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正是他的生日宴。职场的朋友,合作的伙伴,昔日的同学,收到邀请函的人把这当做荣幸,无一不上赶着来参加。 宴会定在中午十二点开始,边行风大概扫了一眼周洲发来的资料,关于鸿艺集团和赵南俊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称赞的词特别多,比初中生写的作文还要好。 边行风啧了一声,低头看表,时间刚过九点,距离宴会开始还早。 他要先回家换身体面点的衣服,然后拿出他爸那副走到哪都是别人‘衣食父母’的范儿,去蹭……去查案! 彼时的大街上,人们对圣诞节的那股热闹劲刚过去,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边行风骑着摩托很快到了自己家楼下。 他家住在十二楼,很普通的两室一厅。边行风向往常一样开门进屋,门还没完全打开,他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边行风从小就跟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别的孩子会表达喜怒,高兴了会笑,伤心了就哭,可他不会。 他几乎不会表达这些正常人的情感,喜怒哀乐似乎都可以用一个表情去表达。 他从小脸就拉得老长,‘装酷’‘性冷淡’‘面瘫哥’是大伙对他的形容词,这种情况到他上了高中之后才稍微好了一点。 虽然表情失缺,但他的神经却比普通人敏感很多。 一踏进门,他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精神病——靠一张家族精神病遗传史证明逃脱罪责的精神病。 前五常分局支队大队长以及3.12密室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 边行风脸上没表情,如果不开口,谁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沉默着,将坐在沙发上的人列入‘危险分子’黑名单,然后顺手举起了鞋柜上的乒乓球拍。 “嗨!老同学!” ‘精神病’手里还握着边行风家的绿色陶瓷茶杯,棕深色的眼仁一眨不眨地盯着边行风,露齿一笑道:“对不起,你家的锁实在太好开了,我拿铁丝随便捅了两下……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也很冷,不过喝完热水我就好多了,但我没衣服穿……” 一个说话颠三倒四的精神病人而已—— 边行风忍了又忍,放下了球拍走过去,大手直接将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简单粗暴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老……老同学——” 程渡表情宛若惊弓之鸟,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头,此时却像个小鸡子似的被边行风拎起来。 程渡低下头,呼吸刚好能喷洒在边行风浅红漂亮的唇珠上。 “闭嘴!”边行风猛地松开手,语气染上一抹急躁,“赶紧滚回你该待的地方,我不想跟你这种罪犯有任何瓜葛!” 从一腔热忱,赫赫有名的程支队长到毫无底线的杀人狂魔,乃至于整个警界的耻辱—— 即使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也依旧有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一个来自深渊的恶魔。 “啊,演戏可真没意思,回忆也真不美好。”程渡脸色陡然变冷,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翘起大长腿,镇定地把杯里的热水喝完,扬声道:“2404号房又出事了吧?” “和你有关吗?程队长!” 边行风低头抿唇,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嘲讽。 “啊这个嘛……”程渡挑挑眉,思考了一会,恢复正常人的交流模式,道:“确实有关系,因为前几天……我记不清是那号了。我收到了一张字条,关于三年前那个案子的。边队,我们好好谈谈吧,我可以帮你破案——前提是,你得帮我掩护身份。” 边行风凌厉的视线像把刀,堪堪擦过程渡那张略带惨白却不失朝气的脸,有片刻失神。 三年不见,这人还是板寸头,锋眉英鼻,见人先笑,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三年却没有任何变化的人——这种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比疯子还可怕! 边行风收敛了目光,问:“纸条上写了什么?” “屠龙勇士。”程渡很大方地说了出来,又顽皮道:“边队不妨猜猜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个小学生玩得游戏吧?” “不知道,我不会跟你做交易的,你走吧。”边行风说完转身进屋,换了一身宝蓝色靓眼的西装出来,打好红白相间的领带,成功伪装成了社会名流,有模有样地走了出来。 “边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程渡迈着大长腿直追边行风,厚着脸皮道:“去哪?带我一个呗!” 程渡紧跟不放,边行风一心想要甩人,两人一前一后闪身上了地铁。地铁上几乎是人挤人,边行风硬是靠着他那张‘性冷淡’的俊脸得到了一小块空地,开始闭目养神。 “边队,你穿西服挤地铁多掉价啊,不冷吗?”程渡蹭着别人过来,在边行风耳边喋喋不休。 “闭嘴或者滚。” “哦……” 程渡果然乖乖闭上了嘴,两人坐了二十多分钟的地铁,来到了赵南俊举办生日宴的地方——‘艺梦繁星’。 它是五常市最标准,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也是鸿艺集团旗下目前唯一一家在投资的酒店。 此时的酒店外已经停了一排又一排的豪车,来往皆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边行风带着程渡一路招摇撞市的进去,随手在桌上顺了一杯红酒,盯着远处红毯高台之上的赵南俊看了一会—— 赵南俊正说得起兴,将合作方,职场上的朋友挨个感谢了一遍,最终才顺带提了一下老同学。 