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载月望着近在咫尺的颜寒,心里紧张极了,饶是他岁同混沌,也没经历过眼下阵仗,只好将归尘那些话本上的内容温习一遍,力求找到些表白金句。 纠结半响,不知如何开口,只发誓赌咒道:“殿下,就算陛下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颜寒眸光点点:“杀了你?锁仙是上古神器,与天地齐寿,据我所知,除了你的钥匙,无论多高级的法器,修为多么精深的神仙恶灵,都不能要了你的性命。” “所以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死?”谢载月想起小恶鬼从前所说,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颜寒先是点点头,蓦地又肃然道:“载月,你不可因此懈怠修炼,虽说你不会元神俱灭,可若碰到高手,也会魂飞魄散。不过......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走遍两界,翻遍天上地下,也会将你的魂魄凑齐还给你。” “魂飞魄散?”谢载月喃喃道。 颜寒拉起他的手,安慰道:“冥界人间,能伤你的人不多,载月不必害怕。” “我不是害怕魂飞魄散。”谢载月一扬脖子,脱口而出:“我是害怕离开你。” 颜寒听到这句话竟淡淡笑了,那满载星河的双眼,璀璨而明亮。 他见谢载月双耳落霞一样绯红,鼻尖渗出密密麻麻一层薄汗,带着对方好闻的清香,挥散在鼻尖,终于意志力溃堤,印上了谢载月的双唇。 谢载月瞪大了眼,恍惚片刻,又是一阵欣然,原来殿下他……和我的心意一样,原来心意相通,竟然会这样幸福甜蜜。 自认英勇无边的谢载月,哆哆嗦嗦伸出手,想将颜寒搂入怀中,好生疼惜一番。 当然,想法是美妙的,现实是残酷的,颜寒反而环住他的腰,将他轻松抱起,接着走向寝殿深处。 这一晚,极尽销魂,锁仙化形以来,头一回没有回十八层地狱。 直到第二天一早,谢载月才揉着腰,疲惫不堪的打道回府。 没成想,一到地狱,却见那小恶鬼正冷冷坐在栅栏前,沉默地盯着他。 谢载月如常和他招呼:“怎么坐在这?” 小恶鬼阴冷一笑,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这话又让谢载月想起颜寒昨晚表现,生涩却勇猛,令他自愧不如,一想起来还是羞怯难当。 拜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所赐,小恶鬼对这些事情了解颇多,当下一见谢载月表情,便猜出个七七八八,不禁勃然大怒:“颜寒碰你了?” 谢载月正在回味昨晚种种,被暴喝打断,心里怅然,只瞥小恶鬼一眼,咳嗽道:“少瞎打听。” 小恶鬼见他一副色迷心窍,意犹未尽的样子,讥讽道:“地府君臣的相处之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喂,锁仙,你图他什么?权力?样貌?修为?这些,我……” 这些,我也能给你…… 这后半句话,小恶鬼咽回了肚子里,此时他不过是阶下囚一个,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谢载月一向将小恶鬼当个孩子,不甚在意的笑道:“我只希望能和他并肩而立,千年万年的陪着他。”顿顿又摇摇头,道:“我和你说这个作甚。” 小恶鬼嚷道:“你不是一直都陪着我?” 谢载月笑道:“我这是看着你,怎么是陪你。” 小恶鬼沉默良久,才出神道:“虽然你被颜寒先咬了一口,但我不会嫌弃,只要以后只有我一个男人就好。” 谢载月完全不懂小恶鬼没头没脑说的什么话,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 小恶鬼却冷着脸走开,一言不发的坐在了众恶鬼之间。 谢载月对小恶鬼这古怪的性子见怪不怪,见他走了,便也闭起眼,调息运气。 不过闲坐半日,谢载月心思又飘忽起来,推算时间,颜寒应该快要下朝,干脆站起身,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他一心在颜寒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数步之遥的小恶鬼,眼里泛着诡异光彩。 谢载月一去,又是一夜,第二日回到十八层地狱,却见到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第六案 耳之欲,贪美音赞言
第九十三章 谢载月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案子居然会和离恨山下的小孤儿们有关。 一名十岁的小乞丐被人发现死在汴城之南的树林里,同时还有两名小乞丐失踪多日,至今不明去向。 看到匆匆忙忙赶来的谢载月,姚金戈亦是一愣:“这不是颜兄弟?” 因为这里尽是些旧相识,当时谢载月便化名颜悦,没想到今日带着大理寺众人前来,假名恐怕难保,只好见他拉到僻静之处,言道:“姚兄,我,我最近改名了。” 姚金戈:“?” 谢载月不好意思道:“那个,这个,因为我钦慕谢载月谢兄弟,干脆就叫他的名了,希望谢兄不怕吃苦努力认真的精神能在我身上延续下去!” 姚金戈怔忡地望着他,心想这颜悦崇拜谢兄弟尽到了如此地步,日后我一定要引他为知己,好好追忆一下谢兄弟的风采。又道:“颜兄心善,多次资助我们,正有谢兄弟的遗风。” 谢载月摆摆手:“都是小事,这点钱我还拿得出来。” 