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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砸下，带起的风就在莱纳多耳边响起，但他只是任由对方提着他的衣领没有躲。 金俊宪的拳头就在距离他分毫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约纳斯单手扣住金俊宪的右肩：“KIN研究员，你在做什么？” 衣领依旧被死死揪着，莱纳多看到金俊宪的眼中逐渐充血，肩膀上扣着的那只手用力之大，几乎要穿透作训服将五指插进他的皮肉里。 “是不满意我对你的记过处理吗？”约纳斯默不作声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果对我有任何不满，欢迎随时来找我反映，但把怨气都撒在其他学员身上恐怕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莱纳多看到阿基里斯急急忙忙从餐厅门口跑进来，约纳斯捏着金俊宪肩膀的手网上提了提，连带着对方半个身子都跟着一道往上移了几分：“如果不想被赶出基地的话还请你松手。” 医务室里，阿基里斯用镊子夹着棉球一点一点地替莱纳多擦去脸上的血污：“你真的没事吗？” 莱纳多微微仰着头，鼻子里的棉球再次被鲜血浸满：“没事，阿基里斯，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你这鼻血怎么流个不停啊？” 莱纳多拿下鼻子里的棉球：“我真的没……” “阿基里斯，你先回去吧。”约纳斯推了门进来，拍了拍阿基里斯的肩膀。 阿基里斯刚想将镊子上夹着的沾了血污的棉球丢进垃圾桶便被莱纳多伸手一把接住。 “还没完全脏，”莱纳多捏着棉球擦了擦脸，“还能再用用，节约一点，呵呵。” 阿基里斯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走了。 约纳斯在床边坐了下来，看见莱纳多将沾满鲜血的棉球虚虚捏在手里，蓝灰色的作训服上沾满了血迹。 很奇怪，刚才在餐厅里也是如此，莱纳多身上沾满了血迹，但偏偏地上桌上干净一片，就连金俊宪身上都没有沾上哪怕一丝一毫的血。 金俊宪被拉开之后有其他学员想要去扶他，却被他拒绝，自己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曲起手肘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却不愿意将血沾到除了自己身上以外的任何地方？ “好了，这块棉球不能用了。”约纳斯伸手，想要从莱纳多手中拿过那枚棉球，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莱纳多吸了吸鼻子，确认不再有血流出：“我没事。” 约纳斯收回手放在身前，搓了搓指尖：“刚才为什么不躲？” 莱纳多低头将棉球丢进一边的垃圾桶：“嗯？” “刚才金俊宪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他来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躲。”莱纳多将两手在作训服上抹了抹擦干净血迹，伸手将基地特制的防辐射垃圾袋扎紧。 约纳斯看着他将垃圾袋绕在食指上勾了个圈，另一手灵活地将袋口绕进圈里拉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莱纳多耸了耸肩：“躲不掉。” 医务室内就这样陷入沉默，约纳斯坐在床边不走，莱纳多也就这样仰躺着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约纳斯点了点头：“我没时间和你玩猜谜的游戏。”他两手在修长的腿上轻轻按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监控我已经关了，有药的话就赶紧吃。” 莱纳多偏过头去看他，约纳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道：“又流鼻血了。” 半小时后，阿基里斯敲响了约纳斯办公室的门。 “人走了。”约纳斯看着面前的虚拟屏幕，甚至都没有抬眼。 “走了。”阿基里斯没有走，而是背着手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虚拟屏幕被关掉，约纳斯抬起头：“还有什么事吗？” “主教员，”阿基里斯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他把医务室里的垃圾袋带走了。” 约纳斯抿了唇，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越过阿基里斯在沙发上坐下：“毫不意外。” “真的不需要对他做进一步的调查吗？”阿基里斯面上带着几分忧虑，“您难道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约纳斯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示意对方坐下：“你从哪里觉得伦佐研究员奇怪？” 阿基里斯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手相扣放在身前，磨蹭了片刻：“昨天在海滩发现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奇怪。” “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其他研究员，包括我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几乎令人作呕，下意识想要远离，但他没有。他根本没有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只是跟着大家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就从来没有把视线从尸体身上移开过。”阿基里斯呼出一口气来，皱着眉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明明只是个历史学家，但是却一点都不害怕，这很不正常。” 约纳斯放下水杯：“还有呢？” “我从医务室出去之后调了餐厅的监控。他被KIN研究员揪住衣领的时候根本不是不做反抗。”阿基里斯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平板划了几下，递到约纳斯面前，“他下半身的这个姿势，根本不是脱了力躺在地上的样子。” 