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摆摆手示意他自便,邢司南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动作微微一僵。 他关上病房的门,接通电话:“老何。” “之前在开会,没接到你电话。”那边似乎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仔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回声,“怎么了?” 邢司南犹豫几秒,开口道:“知道你小子办法多,帮我查个人。” “你要查谁?” “楚白。” “……这人谁啊?” “哦,我妹新相的对象。我姨说这个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贼眉鼠眼,绝非善类,觉得他跟我妹在一起肯定只是为了钱。” 电话那头:“……” 邢司南盯着病房里楚白的背影,信口胡诌道:“……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太好看,跟个小白脸似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人,我姨不放心,所以找我帮忙查一下。” 楚白似乎比他这个身高的正常体型要略瘦一些。他病号服衣领松松垮垮地下坠,露出纤长的脖颈和漂亮明晰的蝴蝶骨。邢司南顿了顿,神使鬼差地强调:“……嗯,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老何狐疑道,“你确定是你妹的相好,不是你的?” 邢司南:“……” “开玩笑的。”老何打了个哈哈,“知道了,你一会儿把信息发给我,我帮你查查。” “谢了。”邢司南挂了电话,重新推门进去,楚白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望着远处的天空。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太阳又跑了个没影。天穹低垂,云层翻滚,重重叠叠的灰白色云团从四面八方缓缓聚集,堆积在城市的上空——眼看又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邢司南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似乎这一切并不是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机场二层出口处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拖着行李仓促赶赴下一个目的地。悲欢离合时时刻刻在这里轮番上演,频繁大量的人员流动也使得这里成为了出租车司机们招徕顾客的绝佳之地。 出租车在指定上车点停下,师傅降下车窗,热情招呼道:“帅哥,要打车吗?” 他降下窗才注意到那是两个穿着考究且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身量极高,五官深邃锐利,举手投足间气势夺人;另外一个懒洋洋地靠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刷手机。 两个人一站一坐,倒有种微妙的和谐与融洽。 坐在石墩上的那个抬起头,朝师傅笑了笑,对着另外一个说了什么。另外一个看了眼手表,点点头。于是坐着的那位走过来,率先拉开车门上了车。 师傅一打表:“两位,去哪儿呀?” 高个的那个冷冷开口道:“玖号公馆。” 师傅心里一惊,忍不住又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遍他们。“玖号公馆”可是他们这出了名的娱乐会所,看这俩大小伙子的长相跟明星似的,难不成他们是“玖号公馆”里提供服务的牛郎?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好的大小伙子四肢健全,去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做那种职业。师傅是个热心人,不忍心看着他们往火坑里跳,于是委婉开口劝道:“这世上的工作有很多,有些工作虽然看上去辛苦了些,但好歹是自己踏踏实实赚来的钱,花着也安心,您说是不是?” 高个的没说话,另外一个笑着接道:“您说的是。” 师傅又道:“您二位是第一次到赣南来吗?” “是啊,来办点事。” “办事?”师傅把着方向盘,表情一言难尽道,“去‘玖号公馆’办事?” 年轻男人有一瞬的讶然,随即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师傅还想说什么,高个的突然抬眼,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男人立刻噤声,有些抱歉地朝师傅笑了笑。 师傅也不再开口说话,转而专心致志地开车。等他开到“玖号公馆”门口才发现,往日里纸醉金迷奢华无比的会所早已换了个模样——门口拉起数十米长的明黄色警戒线,执枪特警神情肃穆地站在警戒线前。十几辆警车横亘在门前的空地上,红蓝色的警灯闪得围观群众脸上表情异彩纷呈。 年轻男人下了车,一前一后朝警戒线走去。司机师傅一拍脑门,心说自己这一天天的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他一踩刹车,一溜烟跑了。 邢司南掀开警戒线,弯着腰钻了进去。不远处一名站岗的警察赶紧跑过来阻止道:“哎哎哎,干什么的?” 邢司南把警官证递给他:“过来联合调查。” “刑队好!”警察冲他敬了个礼,把警官证还给他,“请进。” “哎。”等警察走远了,楚白拿胳膊撞撞邢司南,憋笑道,“刚刚那司机师傅是不是以为你是……来这里找工作的啊?” “笑什么?”邢司南将一次性手套递给他,“他不也以为你是么?” “我这小身板,哪能呢。”楚白逗他,“明显是你比较像。” 邢司南笑了一下:“审美不同,说不定有人就喜欢你这种。” 楚白挑了挑眉:“什么叫我这种?我是哪种?” 邢司南停下脚步,以解剖般的审视眼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精准评价道:“瘦,干,白,虚。” 