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淡淡的道:“话多的人死得快。” 男人果然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闭上了嘴,然后拿了卡,在毛巾上面擦了两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站起身来,从大门离开了。 余瑾拿出平板电脑,开始连接窃听器,面容沉静而从容。 他想要知道当年三家不合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顾家又会不顾一切的拔掉在B市的根基,和席,盛两家分家,毅然来到A市发展,要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不是所有人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的。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顾父对他的态度会那么奇怪。 这其中肯定有点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第58章 死亡 吴叔进了顾宅,如今的顾家顾老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每天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平时和朋友出去钓钓鱼,然后喝喝茶,养养花,听听戏什么的。总之,大部分的时间都宅在家里。 管家进行通报之后,顾老让吴叔进去,然后在书房接待了他,他戴着眼镜正在看报纸,见他来了,将报纸一放,双手合十交叉在一起,似乎有点意外:“老吴,你来找我干什么?” 顾老比较佛系,他不过才五十岁,这个年纪不算老,如果他想的话,再当几年权也是没问题的,但是他不愿意,他养大了顾南渊后就觉得自己的一生可以解放了,儿子可以子承父业了,他可以安心的钓鱼养花了,其他的交给顾南渊处理就好。 而吴叔则是与他完全相反的类型,他一心为顾氏奔波劳苦,想要再多赚点钱,为以后的养老以及自己的儿子做准备,所以现在依旧活跃在顾氏的股东会上面,近些年来与顾老的交集已经比较少了,虽说逢年过节也都在走动,但是情谊远不如之前。 吴叔拿出小白毛巾擦了擦脸,低下头,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一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老见状,有点诧异,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顾南渊又做了什么混账事吧?” 顾南渊之前被顾老手把手的带着教的时候,因为年少轻狂,没少做出让顾老想要一脚把他从顾氏踹出去的事,为此白了不少头发。 所以理所当然的有种大难临头的不详感。 “这倒没有……”吴叔赶紧否认道,然后眼神躲闪,“其实今天我看见了南渊的夫人……” 顾老的眼神登时尖锐起来,交叉的手也放到了桌面上,平平的压着,静待着他的后文。 “那孩子跟花溪长得太像了,也和盛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吴叔讷讷的,眉头紧锁,“花溪死得那么惨,当年你的夫人也要临产了,跟花溪住在同一家医院,两个人还见过面讲过话,怎么说也是有一线缘分在里面的,我心里不安得很。” “你有什么好不安的?”顾老冷冷的道,“该不安的应该是盛禹才对,我早就劝过他了,让他不要跟花溪走得太近,花溪是个好姑娘,他耽误不起人家,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而且他的老婆是个厉害的角儿。 可是他从来就没听过我的一句劝,还是和花溪纠缠不清,他自己要是能护住她倒好,可问题是他明知道自己护不住人家还非要去招惹她——这不是个畜生么。” 吴叔紧张的偏头看了一眼书柜底下,喏喏的道:“是。我当年见过几次,他在花溪临产前一直陪着她,可是自从他老婆来闹过之后,他来的次数就少了,后来生下了两个孩子之后就更加没踏进过病房一步,我们算是眼睁睁的看着花溪死的。” 最后那句话仿佛是一根针一般,刺到了顾老最不能为人道也的神经上,让他浑身颤栗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攥紧,然后又松开。 “老吴,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没跟你说过……”顾老拿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他的手在细细的颤栗着,只是那幅度太轻微了,让人察觉不出来。 顾老低下头,从窗户散落进来的自然光线打在了他的身上,光影交错间,一个恍惚,他的模样似乎老了十岁。 ——这件事情毕竟已经在他的心里隐瞒了太久了,本来只是一根小刺,可是在漫长的时光的发酵下,已经长成了一根肉刺,一呼一息间,让人寝不能安,食不下咽,疼痛难忍。 尤其是在顾南渊把余瑾带回来后,他这段时间一直频繁的做噩梦,梦见花溪濒死的模样。 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就一直堵在胸口,沉闷得像是一块重石,只有在面对当年的老人的时候,他才敢稍微的放松一二,吐露两句,让心里好受一些。 吴叔看着他,紧张得连坐都坐不住,身体一个劲的发软。 余瑾想知道的就是这部分的内容,这部分连他都不知道的内容,这是最为关键的一部分。 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紧紧的盯着顾老一张一合的嘴唇,看着他无力的吐出一个个字眼:“其实当年花溪跳楼的时候,我在现场。” 这下子,吴叔彻底的愣住了,他无比错愕和震惊:“怎么会?!当年不是没人拦住她吗?” 顾老放下已经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眼镜,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当年我夫人快生了,总是半夜里被惊醒,她很同情花溪,让我平时能够多照拂一下的,尽量照拂,所以我才会苦口婆心的劝盛禹好好的做个人,但是没用。 花溪死的那晚,她听见了动静,本来是大着肚子准备出去查看的,但是被我拦住了,我把她哄着去床上躺好,然后自己去找花溪,没找到,最后去了顶楼,看见了她。” 吴叔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顾老深吸了一口气,眉心那一块地方被他揉得有些发红,他徐徐的将那口气吐出来,艰难的开口道,“那个时候她的精神是正常的,她让我不要劝她,没用,她这辈子已经被毁了,还是很感谢我们对她这些天的照顾。