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好消息,季彻的愁云散去了些,“那就好。” 陆销脸上挂着浅笑,“没有你,我没信心做出这个决定。” 季彻没有居功,坦然地说:“整理医院档案和走访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林科他们也出了很多力。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 “是啊。”陆销颔首,感慨,“老欧的接力棒现在交到我们手里了,接下来的赛道我们必须跑赢。” 季彻点头:“嗯。”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借个轮椅,带柳弘济出发吧。”陆销看了眼时间,又回过头朝病房里确认柳弘济的状态。 他们没时间和柳弘济做周旋,利用各种办法慢慢劝导他开口,既然警方已经知道柳弘济的痛点,那就从薄弱处下手。 *** 盛日俯瞰着大地人世,却看不透边境的密林之下,它努力伸出一缕阳光探视,却仍看不清,只是在森林深处依稀看见一个被枯叶铺盖的深坑,这坑深不见底,不知会通向哪里。 一阵从坑口吹出的幽风掀开了边沿的一层枯叶,在这偌大的山脉中更是显得毫不起眼。那坑口紧接着又吸进了外界的空气,发出轻微的哨声,犹如有人正在呼吸。 跟着新风穿过狭窄的坑洞,逐渐来到了一个似乎是人为开拓出来的空间。洞内仅用电灯泡照明,可墙边上的发动机却有三台,除了角落的换气系统,应该还有其他仪器需要供能。 发动机的线路一直延伸到坑洞深处那个简易搭建的塑料棚,只见一名男子正焦急地在棚前来回踱步。 见棚子里的人终于出来,他赶紧凑上前问:“怎么样了?你分离试验都做多少回了,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Nott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铁盘递给霍悭,冷声说:“Evil第32次手性分离实验成功,这是最终成品。” 托盘里的晶体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见细闪,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霍悭听到他这话,顿时双眼发光地拿走托盘,浅试了一口,欣快感迅速涌上颅脑,强烈的亢奋使他心情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他痴迷地仰头舒畅地吐了一口气,忍不住快慰地抖了抖身体,激动地说道:“原来这就是成品的效果!这哪儿是Evil,这是神药!” Nott空了的双手插在白大褂中,漠视着霍悭的反应。 “看来得找时间和那些个老板谈谈,有机会就可以投放市场了!Evil的效果比之前的货都要好,价格……价格少说也要翻倍!”霍悭兴致冲冲地碎碎念叨着,恨不得下一刻就抱着数不完的钞票和“Evil”一起快活。 Nott蹙了蹙眉,问:“不上报进度?” 霍悭脸色一僵,撇了撇嘴说:“急什么,等我把市场做起来了,到时候再告诉干爹也不迟。” Nott置否:“不行,这件事还是得商量后再做决定。警方现在死死盯着‘Evil’,你一投放,他们立马就会盯上,要是顺藤摸瓜找到这儿,你我都跑不了。” 霍悭冷哼一声,剜了Nott一眼,嫌恶道:“那还不是怪你,没本事把事情处理干净。” 一旁的许义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皱眉在心中腹诽,如果不是霍悭之前闯进工厂抢东西,私自研发复制品上市,“Evil”不会这么快暴露。 但他是霍良罡的手下,Nott和霍悭两人只要不违背东家的规矩,谁输谁赢和他都没关系。 Nott暗暗瞥了一眼许义,再注视着霍悭问:“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背着干爹,自己做决定?” 霍悭上下打量着Nott,不禁嗤笑了一声,“关你什么事?是我把你救回来的,最为交换条件,现在‘Evil’是我的了。你在这儿乖乖给我打下手就行,不要对我的计划指手画脚。一个捡回来的野种,也敢和我叫板,你算什么东西!” 看到Nott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霍悭用舌头舔了舔腮帮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恶声低吼:“干爹是可怜你才使唤你做事,可我不一样,我是他从实验员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我才是接班人!不该是你的,你想都别想!” 许义见两人越闹越僵,霍悭又好像是因为刚刚吸了点“Evil”,现在还有点上头,说话越来越难听,于是提醒了一句:“大少爷,东家说过,往事不要再提。” 可霍悭控制不是情绪,也不像控制,转头指着许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也少跟我废话,就是一条家养的狗而已,等过个几年,你也得像跟着干爹一样伺候我,对我客气点,听明白了吗?” 许义面对辱骂不作回应,只是冷笑。他承认霍悭是有能力的,否则东家不会从百来个化学专业高材生里选出他,这些年几代产品的上市也少不了霍悭的功劳,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的霍悭太飘了。干他们这行的,一旦飘了,那就是个定时炸|弹,稍微出点错就会被那些警察盯上。 况且,他们就是搞毒|品的,这东西吸多了会成什么样,他们再清楚不过,可霍悭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东家偷偷迷上了,东家行事一向谨慎,霍悭算是保不住了。 “Evil成品出来了,我很快就能占领江林的毒|品市场,到时候……数不清的钱……比干爹还多……比谁都多!” 在强烈的兴奋和幻想下,霍悭说到后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光出声不成句,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精神恍惚地看见铁盘里还剩下一些,搂着铁盘脚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回去继续享受。 Nott被揭伤疤,却依旧面无表情,看着霍悭晃晃悠悠离去的背影,缓缓开口问了句:“许义,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自己Nott吗?” 许义摇头。 “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在乎再失去什么。”Nott微微眯眼,平静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许义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霍悭,“东家带你回去不是可怜你,他说过,是因为你和他很像。” Nott笑了笑:“我谁也不像,我是我自己。”