他高中时期的同学都坐在最后一排,边行风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邀请函,对了一下座位号,果然不出他所料,钟晓琪正是赵南俊的高中同班同学。 边行风检查过钟晓琪的行李,她的包包和衣物都很普通,价值加起来大概不超过一万块。 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能来参加鸿艺集团总裁的生日宴,最大的可能就是以老同学这样的身份了。 当然是其他特殊的关系也说不定,边行风想起钟晓琪死前发过的最后一条匿名短信——今年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 “喂,你谁啊?这是我的位置!” 边行风和程渡刚坐下,一个穿着皮夹克衫,打扮得人五人六的青年就走过来,在程渡后肩上拍了一下。 程渡没邀请函当然要蹭坐,很不巧的,座位的主人来了。 “哦,对不起,那你可以去其他座位吗?” 程渡语气算得上是客气,回头还朝青年露出了一个标准虎牙笑,可青年没惯着他。 “你他妈是从哪混进来的土鳖啊?赶紧给我老子滚开!” 青年嗓门巨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直接上手粗暴地去拽程渡,程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反手咔嚓一声——攥住青年的胳膊肘,站起来将他摁在桌子上,青年大声惨叫起来。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程渡很快松开了手,朝边行风无辜一笑。边行风瞪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回事?” 赵南俊从台上跑了下来,打量着程渡和边行风,尤其是穿着打扮很得体的边行风,强忍着变脸的冲动问道:“请问两位是……” “警察。” 边行风掏出证件来,“来查个案子,你认识钟晓琪吗?” 边行风没解释多余的废话,直接奔主题。 赵南俊表情明显僵硬了几秒,很客套地说道:“原来两位是警官啊!认识,她……是我高中同学,不过我们很多年都不联系了,只是这次生日宴我想邀请老同学都来聚聚。” “所以警官……钟晓琪她是出什么事了吗?”赵南俊表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死了。”程渡学着边行风的模样,语气不带起伏地从一旁鬼扯道:“昨晚被人杀害分尸的。她孤身一人来到五常市参加你的生日宴,而且还是在圣诞节,该不会是圣诞老人杀的她吧?” 边行风眼神凉凉地扫过去,程渡尴尬一笑,闭口不言了。 “这位警官……玩笑了。” 赵南俊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随后唉声叹气,“那真是太遗憾了,她还没来得及跟我们叙叙旧。” 他话音刚落,旁边穿着皮夹克衫的青年突然嗤笑了一声,“叙他妈什么旧啊,真是……” 青年欲言又止,一脚踢飞了身边的椅子,“晦气死了!” …… 从艺梦繁星里出来,边行风接到了周洲打来的电话。 “老大!刚才大圆子拼尸块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块,是死者左手的无名指,推测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七巧他们又查了一遍监控,人太多了老大,实在是分析不出来谁有嫌疑……” “无名指?大圆子还查出什么了?” 法医李圆,外号大圆子,当法医七年了,之前也跟程渡在位时的班子打过交道。程渡听见他的名字,竟然破天荒的有点高兴。 “具体还要等尸检报告,老大你在哪呢?孙局刚才找你来着,脸可臭了!好像是有人在酒店门口偷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网上,造谣圣诞老人杀人!” 程渡:“……” 边行风瞪了一眼比乌鸦嘴还厉害的程渡,果断把电话挂了。 “咳……我建议边队最好还是去找其他线索,赵南俊是个很典型的表演型人格,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种人是不会讲实话的。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钟晓琪应该不是他杀的。” 程渡转移话题,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道:“凶手为什么要拿走死者的无名指呢?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这么一说,边行风倒是想起来了。最开始他的推测是,凶手杀人分尸,分尸时用得是一把常用菜刀,但杀人的利器却被凶手带走了,他判断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把利器对凶手来说很特殊。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并不是这样…… “也许是我的推断方向错了。” 边行风语气不免有几分懊恼,但还是木着一张脸,冷静分析道:“凶手一共从现场带走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杀人凶器,一个是死者的无名指。如果只是想带走死者身上的某一部分,是完全没必要分尸的。他分尸或许为了泄愤,只是……他在愤怒什么呢?” 边行风专注思考时的样子大概很诱人。 程渡好看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芽型,见他陷入纠结,提点道:“边队不妨换个思路去推,他为什么选择在圣诞节杀人?圣诞节是否也有特殊含义?如果圣诞节,带走死者的身体部位和凶器都有特殊含义,那么凶手杀人一定有很强烈的仪式感。比如,他要在圣诞节这天证明自己并且惩罚死者!” 程渡这一番话思路清晰,甚至已经在给凶手尽行简单画像了。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倒像是…… 边行风不想在想下去了,但他必须得承认,程渡曾经是个比他强一百倍的队长,立功无数,整天都在跟犯罪分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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