那段视频里，金俊宪提着莱纳多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莱纳多原本因为猝不及防被人打倒而倒地的姿势却在这时候悄悄发生了改变。他曲起右腿，调整了左脚的姿势，脚尖点地。 “这是军方地面格斗的一种攻击准备形态。”阿基里斯眉头紧皱，“刚才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两人对峙的场面上，根本忽略了这一点。如果刚才您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恐怕刚才躺在医务室里的根本不会是莱纳多一个人。” 阿基里斯说得没错，莱纳多被压制的时候不是完全毫无作为，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果刚才约纳斯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在金俊宪拳头砸下去的那一瞬间，莱纳多可以借着曲起的右腿蓄力将整个身子撑起来，踮起的左腿可以借力直接扫向金俊宪的后背，如果用些力，金俊宪的脊椎甚至可以被击裂。而莱纳多整个人会因为完成这套动作而向下平滑一段距离，完全可以在躲开第二次攻击的时候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莱纳多之所以没有在拳头挥下的那一刻反击，是因为他看到了约纳斯，知道自己不会再次受到攻击。 “主教员，能拥有这样作战能力的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肯定接受过系统化的培训！基地的体能训练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他这次测试的成绩只排在第二组的第三名！”阿基里斯越说越激动，“您看是不是有必要在调查清楚之后考虑找个理由将他逐出爱琴海基地。” 画面停留在最后一刻，莱纳多卸了力躺在地上。约纳斯盯着那双腿多看了几眼，将折叠平板递还给阿基里斯：“你想调查什么？” “当然是调查莱纳多·迪·伦佐的所有生平经历啊！” 约纳斯冷哼了一声：“如果你想的话，就去吧。” 阿基里斯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却在按下门把手的那一刻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一样。 那双灰褐色的眼睛缓缓睁大，他近乎机械一般扭过头：“您的意思是……” 办公室乃至整个基地都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极了，阿基里斯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完整句话：“他根本不是莱纳多·迪·伦佐？” 约纳斯向后靠在沙发上，没有转头，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水杯。
第10章 模拟驾驶 金俊宪被处以了重大记过，虽然心头不服，但也好歹收敛了许多，为了抵消记过扣分，将心思放在了学习和考试上，不再随时随地找麻烦，整个基地生活都变得舒适愉悦了不少。 莱纳多也趁着这段时间一步一步将自己的考试总排名向上提。 满打满算四个半培训周过去，学员们已经在教室里上了足足四十多堂理论课，约纳斯看着折叠平板上的教材，决定将今天的课程地点安排在潜艇模拟驾驶室。 约纳斯刷了胸牌打开模拟驾驶室的玻璃门。 模拟室内共有两台机器，都是开放型的，学员坐在驾驶座前，教员可以从后面看见他们的操作手法。 “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有提到，新型潜艇是两人驾驶操作型，和驾驶飞机类似，一名主驾驶员与一名副驾驶员。”约纳斯拿着手中的折叠平板站在一台模拟驾驶器前点了点两个座位，“但是不要认为成为副驾驶员就是你的操作技术不如他人，或是认为担任副驾驶员的职务就不用好好学习驾驶技术。” 他停下话语，扫视面前站成两排围在他周围的学员，虽然这些人的年纪并不比他小多少，但是面对RHC计划，他们只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主驾驶员与副驾驶员的区分是根据此次打捞任务的主要学科方面来决定的。副驾驶员主要负责打捞，即操作机械臂，主驾驶员需要在副驾驶员操作的时候对潜艇进行稳定，并密切关注周围的情况。” “海底的情况瞬息万变。余震时时刻刻有可能发生，也有鱼群攻击事件的可能性。”约纳斯放下手中的折叠平板，“所以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具备无论是操控潜艇驾驶潜艇还是操作机械臂进行打捞作业的能力。” “真实的打捞环境并非你们想象中那样，而是在一片漆黑中进行的。水的折射和光影变化会产生视觉误差，更何况地震造成海底深度急剧增加，深海地区光线稀薄，那个时候要靠的不是我们——人类的眼睛，而是潜艇的三维成像机器。” “而长时间处于过高的深度和水压之下会对机器性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这便需要各位熟悉三维图成像方式，从细节中发现漏洞，并利用编程知识对其及时进行修改。” 约纳斯说了许多潜艇操作的注意事项后便安排学员自行组队。 组队没有什么要求，唯一一点就是不能与自己同属一门学科专业的研究员形成组合。 杨迤嵋如愿与克洛蒂尔成为了搭档，阿尔伯特也正好与这些天和他甜甜蜜蜜，每个休息日都要共度美好时光的贝德里奇组成了搭档。 到最后所有的学员都已经组队完成，只剩下被朋友“抛弃”的莱纳多和根本没人愿意与他组成搭档的金俊宪站在原地。 约纳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KIN先生和伦佐先生，你们可以成为搭档友好相处吗？” 金俊宪抱着手臂扭头看了莱纳多一眼，还没开口，身边那人便歪了歪脑袋：“我相信我们可以的。”莱纳多转头去看金俊宪，朝着他扬了扬下巴，“你说是不是，KIN先生？” 阿尔伯特和杨迤嵋两组同时坐上模拟驾驶器，约纳斯在手中的折叠平板上按了几下设定了模式，除了下达指令之外便不再多做任何指导与评论，一切就看各位学员将前几堂课的理论依据与如今的实践操作相结合，从自身出发所作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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