第91章 陵园 早上明明骄阳当空,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天上的乌云渐渐聚集,在天上翻涌。路上的行人对江林市变化无常的天气见怪不怪, 或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雨伞,或是加快脚步快些回家。 被带出医院的柳弘济坐在车里片言不发,但双眼暗中观察着车窗外的环境, 见警车经过警局却没有停下,默默抿唇疑惑。 前路越来越偏,却并不荒凉,偶尔能见其他车辆经过, 直至警车缓缓停下,柳弘济才明白这些警察要带自己来哪里。 “带他下车。”陆销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柳弘济, 打开车门从后备箱中抬出折叠轮椅, 在车门边打开。 柳弘济双脚发虚, 被坐在他两侧的警员从车里抬了下来,放在轮椅上绑好束带, 以防柳弘济趁机逃跑。 陆销弯腰检查了一下束带的牢固程度,故意拽得更紧了一些,微笑说:“柳医生,我们的服务还不错吧。” 可柳弘济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陆销却很有耐心,松开轮椅的固定锁,给季彻递了个眼色后,推着柳弘济缓缓走入陵园。 季彻慢步跟在陆销身边, 到了岔口帮忙指路。 连绵的细雨落在身上, 没什么凉意,却带着闷涩的泥土味, 三人没有打伞,仿佛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散布。 但柳弘济很清楚,警察带自己来的目的绝不简单,陵园的墓碑林立,但没年没节的,平时来这儿的人并不多。可他进来的这一路上,工作人员、扫墓人,甚至是正在办理丧葬业务的人都比平时多上很多。 警察这是觉得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带他来这儿给他制造逃跑机会,然后抓个现行吗?他低声呵笑,暗讽警察的手段太过拙劣, 陆销知道柳弘济露出这副鄙夷的表情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热心解释了一句:“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逃出警察视线,就是你自己从这儿跑出陵园都难。” 柳弘济闻言表情一僵,沉下心斟酌警察的用意,又被推了一条路,他才反应过来:“你们想拿我做诱饵?” 陆销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听到季彻说他们到地方了,渐渐慢下脚步,调整柳弘济的方向,让他面向墓碑。 季彻默默观察着柳弘济的神情,只看到了疑惑和思考之色,不见任何愧疚,摇了摇头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指着面前的墓碑对柳弘济问了句:“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柳弘济看了眼碑上的文字,冷着脸没有回应。 季彻视线下移,停在了文件夹第一页的档案上,“他是四个月前在人民医院去世的病人,男,76岁,他的儿子曾在‘天使互助会’上发帖,称父亲年轻时四处打工赚钱,落得一身的伤,辛苦了一辈子拉扯他长大,现在还没享到清福,就中风瘫痪,身上的旧毛病全都冒出来,折磨得老人生不如死。作为儿子,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父亲遭受痛苦,所以希望得到‘天使’的帮助。于是,老人在帖子发布的第四天,就突然离世了,原因仅仅是和儿子吵了一下,一时没缓过来。” 柳弘济闻言转了转眼球,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墓碑贴着的照片上。 “看来是想起来了。”季彻取下第一份文件放在了柳弘济的膝盖上,“医生说你刚平静下来,反应会比较迟钝,所以我特意加大了字号,看看吧。” 柳弘济静坐着没有低头,只是目光朝下瞧了瞧,没有拿起文件,明摆着是不愿意配合警察的安排。 他的漠视在季彻面前掀不起任何情绪风浪,季彻轻呵了一声,缓声慢述:“警方联合三甲医院专家及卫健委同志重新复盘了人民医院这半年的死亡案例,结合‘天使互助会’上与‘天使’有交流的帖子,锁定了近二十起异常死亡案例。这位老人就是其中一个。” “经调查发现,老人儿子陈某发帖的内容与事实情况并不相符。陈某好赌嗜赌,为了赌博欠了不少外债,高利贷催到了他家门口,要挟陈某三天内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陈某找父亲借钱遭拒,大吵了一架,把老人家气到中风。随后不知悔改,拿走了父亲的银行卡,取钱补自己的窟窿,奈何还是没有还完,于是陈某打起了父亲房子的主意。” 季彻注意到柳弘济不敢置信地皱了皱眉,示意他看看那份文件,“警方找到陈某的时候,他正窝在自己家里,登着澳门买马的界面。我们把人带回警局,出示了街坊见过高利贷上门讨钱这件事的证词,与银行提供的账单流水、取款监控等证据,嫌疑人陈某对捏造事实、谋害生父一事供认不讳。” 季彻简明扼要地说完陈某的案子,转向陆销又指了个方向。 陆销乐意被季彻驱使,二话不说地推着柳弘济前行。 “女,34岁,丈夫发帖称妻子是高龄产妇,意外流产后得了抑郁症,想尽各种办法寻短见,进了好几次医院,他觉得妻子这样太痛苦了,所以想请‘天使’帮忙,让她平静地离开。被带回警局后,丈夫主动承认是他觉得妻子这样跟疯子似的很讨厌,还不如等她死了,再找个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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