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思凯脸上乌云密布,他的状态并不好,听到蔡青培的这句话他的表情更显阴沉,愈加郁闷得弯了脊背。 周慎以手掩唇干咳一声,轻声道:“谢谢蔡厅……我确实得尽快回去了。” 蔡青培点了点头,看向了保持沉默的历思凯。 蔡青培说:“那个……历思凯啊,周慎确实该离开了。为了任务,为了我们的付出能得到回报,你应该配合我们。现在事态严重绝对不能出现丝毫差错,你理解吗?” 周慎也看向了历思凯,历思凯已经抬眼,眼尾却有明显的一片红。他的气色亏虚,眼下是淡青色的眼圈,看来这几天他确实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理解?” 历思凯看向蔡青培,冷笑一声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让我理解什么?蔡厅,能麻烦您告诉我他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蔡青培尴尬地笑了笑,求助般看向周慎。 周慎无声叹息,无奈道:“历思凯你……” 他很想告诉历思凯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但是当他看到历思凯脸上的失落,到口边的话却说不出了。毕竟再没有哪种情侣关系像他们这样,处处隐瞒处处矛盾。 历思凯是一个绝对忠诚的爱人,曾经他说过要和周慎一起面对,他甚至还说让周慎什么也不用管让他来做那个披荆斩棘的守护者…… 周慎看向历思凯,眼神里多了份少有的坚定。甚至某个瞬间他想丢盔卸甲,他想撕掉那份苦苦伪装起来的逞强,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爱与真诚永存永生,两者缺一不可。 片刻后,周慎轻声笑了一下,那种坦然的表情不参杂羁绊,像是解脱般。 然后他对历思凯说:“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全部告诉你。” 历思凯迎着周慎的注视,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想要你的信任、坦诚和对我同等回报的感情,能吗?” 这句话让周慎为之一颤,然而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和历思凯的注视。 一旁看热闹的蔡青培忍不住闭上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片刻后,周慎点头道:“能。” 历思凯的神色不再紧张,周慎的回答让他身心都放松下来,犹如一股清泉注入云霭包裹的河道,河流的方向就是通往内心的方向。 历思凯明显放松下来,周慎一笑,看向蔡青培认真道:“蔡厅,还是您来说吧。” 蔡青培一副意外的表情,沉着脸回:“好吧。” 他看向历思凯道:“历思凯啊,你猜得确实不错,周慎是我的线人。” 历思凯表情从容,一副耐心听下去的模样。 蔡青培解释说:“四年前我刚坐上正厅长的位置,有一次去雅山视察工作,我顺道去了趟雅山警校,我是从雅山警校走出来的人,回去一趟也只是想见见恩师。十分巧合的是,周慎也是我恩师的学生,当时他也在,老师就不停地夸赞他的成绩和为人。我记得当时老师一脸骄傲的表情介绍着周慎的优秀,他说周慎是他从教三十年见过的最天赋异禀的人,他的成绩优异,专业课评级常年稳居警校前列,同时他还代表了雅山警校参加了全国警校的比赛,擒拿格斗以及射击他一样不差,奖杯奖牌到手无数。老师对他连连称赞,说他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子。” “老师盛赞了周慎,介绍周慎时的表情骄傲中带着炫耀,我受教于老师取得这般成就也从没见过老师在别人面前这么夸赞我。他那种如获至宝的感觉让我也不由好奇,面前这个表情冷淡行为腼腆拘谨的警校学生真的有老师说得那么神乎么……于是我开始注意周慎,也听取了老师的建议对他这样的人才委以重用。只是当时周慎还是一名大三的学生,我让他专注学业等毕了业再将他调到我身边工作。” “结果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刚刚胜任厅长一职,新官上任我想彻底整顿猖狂肆虐的各大地下毒品交易链,我想还给社会一个清明却节节受挫。当时省厅里没有我可以委以重任的人,而暗里同时隐藏着各方黑手对我的工作欲意阻拦。我不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后作祟,我在明他们在暗,我这才意识到周围起伏的凶险,然后我想起了周慎这个人,这个我的恩师极力向我推荐的人才。” “我找到周慎对他委以重任,他答应了。可能是出于感激和出于我对他的赏识,他对我报以真诚告诉了我一件关于他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身世。” 听到“身世”二字,周慎轻轻蹙眉,眼底有肃嚣的寒意。 蔡青培继续道:“他说他自小长在孤儿院里,而那所孤儿院正是吴海生和姜勇合作之下的产物,它是一个为了欲望和贪婪而生的乌托邦。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将孩子们培养成不同的角色,孩子们按照他们的剧本成长,最后一一成为他们安插于各处的眼睛和棋子。长大的孩子们为他们做事,有的成了他们卧底在警方之中的眼线,有的游离于敏感地带成了他们与各方势力打斗的刀剑,甚至有一些不那么优秀的孩子成了他们的马仔,一条性命如草芥般被肆意轻贱……” 蔡青培的语气沉重,情绪里却是激动和愤懑不平,而这一切都是一个正义方对黑暗之下的控诉。 调整了情绪,蔡青培又说:“我就是从那时注意到姜勇,我对周慎表示信任,并一步步培养他成为我的线人,他潜伏于姜勇身边做了我的眼睛。