两人窃窃私语间,颜寒咳嗽一声,正色道:“谢大人,闲话少叙。” 谢载月回头一看,见颜寒淡淡地瞅着他,赶紧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谁报的案?” 姚金戈忙道:“是我报的案。” 谢载月道:“说说情况。” 姚金戈哀叹一声,沉声道:“都怪我,没看紧方临这孩子。” 这名字谢载月很是耳生,大约是他死后才入伙的小孩子。 姚金戈继续说道:“颜兄,哦,不,谢大人也知道,我一直想让几个天资聪明的小子去读书,好不容易找到城西一位老先生,他心善,愿意接受这些穷苦的孩子,于是我就选了方临,谢平,谢安,还有……” “谢平,谢安?”谢载月震惊打断,眼睛瞪得如满月一般。 姚金戈见谢载月脸色巨变,惶惑道:“是啊,他们有什么问题?” 谢载月道:“这两孩子现在何处?” 姚金戈眼角更垮,沮丧道:“失踪的两个孩子就是他们。” 谢载月失声道:“失踪了?” 谢平和谢安正是他师父一双儿子,虽然他们和师母在山下生活,很少上山,和谢载月并不熟悉,但这名字他却记得,师父说不求儿子们飞黄腾达,只求他们都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当初谢载月见满门被屠,还以为这两个小孩也没能幸免,如此看来,他们竟然逃过一劫,只是……为何现在又失踪了?难道此案和当年师门惨案大有联系? 姚金戈担心谢家兄弟安危,本来也是两案一起报备,见谢载月问起,便先回答道:“这俩小子也在那私塾读书,不过已经失踪三天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是他们贪玩,或者迷路,每天都在从私塾到离恨山的路上寻找,可没找到他们俩,昨晚上却在路上发现了方临的尸体。” 姚金戈说着,一指路边,正是方临尸体所在,郝一点也正蹲在那里察看,刘渝则在周围找着线索。 谢载月收回视线,又问道:“方临平时可有和什么人交恶?” 姚金戈想想,道:“方临来了不久,没听说和离恨山下的小孩有什么矛盾。” 谢载月想想,姚金戈和他们年岁相差甚远,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矛盾,估计小孩们也不会闹到他面前,想知道方临和谢家兄弟的事,可能还是要寻几个孩子来问。 正思索间,穿着一件纯白棉衣的郝一点,雪球似的滚了过来:“大人”,他唤一声,又用手擦了擦汗,“这孩子可怜……他呀,是叫人活活打死的,奇的是,凶手不知道和死者什么冤仇,将死者的嘴巴捣了个稀巴烂。” 谢载月走到方临身侧,低头一看,见这孩子瘦骨嶙峋,满身淤青血渍,鼻子下面豁着个大口子,血肉翻起,牙齿外露,确实十分可怜,便念了句“阎王慈悲”。 郝一点道:“这孩子被人暴打,浑身伤口,被人扔在这里估计没多久便死了,这时间么,约莫是酉时到亥时。” 谢载月点点头,又问道:“姚兄弟,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方临尸体的?” 姚金戈忖道:“大概是子时,当时我带着几个孩子正要往回走,有人想小解,所以进了这片树林。他进去不久,便惊叫一声,大喊‘有死人’,我打着灯笼去看,发现居然是方临躺在地上。” 谢载月道:“他今日可有去上私塾?” 姚金戈点点头,接着又叹气道:“都怪我,这几天忙着找谢平谢安,疏忽了这些孩子。” 谢载月拍了拍姚金戈的肩头,道了句:“节哀。” 那边刘渝拍着身上雪花,道:“来来往往,人太多,脚印实在难以分辨。”说着看了一眼姚金戈,意思是说对方不知道保护现场。 姚金戈哪懂这个,只看出刘渝莫名对自己不满,诚惶诚恐道:“草民可是做错了什么?” 刘渝按住脾气,问道:“尸体周围都是脚印,远一点的地方又都叫雪盖住了,我且问你,昨晚你们可有在周围察觉到什么异常?” 姚金戈茫然的摇摇头:“当时天黑,我们只有一盏灯笼,且都被方临的尸体吓得半死,根本没顾得上去看有什么异常。” 得了,这回怕是要大海捞针了,刘渝忿忿地瞟了一眼姚金戈。 这也怪不得姚金戈,虽说自号丐帮,可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流浪儿而已,并非真正的江湖人士,打架虽然多,但和人你死我活的经验一点也无,加上常识少,读书更少,遇到死人的事,难免还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颜寒忽道:“方寻年纪不大,交际单纯,从他每日交往的人查起,或可有线索。” 谢载月心中也是如此打算,思量道:“老刘,你去私塾找一张学生的名单,记住,切莫打草惊蛇,就是是大理寺查人口要用。颜大人,咱们走一趟离恨山?” 颜寒点点头,一行人便往离恨山而去。 路上,谢载月想起前几案被恶灵附身之人,不是少了眼睛就是没了舌头,连忙问道:“颜大人,水沧浪还活着吗?” 颜寒道:“那日我送你回地府后,又回了人间,正是为了此事。”顿顿,又道:“我亲设结界,水沧浪自然毫发无损,也不知道恶灵主是不是有所预料,竟然也没有来硬闯。” 谢载月想想,问道:“他那阵法若少了两样物什,还能成吗?” 颜寒摇摇头:“只能恢复个七八成,话虽如此,不过……听思归他们提起,恶灵主似乎功力已然恢复不少,这倒是奇怪。” 谢载月也忧心道:“若是这阵法成了,他岂不是法力更甚从前。” 颜寒沉吟片刻:“他所图甚大,一心想要取地府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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