楚,又让厂卫比着血手印性状,做了倒模。

  九殿下思忖着,这窗户开得高,窗架又沉重,凶手身手再矫健,也不能没一点着力点。离开时,他一手顶开窗户,一手必然要撑在窗棂上,他又是刚杀过人的,手上身上必然沾满血迹。

  说不定刘长重进来时,凶手还躲在卧房里,趁着王府家丁都围着齐锦年和刘长重两人,倒是可以从容逃走。

  往窗外看,稀稀疏疏种着几棵桃树,下边铺着地砖。张德假装想要穿过窗户,被身边厂卫拉住。张德中年发福,身宽体胖,窗户窄小,怕不是要被卡住。

  但凶手肯定也不能太矮小,从他使用的苗刀长度也可以看出。况且,淮南王被一刀致命,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力气。至于这一系列潜宅翻院、杀人越货,乃至临危不惧、从容脱身,绝不可能是素人所为,必是此道上的老手。

  等张德与诸位官员返回跑马场,一同前去的官员里,护国公最为德高望重,他将勘到的现场情况一一陈述,并无疏漏。凶手特征已经描绘出来,必是职业刺客,身手矫健,身高七尺左右,惯用左手,背一把苗刀,还在卧室窗户上留下血手印。

  都察院佥都御史抖开手上卷宗,惊道:

  “这……这正是刘将军与齐侯爷第一次口供的内容。”

  他合上卷宗,又道:

  “既然如此,那必应当下令,全力稽查真凶。”

  张德朝着佥都御史拱拱手,又朝着九殿下拱拱手。九殿下不解其意,盯着张德瞧。

  张德道:

  “佥都御史大人所言极是,多亏了九殿下当机立断,腊月二十三夜里,凶案发生后,立刻封锁京城,严查进城出城之人。城内住户,一个不落拉网排查,所有可疑之人都暂时羁留在五城兵马司狱里。咱家手下就在这些人里,找着了一位。”

  张德一挥手,几位厂卫押着一位五花大绑的犯人进来。这人身高七尺,颈脖上上着重枷,嘴里套着口枷。张德先呈现了在犯人住处搜查到的血衣,衣服虽然是黑色夜行衣,但仍然能看清上边血迹斑斑点点,纵横飞溅。接着,犯人的佩刀也送了上来,确是一把长两尺四分、宽两分的苗刀,刀上开着两道血槽。

  张德道:“佩刀血槽上若用细毫笔轻扫,如今还能瞧见上边沾着黄花梨木屑。淮南王府上书案用的是上品黄花梨,木屑纹路少见。”

  最后,厂卫一把抓住犯人左手,按下掌印。那犯人手印五指短粗,且无名指比食指略长,与窗户上留下的血手印严丝合缝,真个是一般无二。

  这一系列铁证如山,无论甚么口供说辞都推翻不了。

  厂卫取下犯人口枷,将刀锋抵在犯人颈脖上。犯人大喘了几口气,诉说道,他原是前废太子府上养的刺客死士。废太子大逆事发后,是淮南王带人包围了废太子府邸,并将废太子手下诛杀殆尽。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潜伏在京城,寻找机会要报此仇。如今大仇得报,死而无怨。

  犯人刚讲完这几句话,厂卫立刻重新戴上口枷,并将犯人带了下去。

  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天色荫翳沉重,厚云沉沉挂在半空,如同灌了铅。雪勉强停了半日,如今怕是又要再下。跑马场上大小官员你看我,我看你,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案,更未尝见过这等审案,只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理寺唐寺卿冷汗已经湿透衣襟,他原是官场浮沉二十年的老手,如今却仿佛身在梦中,未曾清醒。

  “但……但齐侯爷自己招认是凶手……”

  轻步辇里的圣上突然发声。

  “唐琼,你居然还敢问齐锦年为何自认凶手?”

  说话间,他竟然掀开明黄色帷帐,要走下轻步辇。两位内监扶着圣上的手,搀扶他出来。外边服侍的太监着了慌,飞也似地忙给圣上举起黄罗伞,又给圣上披上狐皮斗篷挡风。

  张德也急了,一路小跑过去,为圣上行礼,并低声劝圣上回轻步辇休憩,外头实在太冷。在场的大小官员,虽然一个个都喝着西北风,冻得两条腿直哆嗦,却忙忙给圣上行礼,请圣上进轻步辇。

  这边圣上才回轻步辇里面坐下,那边张德已经吩咐带齐锦年上来。齐锦年是京城有名的美人,素日里又爱交际。场上达官显贵哪个没见过、哪个不认识?这会儿见了,认识的人不由得都倒抽一口凉气。

  如今齐锦年身上哪还有一点京城第一美人的影子?齐锦年双手拷着铁链,摇摇晃晃被人扶上来。他穿着件旧皮袄子,披头散发,脸颊深陷,双目失神,脸色苍白如纸。脚下步履踉踉跄跄,路都走不了,需要人搀扶。

  九殿下哪里还看得下去,扑上去紧紧抱住齐锦年。

  齐锦年抬眼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惊惧和怀疑。

  九殿下柔声道:“锦年,是我。”

  圣上喝道:

  “唐琼,你严刑拷打,百般逼供,齐锦年他怎么敢不全盘招认?齐锦年是宗室子弟,你都敢这么对他。那一般平民百姓,还不被你扒皮抽筋?难怪外头都传你笔尖儿能扫五千人,谁进了你的大理寺,谁就是有去无回。”

  唐琼脸色苍白,自知大势已去。哪知道圣上接下来说的话,愈发令人心惊肉跳,恰如这冬日凛风,冰寒刺骨。

  只听见圣上道:

  “大理寺所做出的狱讼,刑部本该是随其辖而覆审之,误则纠之,疑则驳之。你们接了大理寺的卷宗,却看也不看,一字不动,原样儿送到朕手上。都察院,本该是专纠劾百司,细察疑处,辩明冤枉。你们一个个又在做甚么?”

  圣上坐在轻步辇里,冷冽目光扫过在场大小官员。

  “左副都御史钱大人,朕记得你跟唐琼是同年进士?刑部右侍郎魏大人,听说你们两家公子是连襟,可是如此?吏部郎中严大人,你与唐琼是同乡,素日里常有走动,是不是?朕这里还有封你称赞唐琼两袖清风、从不徇私枉法的折子呢。”

  冬日里严寒难熬,远不如圣上话语冰凉,恰如刀割,又宛如针扎。

  圣上忽地又道:

  “朕看都城隍庙对面还有块地方,几间屋子空了好几年,那是做什么的?”

  工部郎中忙忙跪地答道:“回圣上话,先帝原先拨给前废太子做推事使院,后来收回,再未做它用。”

  圣上道:“张德,我常听你说东厂人多,地方不够办公,朕看你们东厂不如就去那里办公。”

  此言一出,在场三法司官员人人自危,心下惶恐不已。原来圣上所指的这块地方,便是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地方对面。三法司都设在阜财坊鞋帽儿胡同里,互相挨着。三院合围,各司其职。如今竟然要把东厂开在三法司大门口,从此以后,岂不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里头官员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东厂厂公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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