周慎在雅山市局实习和工作共三个年头,直到四年前抓捕毒贩吴海生的那次行动,各方势力浑水摸鱼,行动意外层出警方被动地面临着危险……也就是在那次行动里,雅山市局的一个优秀警察——刑侦支队正支队长钱真深入险境光荣牺牲了。” “对外,人们只知道钱真是与吴海生交手才牺牲的,但只有我和周慎清楚,钱真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钱真正义凛然,不与姜勇这个手段老辣的局长为伍,所以他被姜勇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姜勇稳坐在办公室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借刀杀人将钱真推入敌手。” “见识到姜勇的手段,我心寒意冷的同时担心周慎被牵连,才劝说他离开雅山,周慎同意了,在我的牵线下他选择调任到了临江市。然而周慎的离开反而引起了姜勇的怀疑,2.18荆门缉毒案和3.1灭门案就是姜勇对周慎的警告,事发后周慎陷入困境,他的清白只有我知道。” 历思凯的眉头始终紧锁,终于开口问了句:“您知道?” “是,我知道”,蔡青培叹气回:“针对姜勇的行动从周慎离开雅山那一刻就开始了,姜勇蠢蠢欲动,我便授意周慎担任2.18缉毒案的总指挥引诱姜勇出手。果不其然,姜勇行动了。2.18行动结束后我让周慎故意疏忽,姜勇的人顺利找到那批缴获的毒品,并且成功将那批毒品转移。物证编号内的缴获毒品被他们由黑转白,通过暗网销售了一部分走海运入境墨西哥到了吴海生手里,另外一部分他们则通过小批量分批次转移到首都,通过地下交易市场卖给了任晓峰。” “任晓峰?” 历思凯嗤笑一声:“三绝峰那次行动失利,首都刑侦局虽然抓住了任晓峰却苦于没有证据,关押了他一个月实在没办法了才放走了他。而更可笑的是,就在前几天我还接到了首都刑侦局靳海平的电话,他听说了林有锦涉案一事,话里有话让我对林有锦的案子从轻处理,这个靳局对待案子也实在太草率了吧?” 蔡青培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只兼顾自己手里的案子,首都那边如何如何我可管不了……” 历思凯冷笑一声,沉默下来。 一旁的周慎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在琢磨什么。 终于,他开口说:“我觉得秦勉这次面对的交易方还是任晓峰。” “怎么说?”蔡青培诧异问。 周慎抬眼,凝重道:“因为他说了一句话,‘交易继续’。秦勉现在藏身在西郊万亮的那处被查封的制毒窝点,当初三绝峰那次他与任晓峰的交易根本不见货,他就像是没打算交易般……现在他手里有吴海生的一批货,这批货他一定会连同自己的货同时转手,三绝峰那次交易不成功,这一次他会和任晓峰完成交易,所以他才会说那句交易继续。” 蔡青培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怒目圆睁。 “蔡厅”,周慎道:“这次的交易如果真的是任晓峰,请您务必指挥这次的行动,一定要在交易结束后悄无声息地将任晓度一方制服,同时不能打草惊蛇。我说过吴海生的主场在云滇,秦勉最擅长这种戏码,他一定会挟持吴海生在抵达云滇后出手,到那时警方伺机而动再将吴海生和秦勉两方势力一举歼灭。” 嗯,蔡青培思索着,点了点头。 “那好”,周慎看了眼时间:“我该离开了,万一引起秦勉的人怀疑就麻烦了。” 好,蔡青培忍不住皱眉回。 周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历思凯,与历思凯视线相撞那刻,历思凯含情的目光顿时让他揪心难受。 历思凯眼里闪着光,视线里只容得下周慎般,他问:“周慎,你决定好了是吗?你决定好要深入云滇将自己置身险境?” 周慎一口气哽在喉咙,终于下定决心回:“是,我决定好了。” 好吧。 历思凯一笑,眼里尽是不舍:“那你就去吧,我会和蔡厅一起配合你。” 周慎回了个笑,表情里更多的是惊喜,其实他很想跟历思凯说声谢谢,感谢他的理解和支持。但转念又想,他信任历思凯,历思凯也信任他,两人之间根本无需多言。 周慎越过历思凯和蔡青培走到玄关处,却被历思凯叫下。 历思凯回了头,隔着一段距离和周慎相视,片刻后,他放松一笑:“等着我,我会亲自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如星河坠落,蜻蜓点水般,周慎的世界灿出一朵花来,历思凯轻快的一句“我们一起回家”让周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他的嘴角藏笑,眼里也有星辰,然后朝历思凯点头回:“好,我等你。” 然后在历思凯和蔡青培的注视下,周慎缓缓转身,然后一步步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坚毅,单薄的背影里透着逞强,终于一点点消失在拐角。 蔡青培摇了摇头,遗憾道:“是我对不起这孩子,如果没有我他的生活能更平静些,而不是去面对那些黑暗。” “不”。 蔡青培一怔,听到历思凯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历思凯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向日葵是要迎着阳光生长的。他向往光明,注定是要摒弃黑暗的,就如同当初的他选择您一样。我的阿慎很好很乖,我这一辈子都爱他。” 蔡青培木了脸:…… 终卷 最后一个秘密
第84章 棕柑园小区外,周牧野和祝诚还坐在车里等着,烟已经来回抽了两三支,却还是不见周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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