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场会议究竟商讨了什么样的内容。 只知道自从那场会议之后,两位与会的C区最高外交官一位在归途中突发心脏病,却因为当时飞行器已经行至半程,无论返程还是继续都对其的治疗造成了相当大的延误,从而使得这位外交管死在了归乡途中。 而另一位,却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进行了终身扣留。 从那天之后,C区照例享有联邦秘书长的职位,具有在整个联邦大会总部大楼中的最高通行权,可却每次都会在第十二层遭到拦截。 这一现象成为了所有供职于联邦大会人员心照不宣的规定。 而如今,沈栋即将打破这一规定。 联邦大会没有继续派遣追兵,而是放弃了继续追捕。 今天的举动属实过于反常。这意味着C区正式向整个联邦大会的力量发出了挑战。 如果他们执意继续追上前去,那么只能引发一场难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的战争。 人民虽然会在战争起始的时候站在正义的一方,但长久的拖延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反而只会给联邦大会平添舆论的压力。 卡萨帕伸手牢牢按住约纳斯背后那只因为枪伤而向外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焦急地看着面前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钱以:“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钱以还在因为自己再次被当成外科医生使用而感到郁闷,将纱布扯开绑好,扭头去看刚才从约纳斯伤口中取出的子弹,“应该伤到了肺,飞行器中目前没办法进一步处理,只能等到了……” 他抬眼,看了卡萨帕一眼:“等我们回去之后再做安排。” 钱以将手套摘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行了,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约纳斯就这样趴在长椅上,面色苍白地看着钱以丢下手套后离开的背影。 他看着钱以在真正的沈栋身边坐下,随后就开始挣扎着想要从长椅上撑起身子来转身去看卡萨帕。 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了,在这三个月里,约纳斯甚至已经开始慢慢学会接受卡萨帕已经死亡的事实。 但上帝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的卡萨帕非但没有死,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慢条斯理的接着衬衫袖口的纽扣,将衬衣一节一节地挽上去。 “看什么?”卡萨帕抬手摘下眼镜,顶着那张和沈栋一般无二的脸看了过来,无奈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再动一下背上又要出血了。” 约纳斯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按着自己重新趴了回去。 卡萨帕也没有真的用力,而是伸手扶着对方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轻柔地将他按了回去,自己也在约纳斯身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约纳斯扭头,将右手垫在脸侧,微微抬了眼去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卡萨帕也就这样让他看着,低头捧着折叠平板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看得很快,粗略地扫过几眼便翻到了下一页,嘴角却随着页码的增添不由自主地抿了起来。 “别这样。”约纳斯此刻的心情好极了,他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别耷拉着嘴角,笑一笑。” 卡萨帕扯起嘴角敷衍地笑了一下:“这样吗?” “不是这样。”原本老老实实趴在长椅上的人挣扎着又要坐起身来向他亲身示范,紧接着就被卡萨帕强硬地按了下去。 “你能不能老实一点?”约纳斯听见对方将折叠平板收起放好后发出的轻微响声,紧接着,自己的手臂上就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穿着防弹衣呢!根本不需要你来瞎凑热闹……” “我怕你再从我眼前消失一次。”约纳斯打断了他的“抱怨”,“那天我看到你从直升机上掉下去的时候,我好像就已经跟着你一起死了。” 卡萨帕低头,对上约纳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可眼中却有着无比闪亮的光:“卡萨帕。” 这是他第一次在十二年后重新相逢的时间里这样郑重地喊着他的名字:“你从审判庭上带走了我,从此我们的命运就连在同一条线上了。” 卡萨帕就这样看着他,似乎是被那双眼睛深深地吸了进去,片刻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下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卡萨帕终于扬起了一抹令约纳斯满意的笑。他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开口的时候声音虽轻却十分郑重:“好。” “嗯。”对方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开始得寸进尺,“那你现在……” 卡萨帕微微弯了腰去看他。 约纳斯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能不能亲我一下?” 对方没有反应。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受到不轻不重的敲打时,对方却伸手扶了膝盖,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长椅的高度甚至不到半人高。 卡萨帕单膝跪在约纳斯面前,微微弯着腰,让两人的视线足以在相同的高度相交。 他伸手,轻轻抚上约纳斯的侧脸,偏过头缓缓靠了过去。 先是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然后是鼻尖相抵。 卡萨帕就这样垂眸看着约纳斯的唇,片刻后轻轻笑了一下。 鼻尖蹭过鼻背,温热的呼吸交互着扑在对方的脸上。两瓣柔软相触,先是轻轻摩挲,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唇齿相依。 …… 他们就这样闭着眼,交融时发出的水声逐渐在整个飞行器的机舱内蔓延了开来。