楚白:“……” 他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你真是……”楚白无奈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走到“玖号公馆”虚掩的大门前,邢司南戴上手套:“好了,别贫了。” 他推开门,里头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的装修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高大的穹顶上吊着华丽的巨型水晶玻璃吊灯,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羊毛手工地毯,各式家具摆件上的雕花无不精美繁复,尽头处,左右各有一排旋转楼梯螺旋上升至二楼。 楚白:“……哇哦。”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在李宏宇辉煌的时候,这里该是如何的人来人往,衣香鬓影,空气中漂浮着昂贵的香水味,光亮的大理石地砖倒映出迎宾小姐线条优美的小腿和脚踝。 齐桓从楼梯上下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邢队。” 邢司南点点头:“搜的怎么样了?” “这是‘玖号公馆’的平面图。”齐桓递给他一张复印纸,“‘玖号公馆’一共五层,总面积超过一万平米。从构造上看,它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最重要的娱乐区域,一个是最顶层的办公区域,另一个是位于东北角的宿舍区域。” “娱乐区域面积最大,构成也最为复杂,不仅有KTV房、台球室、SPA、按摩房……”齐桓说起这个就头疼,“还有浴池、桑拿以及专供客人过夜的小房间,加起来零零散散数百个房间,我们才搜查了一半。” “办公区域主要是李宏宇及中高层人员的办公室,里面有大量文件,不过截止目前,还没发现什么重要线索。” 楚白刚想凑过去,邢司南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先他一步侧过身,头也不抬:“小心你的手。” 楚白:“……” 齐桓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宿舍区域居住的主要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目前已全部带回警局接受询问调查。此外,为了保护客人隐私,这里的监控分布很少,且每过一个星期左右会进行统一销毁,因此,能从监控里获得的信息也极其有限。” “嗯。”邢司南看完,将地图递给楚白,“有想法没有?” “还有个细节。”齐桓又道,“其实在此之前,赣南警方已经追查李宏宇多年,他们怀疑李宏宇与多起暴力催收、打架斗殴的案件都有关联,还有人曾举报李宏宇在‘玖号公馆’内强迫卖淫。” “但是每次快要查到李宏宇头上的时候,不是线索突然断掉,就是有人主动招供顶罪。如果不是这次吴昌平反水,他们依旧找不到任何足以直接证明李宏宇和毒品交易之间存在联系的证据。” 他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现在搜查了整个‘玖号公馆’,但是依旧没搜出什么证据,仅凭吴昌平一人的口供,很难将其定罪。” 楚白皱着眉,扫了两眼地图。诚如齐桓所言,整个“玖号公馆”的一到四层都是娱乐区域,而五层则是单独的办公区域。员工宿舍在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东北角,占了上下两层共八个房间。 “光看地图也看不出什么。”邢司南沉吟片刻,“先进去看看再说。” “行。”齐桓带着他们两个上楼,楼梯末端是一架风格浮夸的全透明玻璃电梯,按钮上镶满了亮闪闪的人工水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 楚白简直叹为观止:“有钱人玩的真花。” 邢司南不置可否:“先去二楼吧。” 电梯缓慢向上爬行,停稳后玻璃门打开,他们到现在为止才算是真正踏进了“玖号公馆”——这座表面光鲜亮丽的销金窟,同时也是赣南市最大的罪恶之源。 楚白走出电梯,二楼是和一楼迥然不同的风格。深红色的大片丝绒墙纸,厚重古朴的红木家具。灯光昏暗,墙壁上挂着大幅大幅的油画,内容似乎是西方的某个神话故事。 他扫过那些油画,脚步微微一顿。 不知为何,眼前的场景似乎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伊卡洛斯是希腊神话中代达罗斯的儿子。在使用蜡和羽毛造的翅膀逃离克里特岛时,他因飞得太高,翅膀上的蜡遭到太阳融化,羽毛散开,最终跌落水中丧生。” “有趣的是,在他坠落之时,太阳的照耀一如往日,而人们对他正在遭受的苦难和悲剧淡然处之,从容地转过身去,依然专注于自己手上未完成之事。” “或许正是这种与己无关的冷漠,苦难才愈发显得可怕,不是吗?” “——《伊卡洛斯的坠落》。当然,原版还好好地躺在布鲁塞尔的美术馆里,这是以那幅画为灵感重新创作的油画组画。” 楚白茫然地环顾四周,那一刻他的的确确地听见了某个低沉的、带着笑的声音,可是他身边明明没有人。 “怎么了?” 邢司南站在几步开外,看样子像是在等他。楚白跟上去:“……没怎么。” “看呆了吧。第一次上来的时候,我也被震惊了。”齐桓道,“听这里的员工说,一楼大厅是大概三四年前重新装修过的,所以一楼和二楼差距才这么大。” 邢司南垂下眼,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楚白的脸上:“是么?” “是啊,有点惊讶。”楚白迅速转移话题,“对了,这里这么多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齐桓随手推开一个门,里面空间比普通的会所包厢要略大上一些,足以同时容纳下十到二十人。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环形真皮沙发,两边零零散散地放着高脚凳、立式话筒,及一个摆满了酒水饮料的小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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