然后就往下跳,我赶紧跑过去拉住了她——” 平白的直叙下,是无数个晚上出现在顾老梦里的梦魇。 年轻漂亮的女人此刻瘦的已经脱了皮,她的皮肤苍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长发在身后狂舞,她瘦骨嶙峋的手臂被顾老抓住,但是因为重力的作用还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落,顾老不得不伸出另外一只手抓牢了她,想把她拉上来。 但是这一瞬,她抬眸,忽然发了病,对顾老凄厉的笑着吼道:“我诅咒盛禹此生不得好死!诅咒他一辈子得不到幸福!诅咒与他有关的一切人都不得善终!” 然后她重重的伸手掐住了顾老的手,指甲都几乎要陷进肉里面。 整个过程中她都是狂笑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嘴唇白得都起了皮,再加上她因为大笑而狰狞扭曲的脸,和猝不及防的一掐,顾老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当场跟着她一起掉下去,然后手一抖,便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了下去。 但是在掉落的过程中,她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坠楼一般,又不顾一切的向顾老伸出手,高呼道:“救命!!” 但是已经没用了。 她摔在了地上,成了一滩血红。 而顾老的夫人在护士的陪伴下闻声从楼道里走出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目睹了这一幕,当即吓得昏厥过去,差点没动胎气。 在做完关于花溪跳楼的笔录之后,顾老二话不说,就把家业全都移到了A市,并与盛禹断绝了往来。 第一个原因是他不想与那样的人为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天晚上的在医院顶楼所发生的一切。 他始终觉得,花溪的死其实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那个时候太胆怯了,他明明知道花溪精神上有问题,明知道她会发疯,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怕了,因为他没有用力的去拉住花溪,花溪才会掉下去的,他原本是可以把她拉上来的——但是他没有做到。 他没有做到。 所以无数个夜里,已然血肉模糊的花溪都会在梦里面反复的询问他,为什么那天晚上你没有救我? 你明明已经拉住我的手了,我是不想死的啊,我都让你救我了,你为什么没有救我? 我死了我的两个双胞胎儿子怎么办? 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死?你其实根本就是跟盛禹那个畜生一伙的!你们狼狈为奸,罔顾人伦! 然后顾老会陡然从梦中惊醒,深深的颤栗着,完全没有办法走出来。 那一天他看见与花溪神似的余瑾时,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活着的花溪。 他当年没有拉住她的手,所以她现在来向他的儿子索命来了。 顾老怎么可能会不怕? 顾老不知道何时起点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大口,却没有吐出来,任由那烟雾深入肺部,刺激着他的身体,然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顾老说着,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双手深深的插进发间,“我一直都很自责,但是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不安。” 吴叔在听完了他的阐述后,已经完全僵硬在了原地,他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子的。 此刻他已经忘了余瑾让他试探口风的事情,下意识的道:“这件事情跟你也没关系啊!你当时已经尽力做了你能够做的一切,谁能够想到她居然会在那个时候发病啊?” 顾老苦笑一声:“这些不过都是心理安慰罢了,我这一辈子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唯有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总归是一条人命…… 我是看着她在我眼前死的,这种感觉真的太具有刺激性,我说服不了自己无动于衷。”
第59章 年会 后面的话余瑾没有继续听下去了,他把平板面朝下盖在了桌面上。 他将手盖在眼睛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就着这么一个姿势直到定格,仿佛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然后他忽然拿出手机,分别发了两条短信出去。 第一条给了陶喆:我退圈,你可以发公告了。 第二条发给了盛禹:好,我回盛家。 余瑾站了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 现在时间还早,余瑾看了会儿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开车去找顾南渊,两个人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他去他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余瑾来到了顾氏后,走进大门,前台认出他来,赶紧上前,恭恭谨谨的道:“顾夫人。” 余瑾走到电梯口,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顾总呢?” 前台面带微笑的回答道:“真是不好意思顾夫人,今天咱们公司召开年会,大家都去顾氏酒店了,您如果找顾总有事,要不然去那里看看?” 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些大公司是会陆陆续续的召开年会,总结陈辞,辞旧迎新,然后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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