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沈栋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我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吧……” 钱以有些震惊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沈栋一时间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虚,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毕竟看着自己的脸和一个男的亲这么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嘛……” 卡萨帕被这句话逗笑,也意识到了自己顶着别人的脸却还在正主面前做这样的事确实是有些“缺德”,伸手轻轻捏了捏约纳斯的耳垂,微微向后退了几分。 “睡吧。”他对约纳斯说,“这三个月,对不起。”
第53章 太平洋底 约纳斯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等到他悠悠转醒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漆黑。 四周寂静无比,约纳斯曲起右手手肘支起身子来抬眼看向整个房间。 窗户似乎史开了一条缝,厚重的遮光窗帘随着晚风的吹拂轻轻飘动着。透过掀开的一角,约纳斯看见了从窗帘背后照进来的点点灯光。 也正是借着这点点灯光,他看清了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针管。 床边的架子上挂着药瓶与营养液瓶,约纳斯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钝痛。 那是他在审判庭外“好心办坏事”帮卡萨帕挡子弹而造成的枪伤。 他在飞行器上因为长时间的困倦与短时间内的失血而昏睡了过去。所以是卡萨帕把他带回来的,那么现在他会不会是在卡萨帕的房间里? 约纳斯侧过脸,高挺的鼻梁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轻轻嗅了嗅。 “咔擦。”房门把手被人按下,紧接着,一道穿着实验室白褂的身影走了进来。 卡萨帕转身轻轻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约纳斯床边,拉过放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捻起刚才因为约纳斯的动作而微微滑下去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约纳斯洋面躺在床上,阖着双眼,呼吸平稳地装睡。 紧接着,他感觉到原本因为给他掖被子而停留在他胸口的手松开羽绒被,然后落在了他的脸侧。 卡萨帕的指腹微凉,还带着些许从实验室出来之后消毒免洗洗手液的味道。 他的手指在约纳斯的脸侧轻轻蹭了蹭,随后收回手,凑近了看向约纳斯闭着眼时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片刻后,卡萨帕轻轻弯起唇角,伸手点了点约纳斯挺翘微凉的鼻尖。 “你到底有多累啊?”他就着这样大姿势在约纳斯身边趴了下来,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懒懒长长的尾音和不自觉上翘的尾音,“怎么睡了快两天还是不够?” 黑夜中,约纳斯微微偏了偏头,柔软的唇就这样贴上了对方的额头。 卡萨帕愣了愣,旋即直起了腰。 他垂眸看向床上躺着昏睡了许久的人,那人原本一直阖着的双眼此刻睁着,看向他的时候眉眼微微弯了起来,面上带着些许即将压制不住的笑。 “你什么时候醒的?”卡萨帕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侧,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你刚刚一直都在装?” 这是十二年的时光以来,卡萨帕第一次用自己的真实面容出现在约纳斯的面前。 即使在没有明亮灯光的黑夜中,他还是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金褐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比往常更加幽深。 他应该是从实验室中匆忙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下的大白褂。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约纳斯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还在大学任教时在实验室内工作的样子——弯腰伏在实验室的长桌前低头调整着各类仪器的精准度,然后拿起笔,抿着唇在记录册上几下实验结果。 约纳斯很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几乎快要忘记眨眼。 很久之后,他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回答卡萨帕的问题:“也没有,我刚醒了没多久。” 片刻后,约纳斯笑了一下:“就是刚醒的时候,就发现你在我身边了。” 卡萨帕重新弯下腰凑了过去,趴在约纳斯身边半阖上眼:“虽然你醒了,但还是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约纳斯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他们要离开,只是在第二天快速完成了洗漱,跟着众人一起踏上了一辆地下高速列车。 这是约纳斯之前未曾见过几次的交通工具。 那场全球性大型地震之前,地下高速列车对于世界各地而言是一种极为常见且方便的交通工具。 但正是因为那场大型地震的爆发,修建在地下的高速列车轨道有百分之九十都遭到了巨大破坏,并非说这些破坏难以修复,或是没有修复的可能,但修复它们需要花费巨额钱财,而对于地震之后重新建立的区域性联邦来说,将本就紧张的财政库存用到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地下高速列车的时代也就在十二年前断崖式陷入了没落。 但如今他们眼前的这条地下高速列车轨道并非十二年前有幸保留下来的那百分之十,而是C区为了掩盖潜艇与飞行器在世界上的踪迹从而花费了将近八年时间测量地址,绘制图纸,最终竣工的全新军用轨道。 约纳斯坐在车厢内,后背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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