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谢载月知道,这是谢平谢安两兄弟对连斐的称呼。他们做了什么噩梦?会喊着让师娘别和连斐走? 难道……心里有了一个可怖的推测,可情感上却让谢载月拒绝承认,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身侧颜寒看着他,眼中无限的疼惜和爱怜。 姚金戈见谢载月出神,不由提醒道:“谢大人,他们的柜子还查吗?” 谢载月恍然醒神,心想等找到师父一双孩儿真相自然得知,若真和连斐有关,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他也要找到连斐,向他讨个说法。 思及至此,重整思绪,举步走到谢平谢安床前。 谢平谢安的柜子里,除了几本私塾发的书,并一支秃毛的旧笔之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其他小孩也说,他俩失踪前没有任何异常,和大家关系都不错,没听说得罪人。 如此想来,难不成是碰见了人牙子不成? 等谢载月回了大理寺,干脆着人专门去查人牙子,看看是否有人见过谢平兄弟。 刚和段乾坤说了案情,去私塾取名单的刘渝便也返回,他跟着颜寒和谢载月这段日子,心思也越发周密起来,这名单不止录了学生姓名,还记着他一一问来的年龄,住址,父母系何人。 段大人一瞧,一放大茶缸,不吝赞道:“看来本官平日教导总算有了成效,老刘,你能将本官的心细学起来,让人很是高兴啊。” 谢载月:“……”人有自信还是很好的。 那刘渝搔搔头,憨憨道:“害!哪的话,全赖颜大人和谢大人提点。” 此话竟是一点没提段乾坤的事,段大人笑容凝在脸上,一番咳嗽掩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第九十五章 方临他们就读的这所私塾,规模不大,那先生是个良善之辈,收得弟子都是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一共十五名,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就是谢平两兄弟,因为条件有限,大家也都是零基础入门,这十五个孩子便在一处念书,并不分班级。 因班上同学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私塾今天停了课,老先生让孩子们都在家待着,还交待没有官府的命令,都不许出门。 谢载月便让刘渝安排人,挨家挨户走访,看看可有异常之处。 刚安排完任务,忽然又有人来报案,说在城西树林发现两具小男孩的尸体,看着已经死了几日,冻成了两坨冰疙瘩。 两个小男孩,又死了几日,这很有可能是谢家兄弟,谢载月心中一沉,忙叫人唤来那报案之人。 报案人是位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就住在城西树林边上,因想寻点野兔打打牙祭,才去了冬日少有人问津的树林。 树林雪厚,庄稼人想打扫出一块地方卧着守着陷阱,谁知道拿铁锹这么一铲,居然发现两具尸体,冻得硬邦邦的,也不知死了几日,当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抓野兔,就近来大理寺报了官。 谢载月这可坐不住了,连午饭都没吃,便带着人和颜寒一道赶往现场。 满腹心事到了城西,果然见到两具小小的尸体躺在不远处。郝一点一见,立马开足马力冲了过去,谢载月却在原地踌躇,不敢上前。 凡间一世,他见过师门被屠,现在生魂还阳破案,也是见过许多可怖的尸首,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心中却忐忑不安。 颜寒垂首看他一阵,长长的睫毛不由波动,碎钻似的光华从睫毛的缝隙间溢出,似是极为不忍,他叹息一声,接着伸出手来将谢载月攥住。 谢载月抬起头,勉强对颜寒一笑,然后鼓起勇气走到那尸体面前。 到了近前一看,方才的不安不忍中又多了几分诧异,他们是谢平谢安不假,可这身打扮和身形赫然是谢载月在汴城碰见过几回的乞丐兄弟! 谢载月不敢确认,侧首去看颜寒,见颜寒一脸肃然,他便知道自己所料没错。 原来他还阳后和谢家兄弟相遇过两次,只是当时两个小孩泥巴糊脸,看不出样貌,他生前和俩孩子相处很少,也听不出两人的声音,这才相见不相识。想到这里,谢载月不免自责,若当初能认出他们来,是不是也不至于被人害死? 颜寒见他表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安慰道:“载月,他们会投一个极好的人家,来世不会再如此受罪。” 谢载月点点头,也明白此时自责后悔都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找出凶手,替二人血恨,于是坚定道:“无论凶手是谁,我定不会轻绕。” 因周遭还有不少大理寺的衙役,颜寒忍住将谢载月搂在怀中的冲|动,只用力攥着他的手,温声道:“不管怎样,我一直陪着你。” 谢载月扯了扯嘴角,想尽量笑的好看些。 颜寒看着他,心里恨不得将罪魁祸首锁在极寒之地,每日亲去鞭刑,方解心头之恨。 锁仙化形以来,他护着宠着,一门心思维护,若不是那人,他怎么会经历如此多的爱恨离别,背叛辜负。 不过,他相信谢载月,纵是刀山火海,前途晦暗,他仍能不忘初衷,仍能勇往直前。经过如此多的磨难,谢载月一定会心志弥坚,□□重生。 况且,他会一直陪着他,无论是春风得意的少年时,还是生死一线的危急处,亦或是未来同归混沌那一日,他们两人总归在一处。 “大人,好奇怪,我竟看不出这二人是怎么死的。”郝一点蹲在尸首旁,上下左右的打量,又自言自语道:“这冻得太实了,胳膊腿挪不动,连衣服都揭不开,也许……伤痕在衣服下面?不行,咱们得赶紧带他们回去看看。” 颜寒听闻此言,看了一眼尸体,沉声道:“他们是全身经脉断裂而死。” “这……”郝一点悚然:“难不成是江湖人士寻仇?” 颜寒沉默不语,谢载月也在出神。 郝一点犹自喃喃:“这么两个小孩,能有什么仇人?难不成是他们父母或者是师父惹下的孽债?二位大人,不如让老刘寻个江湖人士打听一二。” 颜寒道:“带回大理寺好生查验一番,是不是江湖人士所为,眼下还说不准。” 郝一点纳闷,心想不是江湖高手动的手,难不成还是什么神神鬼鬼?只是他一向将颜寒命令当做圣旨,并未开口质疑,而是连忙找人将尸体抬了回去。 谢载月举目四望,见这周围白雪皑皑,雪面上洁白如新,别说凶手的脚印了,就是连个鸟的脚印都不曾有得,还真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对于寻找线索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虽不抱什么希望,谢载月还是命人铲了雪,仔细查看了一番,一个时辰过后,人人空手而归,众人这才打道回府。 才走出树林,谢载月却落后几步,瞧着魂不守舍。 颜寒不解,问道:“怎么了?” 谢载月沉默片刻,肃然道:“我怀疑连斐。” 颜寒道:“你是说连斐乃这一案的元凶?” 谢载月出神远眺,半响才道:“谢平两兄弟死法和方临不同,很难说是不是一人所为。” 怀疑连斐,是谢载月从前想也没想过的事情,小师弟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上进,凡遇到事情,也总是不问青红皂白站在他这边,自小相伴的情谊,谢载月早将他当做亲人一般,可谢家兄弟之死,不由得让他怀疑到了连斐身上。 那日柯恩泽等人提起,谢家兄弟曾说过“娘别和小哥哥走”的梦话,谢载月不得不怀疑这是案发当日,谢家兄弟暗中见到的一幕。可是那天连斐明明是遵照师父的吩咐下山采买,比他回离恨山还要晚,怎么又会出现在师父家中?又要叫师娘去何处? 此时见到谢平两兄弟身死,谢载月隐隐觉得有毁尸灭迹的意思在里面。 另外,谢平兄弟和方临之死是否有关联?连斐是否真凶?方临不应该认识连斐,二人的交集又在何处? 暗自想了了一阵,还是将猜测与颜寒说了。 颜寒想了片刻,道:“既然心有犹疑,咱们不如就去连斐采买的店家询问一番。” 谢载月点点头,凭着记忆带着颜寒七拐八绕,往一处市集而去。 这处市集远不如玄武大街周遭富丽堂皇,但小摊鳞次栉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别有一番烟火气息。 生前谢载月每每瞒了师父偷偷跑下山去,总要来此处玩闹,或是和小乞丐一道,或是自己独逛一日,总要东买一个吃食,右买一个玩意,不到日暮西山,或是连斐来找,绝不回家。 可这次故地重游,集市喧闹依旧,他竟提不起一点兴趣。 颜寒见谢载月郁郁,也没有说话,只攥着他的手不断摩挲。 两人转过一处街角,谢载月抬首四顾,四下搜寻,果见一块牌匾,写着“沙斗友杂货”。 颜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不远处的店铺便是当日连斐所说前去采买的地方。 正拉着谢载月要走,那谢载月怔在原地片刻,忽然大叫一声:“师弟!” 颜寒且疑且惊,问道:“怎么了?” 谢载月蹙眉道:“我好像看见连斐了!” 颜寒四处逡巡一番,并没见到连斐身影,正在纳罕,谢载月却暗道一声不好,转而朝杂货店飞奔而去。 还没到杂货店,便见三三两两的人聚集过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人群中有人惊呼:“沙老板!” 这么一喊,更多好事之徒聚在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将杂货铺围的密不透风,交头接耳,嘈杂纷乱。 谢载月心急如焚,见状立刻拿出腰牌,喊道:“大理寺办案,大家先避一避!” 看热闹的路人听到大理寺的名号,齐齐转过来打量谢载月,见二位官差容貌无双,气度不凡,怔愣之下,反而让不出一条路来。 谢载月牙关紧咬,又喝道:“让开!”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推推搡搡的退到了一旁。 门店内,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人正跪在沙斗友身边,不断摇着对方的胳膊,哀嚎道:“老板,沙老板。” 听到有官差进门,小厮连忙扭过头,哭得泪眼朦胧,也看不见谢载月和颜寒到底长啥样,一个响头磕了下去,抽泣道:“大人,一定要给我们老板报仇!他可是个好人啊!” 谢载月生前和沙斗友也算熟悉,这人四十来岁,死了老婆,自己带着一双儿女生活,铺子不大,货很齐全,为人最是和善,知道他们师门不算宽裕,经常打折抹零,还给他们送这送那,谢崖每每提起来,总是要说沙老板心慈人善,会有好报。 可惜颜寒尚不能预料此人横死,谢崖所说的好报更是虚无缥缈。 谢载月扶起那小厮,蹲下身去查看沙斗友尸体,颜寒在一边问话。 颜寒道:“光天化日,你们老板竟死在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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